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262章先帝秘事(二合一章)
“……聽太皇太后說了不少先帝的事情,尤其是最后那一年多,太皇太后有時候神志并不很清醒……”
這話頓時讓秦暖的心吊了起來——
“不清醒的太皇太后”、“說了許多事情”,這必定是她清醒的時候絕對不會說的話,必定是很了不得的秘密!
果然,李猗的聲音愈發輕了:“太祖母說,先帝病重的時候告訴她,說自己死過一回,是咳血死的,他死了之后又去過一個地方,就像做夢一樣,活了許多年,他知道許多將來會發生的事情,可是他不能說,也不能做……”
“為什么不能?”秦暖下意識地問道,心揪得緊緊的,李弘果然是和她一樣的!
“若是說了,或者做了”會怎么樣?是秦暖最想知道的也是最害怕的!
身為帝王都不能去做,自己做了會怎樣?她都已經弄了個“千里眼”出來,還提示了李猗做火藥……
然而,李猗搖頭,“不知道啊!我父王也是斷斷續續聽來的,太祖母有時候清醒得很,有時候又迷糊,有時候還會把我父王當成先帝,說話東一句西一句的!”
“先帝很早就知道日后會有一個叫安祿山的人會造反,可是先帝一直放在心里,直到病重自知時日無多之際,才忍不住說給太皇太后聽,給幽州的張守珪下了一道密旨,叫他一定要處死一個叫安祿山的人,沒想到,張守珪一時大意,后來還是讓那獠賊給逃了,結果他改名換姓,終究還是做成了節度使,還是造反了,弄出這樣一場浩劫!”
秦暖默然,這又是人算不如天算……
“知道我父王為什么會那么早就過世么?”李猗的神情變得陰郁起來。
秦暖試探著問道:“是不是因為太皇太后彌留之際,告訴給吳王殿下的事情太多?”殺人滅口什么的,有可能……
李猗搖頭。
秦暖想了想,據自己所知,當今的陛下能夠勝過自己的一眾兄弟成為太子,吳王殿下李隆基是出了不少力的,據說那時候,他們交情極好。
難道是擔心李隆基功勞太大權力膨脹?
于是秦暖又問道:“是不是因為太皇太后迷糊的時候把你父王錯認成是先帝了,所以當今的陛下生氣了?”
李猗臉色愈發陰郁:“都不是!而是因為先帝彌留之際,曾對太皇太后說,這帝位原本是我父王的!”
秦暖恍然大悟:若非李弘重生,原本的軌跡里,經過則天娘娘的“大周”之后,又歷經好一番亂七八糟的洗牌,李隆基脫穎而出成了唐玄宗。
沒想到李弘臨終時,昏昏糊糊的,大概憋了大幾十年,忍不住就跟自己的親親阿娘一吐為快了,而她的親親阿娘作為一個年近八十的老人,最后的歲月里也時常迷糊,竟然就說漏了嘴……
那時候,如今的陛下已經是一國之主了,這話自然瞞不過他!誰能放心自己身邊有一個據說有帝王氣運的人,且這話還是他那最英明神武的親爹說的!
于是已經被蝴蝶成了醬油黨小配角的李隆基就悲劇了!
秦暖心中惻然……成了小配角不說,還被這樣一句話害得家破人亡,不得不去死!
同時,秦暖聽到了耳畔李猗牙齒輕磨的聲音。
“阿暖,你知道么?在我出生之前,我還有兩個哥哥的!一個嫡出,一個庶出,可是都沒能活過兩歲!”
“在我阿娘之前的那位王妃,姓武,她成親才一年,就產子后血崩而亡!后來,我父王才遇到我母親!”
秦暖立刻擯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聽著,生怕錯過一個字,她一直好奇得要命,為何太平公主的獨女會跑到江南來,還嫁給了表哥李隆基……
這個懸念太大、太吸引人……
這一世,太平公主的駙馬不是她的表哥薛紹,李弘和則天娘娘給她選了個出自江南著名的書香世家的清貴公子,當時殿試的狀元。
秦暖估摸著,這也是李弘避免日后妹妹太沉迷權勢的未雨綢繆,將她的婆家從豪門權貴改成了清貴世家,都一樣是貴族,卻發展方向不一樣,希望用駙馬妹夫的情趣和愛好來影響公主妹妹?
“我外祖母的仇家,騙了我外祖母,也騙了我阿娘,將她拐出了京城……因為我外祖母追查得急,他就一直將我阿娘拐帶到了揚州……后來遇上我父王了!”
涉及自家父母的事情,李猗說得很簡單,語焉不詳。
秦暖心里明白這是做晚輩的本分,而她只要知道個大概就好!
只是,太平公主多厲害的人啊,她的女兒那樣尊貴的人兒,進出不知道怎么前呼后擁呢,怎么會被人拐騙?
李猗摸摸鼻子,居然沒有隱瞞:“那個女人,是我外祖父家的人!所以才能騙到我阿娘,那時候,我阿娘又年少,不知道他包藏禍心!她把我娘帶到了揚州,想把我娘賣到那些不好的地方去,我阿娘就跑出來了,就找到我父王了!”
李猗往后一倒,靠在引枕上,神色陰郁又落寞,秦暖想到,其實她也只比自己大上三歲,又想到,聽煙羅她們說的,李猗在吳王去世后,很多時候都拼命得每天只睡兩個時辰……
難為她身上背負著這么多事情,心里也藏著這么多事情……
大概這么多年來,李猗也一直沒什么同齡的閨蜜可以放心交流的,此時提起往事,卸去了往日里的那些戒備和防范,都講出來給秦暖聽了。
“我阿娘自然是不肯再回到京城的,無論她出身多么高貴,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管真相如何,都會有很多人嚼舌根的!才不想回去看他們的嘴臉!所以就留在了揚州!那時候,我父王先王妃過世了兩三年,兩個兒子也都夭折了,不管是京城還是江南,不論是人是鬼,個個都盯著王妃之位,手段百出的!哼!結果,他們都沒想到,我父王娶了我阿娘!”
“結果,沒想到,不過一年,我阿娘在生我的時候,也難產……也過世了……”
李猗哽咽起來,雙手捂住了臉,只看得見雙肩微微顫抖。
秦暖心疼得要命,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難怪,李隆基沒有兒子,原來是有人不讓他有兒子!不但沒有兒子,連王妃都活不長,連身為太平公主女兒的王妃都保不住命!
可惜,這個太平公主雖然也比較厲害,但終究只是個皇姑母,并不是那個時空中那位權勢滔天能轄制皇帝的太平公主!
李猗無聲地哭泣了好一會兒,才止住,秦暖取出放在暗格里的小暖爐上的小銅壺,倒了杯熱熱的茶給她。
李猗喝了幾口熱茶,很快就平靜下來,“后來,我父王就沒再娶繼妃,反倒是,凡是有來同我父王議親的人家,他們家的那位女兒便會死于非命,死得很不光彩!比如阮家的姑娘,比如韋家的姑娘……他們大概也知道,這是我父王的報復!后來就不敢再動心思了!”
秦暖默然:李隆基也是個狠人!
皇帝更狠,為著莫須有的原因,弄得人家妻死子滅,還不肯放過!
或者說,因為已經都結下了仇怨,情分已經磨光了,所以為著以后的安全著想,就干脆想把正主兒也一并弄死?欠債的殺死債主,就是這個道理……
“就這樣,他們還不肯罷休!那位本來就疑忌我父王,韋氏她們還總在那位面前進我父王的讒言,逼的我父王退無可退!六年多前,他們弄了人誣陷我祖母的娘家,并且累及好幾家姻親故交,都被關押起來受審……當時正好那位的壽辰將至,我父王便以此為由,快馬加鞭趕到了京城,進京之后,立刻就以為陛下祈福為名,直接進了大慈恩寺削發出家,并辦了七天七夜的祈福法事……”
李猗說到這里,又捂住了臉,哽咽道:“七天七夜水米不進,法事做完之后,當日清晨,便坐化了……”
秦暖又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力求讓她好受一點點。
沒想到世間盛傳的皇家兄弟友愛的感人故事背后的真相居然是這樣!
李隆基自知無路可退,與其讓人一刀刀地割死,不如釜底抽薪,自己去死,而且還是為那位殘害逼迫自己的陛下而死!彰顯了自己的忠烈友愛,又將了那位陛下一軍:你特么還要跟我的舅舅家過不去么?你特么還要跟我女兒過不去么?你特么還懷疑我對你不利么?我犧牲性命為你祈福延壽呢!你看看你自己多惡毒多無恥不要臉……
皇帝最疑忌的正主兒死了,其他人也就沒有必要再針對了,他的舅家自然也查出來是清清白白的,無罪釋放!
再加上太平公主大怒聯合英王施壓,李隆基作為為陛下犧牲的烈士,僅剩的女兒自然是要多加優待和安撫,反正只是一個小丫頭,不會造成任何威脅,于是就有了李猗的招婿承爵,當然爵位是降級的。
去特么的兄友弟恭情義感天動地!秦暖默默地罵了一句。
秦暖驟然想起李猗的祖母姓“上官”,出身于上官太傅家……與李旦歲數相當,且又姓上官的當時名媛,莫不是那位上官婉兒?
這里沒有則天娘娘的專權,上官儀自然也就不可能做出勸高宗陛下廢后的事情,也就不可能獲罪,上官婉兒就自然不會是宮奴,而是妥妥的世家貴女,自然是能做李旦的王妃的……
秦暖的手機械地拍著李猗的背,“李猗的祖母究竟是不是上官婉兒”,這個念頭如草一樣在心里蔓延開來,一時間又走了神……
“嚇著你了么?”李猗捏了一下秦暖的臉。
“沒!”秦暖微微低下頭,她當然不能說自己走神了。
難怪李猗同韋、阮兩家勢如水火,不死不休,雙方果然是互有死仇的!
阮家的后臺是韋家和韋太后,李猗則有太平公主,以及同太平公主一路的英王李顯,拼完了實力拼后臺,斗起來也不吃虧。
秦暖想起了玉環,她問道:“玉環為什么在盛王殿下手里?”
不是說,留在皇家的那枚玉環,每次都是給太子殿下么?
李猗道:“那玉環先帝自己一直帶著,先帝彌留之際,將那玉環給了太皇太后,后來太皇太后就直接給了武淑妃,讓她給盛王帶上了!陛下雖然知道,也無法,畢竟太皇太后是當眾給的,他總不成和自己兩三歲的小兒子搶塊玉吧!”
盛王的母親是則天娘娘的親親侄孫女,雖然一樣是重孫兒,畢竟還是有偏疼的,何況太子又不是皇后娘娘生的,那出身總是有一點兒直不起腰板。
不過令人玩味的是,則天娘娘居然沒有把這個給自己的親孫子,當時已經登基的當今陛下。
據說,太皇太后不喜韋太后,可見是真的,而且,直到先帝殯天,韋太后當時都還只是個妃位,連四妃的尊貴稱號都沒有,她兒子登基,她做了太后才算伸直了腰板。
也難怪如今的韋太后也不喜歡盛王殿下了,雖然這也是她的親孫子,大概當初受憋屈受多了。
所以,阮家作為韋太后的妹家,敢聯合太子和白家算計盛王。
秦暖忽地心中一凜,問道:“韋太后知道玉環之秘么?”
李猗撇嘴:“先帝怎么會把這樣的事告訴一介嬪妃?估計就算是當今陛下,對這玉環也只知道點皮毛之說,他大概也覺著是些鬼鬼神神的杜撰,并不在意。武淑妃知道的大概比他他們多一點,所以盛王會來要你的那塊玉。可笑阮家和白承興都是因為康祿山的所作所為,才捕捉到點蛛絲馬跡,只知道你藏著什么重要的寶貝,卻并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秦暖松口氣,那么這趟尋寶之行,應該不會遇上什么競爭者,不會遇到多大的危險。
李猗說了這么多話,且情緒波動大,此時也有些倦了,靠在引枕上閉著眼睛養神。
秦暖也從暗格中拖出一個大軟綿綿的引枕給自己靠上,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中,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直到午時過后,馬車停下來歇腳,兩人才睜開眼睛。
馬車停在一處小河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丁銀和衣縹將馬放開來自己吃草,又架了一堆柴生了火,取了面餅烤得黃黃的,又燒了開水,吃起來倒也香甜。
衣縹開口道:“我們走快些,天黑前大概就到徐州城附近的雙吉鎮了,郡主是否去我們的那個莊子上過夜?”
李猗在徐州城這邊也有產業?秦暖正想著,就聽李猗道:“不去了!我們就去鎮上的客棧!”
衣縹點點頭,然后去車上摸出了一包東西,攤開來,都是易容之物。
于是,夕陽西下之際,雙吉鎮的客棧前來了一輛馬車,一個面目粗黑顯得愚笨的高個兒車夫,一個斯文的白須老學究,帶著一兒一女,一個年輕書生,一個病怏怏的少女。
謝謝法老的舞姬的打賞!謝謝各位朋友們的支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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