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在薛良弼離開兩日后,李猗正要安排羊昀和秦暖第二天出城事宜,就有侍衛急速地沖到書房前,大聲稟報:“郡主,城外叛軍打來了!”
怎么這樣快?
無數的戰船似乎是突然就出現在江面上的!
叛軍的船又大,又快,靠岸后,船上的箭矢便如密密麻麻的飛蝗一樣直撲江岸上的守軍,壓得岸上的守軍抬不起頭來!
同時,又寬又長的棧板放了下來,一群群如狼似虎的叛軍就沖了下來!
從未經歷過戰爭的江南府兵,那里見過這樣的陣勢?
雖然平時有操練,但是何曾真槍真刀的上陣殺過敵?
叛軍們揮舞著長刀,如狼群沖入了羊群,那些府兵死的死,逃的逃,潰不成形……
而江岸離著揚州城不過二十多里路!
只怕用不了多久,叛軍就會沖到城下,那些府兵的抵抗,不能對他們抱有太大希望
李猗立刻丟下了手中的文書,對門口的內侍道:“換甲!”
羊昀忙道:“我們也去看看!”
李猗看了秦暖一眼,點點頭:“你們去金陵也是要親歷戰亂的,去看看也好!阿暖你去找年統領換上軟甲!”
秦暖的小身板,如今只能擔負起牛皮小軟甲的分量。
很快,秦暖便套上了軟甲,裝扮如王府侍衛一般,緊跟在年百花身后,騎著馬沖出了廣陵王府直向揚州城南門而去。
長街上幾乎已經沒人,叛軍打過來的消息已人盡皆知,有本事跑掉的早先一步跑掉了,剩下的都奔回家躲著。
李猗帶著那彪金吾衛還有一群王府衛隊,近二百人的隊伍飛快地沖到了南城城墻下。
尚未下馬,隨后盛王也帶著衛隊疾馳而至,兩人只不過相互招呼了一聲,就匆匆向城頭上奔去。
長長的階梯一口氣奔上去,若非秦暖已被訓練了好幾個月了,肯定當即就會趴倒在城墻上。
她緊跟在李猗身后,聽到她身上的銀甲行動間發出輕微的金屬聲,她臉上罩著半截銀色的面具,依舊只露出口鼻下頜。身上是一套閃亮精致的魚鱗甲,雖然不及明光鎧那樣厚重威武,目測最少也有二三十斤,但她腳步依舊輕快迅捷。
秦暖相信李猗肯定是從小就開始練武的,難怪人人都說吳王殿下將獨女是當做長子一般來培養的。
她忽地就想到,難道李隆基知道自己會早死?知道自己只會有一個女兒?
就在她走神之間,已經來到了城墻上的城門樓。
南城外,已經有潰敗的士兵往回逃,遠處黑壓壓的一片叛軍向揚州城撲了過來,再遠處,白練似的長江上,隱隱可見一片桅帆林立。
白承興站在城門樓中央,下令道:“關城門!”
但是,一旁的盛王卻阻止道:“叛軍還未至,讓那些退下來的兵士進城!”
白承興反駁道:“迎陣潰逃,還要本帥開城門迎他們進城?拼死力戰才是他們的本分!”
李猗道:“此次敗潰并不是他們的過錯,放他們進來,等叛軍到離城五里處再關城門!”
旁邊一個略顯黑瘦的將軍建議道:“白將軍,我軍如今兵力甚少,這些兵士能多一個是一個!”
李猗道:“段將軍所言甚是,如今將這些兵士關在城外,恐怕只會讓他們降了叛軍!”
白承興惱怒道:“那他們就更該死!”
盛王不耐煩斥道:“你現在說這些大道理有用嗎!”
這些府兵本就是些普通人,你要他們去硬抗康祿山的虎狼之師?怎么可能?
秦暖看了白承興一眼,這人果真是沒上過戰場的,只會官樣文章。
對于那位段將軍,秦暖不由多看了幾眼,這人倒是務實,大概就是段秀實。
看起來居然很斯文的樣子,一臉的和善謙遜,倒像個儒生,如果不是穿著一身鐵甲的話。
很快,黑壓壓的偽周大軍就離城不遠了,揚州城四方厚實的城門轟隆隆地關嚴了。四方城墻上的士兵都張弓搭箭嚴陣以待。
潮水一般圍攏上來的叛軍,分開來將揚州城給圍困了起來。
看這人數最少有三四萬人。
可揚州城只有五千兵士,方才逃進城的府兵也不到千把人。
那些零零星星被關在城外,被叛軍困住的人,果然就有許多都投降了,也有寧死不屈戰死的。
秦暖看著城外,橫陳的士兵的尸體,只覺得心酸和難過,對于那些已經投向的士兵竟然也生不出厭憤之情。
可是叛軍將揚州城圍起來后,竟然就沒有趁勢攻城,而是就地扎營。
圍而不打,什么意思?
雖然如此,可是揚州城墻上的眾人卻是一刻都不敢放松。
雖然,看著敵軍在挖壕扎營,在烈日當頭之下,在準備飯食,可是無論是白承興,還是盛王殿下都不敢下令出城攻擊。
因為實在是揚州城內的士兵太少,敵我懸殊太大,而且從城門樓上望下去,那偽周軍隊戒備森嚴,一切都井井有序,毫無任何雜亂之像。
難怪聽人說康祿山治軍號令嚴厲整肅,將士都是悍不畏死,能以一當百的,難怪在江南能夠將朝廷各路大軍打得節節敗退。
大概過了兩個時辰之后,那敵營中派出了兩名軍士,縱馬來到了城下。
他們停在了二百步之外,正好弓箭射程夠不著的地方。
那軍士的嗓門甚是洪亮:“城上之人聽著:只要你們將玉清仙姑送出,我軍便不犯揚州城!”
又是玉清仙姑!
有幾個知道秦暖的人,不由將目光投向了李猗郡主的身后。
李猗的身側一個是丁銀,一個便是秦暖,自然許多意味不明的目光就落到了這個小娘子的身上。
白承興輕咳了一聲,問道:“郡主,玉清仙姑可就是郡主身邊的女史?”
李猗瞥了他一眼:“不錯!”
“這逆賊為何定要玉清仙姑?”他又問。
李猗涼涼道:“我怎么知道那賊逆怎么想的!”
盛王殿下出聲了道:“告訴那逆賊,休想!不管他是何目的,既然他敢來犯揚州,斷斷就沒有同他求和的道理!堂堂丈夫,遇敵便戰,豈能畏縮求和?送女侍賊?”
語氣甚是鏗鏘有力,靜靜的城頭上,所有人都聽見了。
城下的那兩個軍士也自然聽見了。
于是那人大笑起來:“想不到你們竟然寧為一女子,而不過揚州數萬百姓和將士的性命?”
這話極是惡毒又誅心。
白承興看著盛王,又看了眼李猗,道:“殿下,事有輕重緩急,我看……”
李猗對丁銀道:“罵這個蠢貨!”
她眼睛是看著城下那個叛軍說的,可是聽起來就像是罵白承興一樣。
于是丁銀便笑嘻嘻地對那軍士道:“揚州是有數萬百姓和將士,那又怎樣?你說得好像是你們家里的一樣!蛤蟆吹大氣,也不是這樣吹的!就憑你們那雜胡主子,還肖想什么女子呢?就算是我們揚州的乞丐婆的頭發絲兒,都比他金貴,都不會給你那雜胡主子半根!聽說,你們那雜胡主子肚子都拖到了地上,只能像蛤蟆一樣爬著走路!”
他的聲音傳得極遠。
城墻上的鄯州兵士有許多都笑了起來,對著那城下的兩個軍士也是一番叫罵。
那兩個軍士急了,便也回罵,李猗從抬手從年百花手中接過長弓,抽箭拉弦,“砰”“砰”兩箭射出——
今天事多極累,快吐了,更新晚了,請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