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冠嬌寵

第123章 誰最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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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誰最難過?

第123章誰最難過?

李猗語氣淡淡:“揚州刺史那老頭兒最愛粉飾/太平,他只怕會認為子耀是年輕人為了顯擺自己而危言聳聽!何況,從前阮家老頭給子耀的評語,也是有不少蠢貨信以為然的!”

秦暖默然,她又想起了從前羊家的那段公案,那對于羊昀來說,恐怕是永遠的痛。

“不過,過了幾天,那些蠢貨便知道厲害了,這對于子耀來說,未必不是個機會!”

秦暖算是發現了,李猗話語中喜歡稱人“蠢貨”。

當然,她也確實有稱人“蠢貨”的資本。

一直瞇著眼睛一臉滿足相的丁銀,忽然放了酒杯,對著秦暖問道:“阿暖小娘子,若是你家郡主姑姑和你意中人鬧翻了,你會幫哪一個?”

啊?秦暖驚住了,這貨怎么說這種話?還這樣大喇喇地問出來!

她隨即扭頭去看李猗,李猗放下酒杯,長眉微微一挑,輕斥道:“無事生非!”,

然而,她嘴中說得刻薄,可是面色卻無絲毫不快,秦暖心中一沉,李猗是不否認丁銀的話?

況且,今日端倪已顯,秦暖更加明白,以羊昀的才華和抱負,絕不會長期呆在一個郡王王府做些雜事。

丁銀擺出一張嚴肅臉:“我可不是挑撥離間!我說的是事實!你們肯定會分道揚鑣的!”

李猗的手擱在石桌上,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

丁銀的眼睛落到那只白皙的手上,那張嚴肅臉頓時崩解,笑得燦爛,站起身來,屁顛屁顛地上前給她又倒滿了果子味兒的甜酒。

李猗斜斜瞥了他一眼,丁銀被那眼風一掃,頓時變得分外傻氣起來,手中捧著圓肚兒酒壺,咧著嘴憨氣十足。

李猗閑閑道:“我就這么小心眼兒么?子耀在王府做事,不過是我不耐煩每日批那些雜事,想著他閑著也是閑著,便請他來幫我的忙,卻沒想著要將他拘束在我這王府中!他遲早是要離開江南去京城的,他以后會成為國之棟梁,朝中重臣,那不過是遲早的事兒!”

“我和他,所學不同,自然是會有分歧的,哪里就至于鬧翻?我又不造反!”李猗又看向秦暖:“阿暖,你說是不是?”

秦暖忙點頭稱是。

丁銀剛剛才從傻笑狀態中出來,他其實只聽明白了最后三個字“是不是”,于是也忙接口道:“自然是的!”

秦暖:“……”

這貨還有節操嗎?

她實在不懂,李猗怎么會將這個人留在身邊?

難道她對丁銀真的有那么一種傳說中的所謂“不討厭”的感情?

秦暖居然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從前聽到的,某些只在市井中私下偷偷流傳的關于“郡主招侍英俊的侍衛的故事”……

那是茉莉兒在外頭街面上偷聽兩個大嬸兒聊天得來的!而據說,那兩位大嬸兒之所以知道,也是其中一位大嬸兒偷聽兩個漢子聊天得來的……

因為心頭忽然就掠過了這么多亂七八糟的念頭,秦暖頭垂得更低,生怕李猗看出端倪,她總覺得李猗有一種能洞徹人心的本事。

第二天,秦暖再看到羊昀的時候,果然發現他眉宇間壓抑著的憤怒。

雖然他看起來如往常沒什么不同,可是秦暖早已熟悉他的一顰一笑。

李猗卻對著羊昀又澆了一盆涼水——

她斜斜倚著廊前欄桿,閑閑地拈著玉米粒兒去扔廊檐下的翠毛鸚鵡,語氣涼涼地帶著譏諷:“不到揚州被叛軍圍困的時候,他們是決不會和我同仇敵愾的!”

揚州被圍?

廊前聽到此話的人,包括侍女都身體震了一震!

“這不可能!”羊昀反駁道:“叛軍最多能占了鎮江,金陵叛軍未必能攻下!退一萬步,就算他們攻下了金陵,江南盡入叛軍掌控之中,與朝廷隔江對峙,也無力再渡江來攻揚州,他們的首要之事,自然是在江南站穩腳跟,同時還要面對西面圍剿而來的朝廷大軍!”

李猗搖頭:“我若是叛軍,會在正月十五之前盡全力拿下金陵!不然以后就難了!”

羊昀冷笑:“金陵不是他們想拿下就拿下的!”

李猗:“不取金陵,這場起事,哪兒來的勝算!又何必折騰!何況他們謀劃已久!他們總歸不是喝了一頓酒,就臨時起意吧?”

羊昀沉默無語。

其實這些道理他都懂,只是這些事實太過挖心撕肺,他總盼著那些郡守和刺史們能夠更加精明能干,能夠忠烈無懼一些,總希望叛軍能夠弱一些……

秦暖能體會到羊昀心中的沉痛與憤怒,她也擔心揚州的安危,她忍不住輕聲道:“郡主,就算叛軍攻下了金陵,他們也不會渡江來揚州吧,立足不穩,急功冒進,孤軍深入,這種事他們應該不會做吧?”

秦暖只覺得嗓子發干,若真有這么一天,就算叛軍最后圍城失敗退走,可是對于揚州城來說,也絕對是一場恐怖的大災難。

然而李猗依舊拿著玉米粒兒去砸小鸚鵡,玉米粒兒落在小鸚鵡的頭頂上、翅膀上、脊背上,那角度刁鉆得偏偏就是不讓小鸚鵡能用嘴好好接住,惹得小鸚鵡不停地胡亂撲騰,叫著:“壞人!壞人!……”

過了好久,李猗將手中的裝鳥食的小玉缽一擱,涼涼道:“會有那么一天的!”

秦暖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真的有那么一天嗎?

她前世在聽說了南面在打仗后,沒過多久便被那錢杏兒一家捆到了鄉下莊子里,成了那個惡棍的禁臠,連屋子都沒出過,更沒見過錢家之外的人,再后來,她就那樣死了……

她不知道揚州有沒有被圍困過,有沒有被叛軍占領過……

李猗在侍女端過來的銅盆中凈了手,又用白絹將手擦干凈,等她回過頭來,便看見秦暖木木地站在那里,淚珠兒一串串地往下滾……

羊昀則緊緊抿著薄唇,雙眉緊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連秦暖的異樣都沒有看到。

李猗拍拍手,訝然道:“你們這是怎么啦?難道最應該難過的人不是我么?怎么你們一個一個的比我還痛徹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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