云州比柳云眠想象得更繁華一些。
陸辭在云州城里找了一處五進的大宅子,早已收拾好,帶著柳云眠住進去。
“你什么時候開始讓人準備的?”柳云眠輕嗅著房間里熟悉的百合香氣,看著和京城相差無幾的布置,不由笑著問道。
她走到三足鎏金異獸紋香爐前面,把里面燃著的香片碾滅。
“怎么了?”陸辭見狀不由問道。
“沒發現,我很久不用百合香了嗎?”柳云眠道,“對孩子不太好。”
陸辭聞言立刻緊張,讓她出去,又連聲喊雪儀來開窗通風。
柳云眠笑道:“也不用那么緊張。就是有一點點不好……其實偶爾用,沒什么影響的。”
她先是一個大夫,然后才是個孕婦。
懷孕有些東西不能多吃,但是遠遠到不了不能吃的程度。
比如螃蟹,比如山楂……想吃的時候吃幾口是不會出事的。
量變才會引發質變。
熏香也是同樣的道理,麝香柳云眠自然回避,但是百合香這種,倒也不至于嚴防死守,少用便是。
陸辭可不聽她講這些亂七八糟的道理。
但凡有一點點不好的,哪怕是疑似,他都不能讓柳云眠接近。
他得對他的寶貝女兒負責。
女子本來就嬌弱,在娘胎里就該開始好好養著才行。
陸辭到底帶著柳云眠又換了個房間。
柳云眠吃著點心,陸辭幫她揉腿。
——雖然眼下還沒有顯懷,也不至于到需要人照顧的時候,但是該撒嬌就撒嬌,柳云眠用起男人來一點兒也不含糊。
“云州比我想象之中繁華富庶多了。”柳云眠想起自己路上見到的情景,不由道。
來之前,她想象中云州應該是黃土飛揚,人煙稀少的貧瘠之地。
結果來了之后才發現,云州城很大,干凈,繁華,熱鬧。
“云州是風水寶地。”陸辭道,“位置好,然后也少有天災。”
“這宅子很貴吧。”
“租的。”陸辭道,“租了兩年,花了一千兩銀子。”
柳云眠聽得咋舌。
真貴啊!
原本威遠侯府是要給他安排住處的,但是陸辭拒絕了。
柳云眠聽說后,表示他做得對。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收了威遠侯府的東西,以后還怎么能硬氣起來?
陸辭卻說,他不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是不放心他們人品,擔心他們在自己住處動手腳。
“眠眠……”陸辭和柳云眠談起了以后的安排,面色很嚴肅,“雖然眼下我暫時不需要親自上陣,但是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帶人主動出擊。”
云州,并不就是戰場。
這是陸辭的“根據地”。
他得領兵出去,對付叛黨,收復失地。
柳云眠對于這種安排并不意外。
“好。”她乖乖點頭。
她留在這里,總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自己就是大夫,懷相又好,能吃能睡,你不用擔心我。只照顧好自己,別帶傷回來就行。”
“怕你吃虧。”陸辭直言不諱。
除了威遠侯府,城中還有其他官眷,知道柳云眠來了之后,肯定也要上門拜訪。
“……依我之見,你就誰也不理。”陸辭如是道。
他實在不放心柳云眠和那些心眼比篩子還多的女人斗心眼。
但是他又尊重柳云眠的意見,不替她做決定,所以才這般建議。
柳云眠卻表示,她要見見。
她也做了充足的功課。
云州當地最大的應該就是威遠侯,手中有兵權;文官集團,則以布政使季長存為首。
從前的話,自然文官高于武官。
但是威遠侯除了兵權之外,還有個爵位,而且眼下又有叛軍作亂這一出,所以威遠侯的作用越發突出起來。
威遠侯府,季府,都是地頭蛇。
剩下的都是依靠于兩府的各級官員,和柳云眠身份差距較大,她沒有放在心上。
陸辭聽她說著,眼中露出贊許之色。
不愧是他的女人。
“今晚威遠侯府設宴,要給你接風洗塵,你去不去?”柳云眠問。
陸辭點頭:“要去的。”
初來乍到,總得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摸一摸羅向安的底細。
今日是威遠侯府設宴,而不是季府,已經說明了眼下云州誰是老大。
“我也去。”柳云眠道。
“你去做什么?”陸辭不愿意她出門。
一場宴席,即使只是坐下來,都很累。
他舍不得。
柳云眠故意逗他:“當然是保護自己的男人了。我要是不去,怕你被人叼走了。”
陸辭:“是你的,誰也叼不走。”
柳云眠被他這句話取悅,大笑起來。
陸辭眼睛盯著她的肚子,連聲道:“你慢點,慢點……”
怎么感覺要把孩子笑出來……
柳云眠橫了他一眼:“還沒生出來,就光顧著女兒,想不到我了。”
說到兒女,她又問陸辭,觀音奴能不能也在這里住下。
陸辭對此早有安排。
“我不出去的時候,他也在。我要是親自領兵出去迎敵,就把他帶上。”
到底是骨肉,嘴上說得再狠,要磨礪他,也不放心把小小的他交給別人?
柳云眠聽他安排,便知道自己杞人憂天了,點頭道:“那就好。時間不早了,我得梳妝換衣裳了。”
準備去赴宴!
陸辭本來想幫她畫眉,卻被柳云眠無情拒絕。
“畫丑了,我沒法見人。”她笑著道,“你快別圍著我了,忙你的正事去。”
陸辭確實還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便也沒反對,把雪儀喊進來伺候,自己出去了。
雪儀一邊給柳云眠梳頭一邊贊道:“侯爺對夫人,真是極用心。奴婢剛才四下看了看,都是按照您的喜好布置的。”
甚至連小廚房,都和柳云眠在京城侯府的小廚房很像。
柳云眠身量比尋常女子高一些,又喜歡做飯,所以灶臺要高一些,免得彎腰太累。
“……奴婢一下就注意到了灶臺的高度和京城差不多,再仔細看看,果然是新砌的。”
柳云眠聽著,心里也美滋滋的。
她眼光好,挑的男人好!
哦不,不是她挑的。
是她命好!
嫉妒去吧。
正說話間,胖丫掀開簾子進來。
看著她額頭的薄汗,柳云眠笑道:“你這是去忙活什么了?”
這么冷的天,都忙出汗來了。
胖丫抽出帕子擦擦臉,“我就是包打聽,剛才出去轉了轉,看了看周圍都是誰家,干什么的,然后又打聽了打聽當地的事情,這樣心里有數。”
胖丫是個社牛。
她走在路上,根本不用刻意找話題,看見個人,無論男女老少都能搭上話。
“打聽到了什么?”柳云眠指尖沾了擦臉的香膏,慢慢往臉上涂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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