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休息了幾日,氣色恢復得很好,面容白潤豐滿,看起來也不似七十多歲的老人,只像五十多歲的人一樣,氣度高華,看似溫和從容,但上位者的威嚴卻一絲不少。杭州19樓濃情小說
秦暖并沒有在意公主殿下同那些夫人們的言談交流,她只關心公主殿下旁邊的郡主,悄悄地打量著李猗的氣色。
李猗面色唇色大概因著脂粉的原因,又襯著紅色的月華錦襦,看起來很好,端坐如蘭,嘴角噙著一絲淺笑,眉眼溫和,整個人氣質溫潤得如一塊美玉。
秦暖這么久了第一次看到李猗穿這樣明艷的紅色,且如此淑雅端莊。
簡直溫文優雅得不像話!
完全不是她這一年來所熟知的那位廣陵郡主揚州大都督!
大概察覺到了秦暖的目光,李猗側過頭來,微微一笑。
因著宗室縣主的身份,秦暖的坐席靠前,離著李猗不遠,中間也沒隔著案席,于是她輕聲道:“郡主安好了么?”
李猗點點頭。
秦暖心中微微一沉,這次李猗還真是病慘了,養了這五六天,還是不能好好說話,估計傷口還是疼的。
她這樣精神抖擻地出來,大概也是為了那些說她傷重不愈的流言,她也不想讓人從聲音里聽出病意來,便干脆不說話。
秦氏因為是個側室身份,所以這樣的宴會并沒有來,只是秦暖同李晴怡姐妹倆來了,盧瑩與秦暖久別重逢,正熱乎著,也不去同自己的母親坐一起,倒是同秦暖姐妹坐一席。19樓濃情小說19louu
盧瑩之前一直在金陵,且從未見過李猗,忍不住悄悄問道:“阿暖,郡主看起來甚是溫和可親,哪里就像傳言那樣啊?”
秦暖道:“傳言自然是不可信的!最近還有傳言說郡主傷重垂危呢!”
“是啊!”盧瑩感慨地附和了一句,“莫說傳言不可信,即便是眼睛瞧見的也未必是自己所認為的那樣,比如當初我就是這樣誤會了阿暖!”
秦暖鄭重地點點頭,盧瑩后半句說對了,“眼見也未必是真”,例如現在她瞧見的郡主娘子就是這樣
嚴世蘭那個臉皮厚的,一直嬌憨天真地拉著李晴怡不放,入席時也不顧她大舅母的臉色和暗示,巴巴地挨著李晴怡同坐一席。
無他,只因這一席離著主位近,她若是挨著她母親坐,便會隔得遠,她的絕世容顏便會淹沒在別人后面。
此時聽到秦暖同盧瑩的言語,便眨巴著眼睛,一臉嬌憨地問道:“瑩娘,你們在說有什么傳言?”
盧瑩心中煩膩,淡然道:“既是傳言,有什么可說的?否則,我們也成了散布謠言之人!”
嚴世蘭被堵了個實在,白嫩的瓜子臉微微一紅。
她看了看李晴怡,李晴怡端了果酒淺品一口,又輕輕放下,嘴一絲端莊的淺笑,正凝眸細聽大長公主同幾位夫人的談話,似乎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身邊的動靜
嚴世蘭的純真和嬌憨無處使力
精致的菜品流水一般送上來,而后又有美麗的伎子前來歌舞獻藝,酒宴正酣熱,滿堂細語歡顏。19樓濃情小說
李猗側頭同大長公主說了句話,而后起身離席,抬步之際看了秦暖一眼。
秦暖低聲同盧瑩招呼了一聲,便跟了過去,扶著李猗的胳膊從屏風后繞出了后堂。
清冷新鮮的空氣涌入胸口,秦暖吸口氣,問道:“姑姑怎么樣?”
李猗吐了一個字:“悶!”
廳堂之中雖然春暖融融,卻充滿了濃郁的脂粉香和酒菜香,待久了,確實令人胸口發悶。
秦暖扶著李猗穿過回廊,在花園中一處畫樓中坐下,畫樓離著宴席處不遠,本就備著賓客們散步游玩會進來坐坐,早就好了茶爐火盆等一應物事,幾案上的瓷瓶中插著臘梅,樓內暖香融融。
侍女們將幾個大大的引枕擺好,李猗慵懶地往上一靠,斜斜躺下,嘆了口氣。
秦暖問道:“姑姑,花小叔有沒有說得多長時間好斷根呢?”
李猗嘆氣,瞥了一眼侍立一旁的煙羅。
煙羅便答道:“花公子說,至少要三個月!”
秦暖默然,習慣了生龍活虎,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李猗估計這三個月很難熬。
她忍不住就問道:“那丁銀呢?”
話一出口,立馬就覺得自己嘴巴賤,八卦之氣四溢
好在李猗此時心情很放松,斜了她一眼,道:“三月或者四月,殿下正讓人選日子!”
秦暖倏然瞪大了眼睛,啊,這么快就要大婚了啊?
不過大長公主到了這邊,正好作為長輩主婚呢。有這尊大佛坐鎮,不管發生什么事,丁銀同李猗的婚事都是最名正言順的。
秦暖又想起一件事來,“殿下知道那幾日,姑姑你就在她后面跟著?”
李猗白她一眼:“小傻子!不然你以為殿下就聽丁銀一句話說我要死了,她就會千里迢迢地來揚州啊?”
秦暖:“”
好吧,她確實拍馬都趕不上這些人精。
李猗斜睨著她道:“阿暖,有些事你比誰都聰明,可平時怎么又傻乎乎的?”
秦暖:“姑姑,你說這么多話,胸口不疼么?”
李猗嘴角一扯,沒看到她說話的聲音都很輕很低還很慢么?
隨即她又問道:“阿暖,我琢磨著吧,你大概在夢里的前一世,也是沒長大的吧?”
秦暖咬了咬嘴唇,別過頭去,要不要這樣戳人心窩子?
她兩輩子都沒長大就死了,難道是很愉快的回憶么?
李猗:“你果然是個小孩子!難怪這樣有趣!”
秦暖面無表情地看著案幾上的臘梅,閑下來的李猗,討厭程度其實一點兒都不亞于丁銀
李猗看秦暖真生氣了,也不逗她了,道:“阿暖,史思明攻下了洛陽!”
秦暖倏然回頭,問道:“那他現在呢?”
李猗道:“他上表歸降了!”
“怎么會?”秦暖脫口而出:“肯定是假的!”
李猗:“是真的!”
她靠在引枕上,閉著眼睛,緩緩道:“降表已送到長安,只是消息還沒傳出來,陛下和那些大人們還要商議商議!”
“不過,我估計,陛下肯定會答應,然后封他一個什么公爵,甚至是王爵!”
秦暖又問道:“那長安里如今究竟是誰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