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宋雨花,宋明德、宋,包括宋明蘭,都挺直了腰背,想當初宋雨花和巧秀嫂子,在那么艱苦的環境下都活了下來,他們又有何懼?
前面的路,很艱險,再苦再累,也要走下去!
宋雨花壓根不知道,她們娘仨竟然成了叔叔和姑姑們活下去的精神依仗。
此時的宋雨花娘仨,已經橫跨兩個縣,跑到了位于黃河邊的沁陽縣境內,宋雨花一直打算去沒有人認識她們娘仨的大城市居住。
這話以前在山里的時候,只是個籠統的想法,并沒有具體目標。
但是自從娘仨在云華縣住下,宋雨花又去賀府做活,她便漸漸的接觸到了一些當下更為廣闊的信息,心中對未來的打算也有了計較。
正是因為心中有數,此次趁亂逃出云華縣后,她們便一路往南,打算去鄭州趕長途火車,至于到了鄭州后,是繼續南下去首府南都,還是轉道去北平,宋雨花暫時沒有決定!
畢竟宋雨花對南都和北平的認識都不多,加上如今四處在打仗,內亂外侵、強盜流寇,有點本事的都想自立為王當統帥,大大小小的勢力遍布各地,這些勢力當中,很多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豺狼,宋雨花不敢在沒有任何把握之前就拍板決定去哪里!
況且,要到鄭州還得走上幾天,等到了鄭州,看時下情勢再定去向也不遲。
巧秀一個婦道人家,離開了云華縣兩眼一抹瞎,主心骨完全放在了鎮靜能干的女兒身上,而宋雨石,也是以姐姐宋雨花馬首是瞻!
如此一來,一家三口一路過來,倒從未對接下來的行程產生分歧,這讓宋雨花大松了一口氣。
可惜,這口氣終是在黃河邊上提了起來,眼看著過了黃河,再走幾天就能到鄭州,卻因沒有橋,過不了河而滯留河邊。
聽說黃河橋是幾天前剛因戰事被摧毀的,沒了橋,軍隊沒法兒過河,黃河兩邊針鋒相對的戰事得到了緩和,但也攔住了想要過河的流民們的希望。
河邊的人越聚越多,都巴巴望著湍急的河水,明知道過不去,卻不愿就此離去。
宋雨花擰著眉頭看著黃河,她倒是想雇船渡河,可是黃河水流湍急,要渡船,找不到老把勢,也很難平安渡過去。何況既然橋是因戰事被摧毀的,宋雨花不相信,黃河對面沒有任何防范措施!
他們倘若冒然過河,恐怕在靠近對岸之前,就已經引起了河對岸的警戒,被打成了篩子。
“花兒?怎么辦?咱們往哪里走?”巧秀緊緊攥著宋雨石的手,有些焦急,近幾日,越來越多的流民聚集在此,巧秀本能的決定這不是好事。
她想帶上兒女趕緊走,卻看哪兒都心涼,不知道該去往哪里。
宋雨花淡淡的從黃河湍急的水流上收回了視線,緩下神色說:“娘,我們沿著河邊往上游走。”她就不相信,黃河上的橋全被摧毀了。
再說了,往前走,只要躲開了軍隊警戒范疇,或許能找到幫她們渡河的船家。
“好!”巧秀聞言,終于露出了笑臉。
宋雨花看的忍不住笑起來,惹的巧秀直摸自己的臉,詫異的問她笑什么,宋雨花只說:“娘,等咱們到了鄭州,坐上火車,就能去大城市,過安逸的生活了。”
是啊!暢想是美妙的,未來是不確定的,她們活在當下,只能盡力的活下去。
不過,宋雨花確實很慶幸,慶幸有完完全全相信她、支持她每一個決定的娘和弟弟,他們始終一條心,還有什么好怕的。
有了決定,一家人便打算付諸行動。
幾人走了沒幾步,卻聽得身后突然槍聲炸響,緊接著便聽到有人在喊:“都給我過來、過來!我們家夫人菩薩心腸,見你們可憐,給你們準備了些大饅頭,趕緊的過來領,先到先得,晚到沒了別哭啊!”
那聲音,帶著戲謔,底氣哄厚,一聽就是身強體健的漢子。
宋雨花暗暗皺眉,是軍隊的人,這兩天她們一家徘徊在黃河邊上,時常見到穿軍裝的,可那些人只會像轟蒼蠅似的驅趕他們這些流民,今兒這是唱的哪一出?菩薩心腸?騙鬼呢!
宋雨花本能覺得此事蹊蹺,便沖娘和弟弟微微搖了搖頭,打算悄悄往遠處退。
可該死的,宋雨花還沒怎么著呢!徘徊在四周的流民,在一愣之后,瞬間沸騰了,齊刷刷的往那大兵喊話的地方跑去。
如此,宋雨花娘仨很快便被暴露了出來。
宋雨花神色凝重,不動神色的拽著娘和弟弟,墊著底兒跟上了眾人。
她皺著眉,目觀四周,壓低了聲音對巧秀和宋雨石說道:“娘,石頭,那些大兵肯定沒安好心,我們別走散,見機行事,有機會就離開這里!”
巧秀和宋雨石與宋雨花早有默契,況且自家雖在逃荒,吃食上卻沒有短缺,所以他們對大兵拋出來的饅頭誘餌并不熱衷,自然對宋雨花的話,沒有任何異議。
宋雨花娘仨在大兵的槍桿下,無奈的領了饅頭,找了個靠外圍的地方坐下,宋雨花趁沒人注意,快速換掉了剛領的饅頭,一家三口才隨大流的啃著吃起來。
硬硬的雜糧饅頭下肚,四周的流民都感念夫人仁慈,漸漸的聲勢越來越大,有好多人已經開始打算,既然過不了河,干脆就去近處的城里落戶得了,想來有夫人那般仁慈的當家主母,大帥也必定是個好人。
看著那些人臉色漸漸旋開的喜色,宋雨花沉眉看向了附近的大兵。
果然看到那大兵露出了得意之色,那最初喊話發饅頭的大兵適時的開了腔:“我們家夫人說了,在自家地盤上,豈有讓自家人餓肚子的道理?”
這話惹來一片贊譽之聲。
大兵繼續道:“呵呵,既然是自家人,那能否請各位幫個小忙?大家放心好了,只要辦成了此事,保證一天三頓饅頭,管飽!”
小忙?宋雨花心中冷笑,重頭戲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