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刃天涯)
袁立才出身安慶巡防營,原來是個通信兵。因為讀過書識字,在隊伍中屬于“人才”,趕上安慶干部學習班第一期招生,他參加考試并通過。
實際上袁立才的文化很一般,也就是能認識幾百個字,粗通文墨。問題是,那會剛革命,真正的讀書人還在觀望,報名參加考試的人不足一百,便宜了袁立才。
都是熟人,袁立才在楊醉面前不敢擺侍me綜合事務處官員的架子,再說軍銜上楊醉都上校了。這一次反擊戰,楊醉的這個團作戰勇猛傷亡過半,為勝利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德軍確實厲害,突擊的關鍵時刻,楊醉親自帶著警衛班沖了上去,結果一發炮彈落在附近,差點被爆菊。
“醉哥就別取笑我了,再怎么我都沒法子跟您比啊。您現在可是扶帥點了名要重點宣傳的對象,我就是為這個事情來的。”袁立才一臉討好的笑容,平時都是別人討好他,今天反過來了。手里抓著軍需權力,平時袁立才也確實不太買軍隊上一般軍官的帳。教導隊體系的還好一點,對上其他體系的,從來都是公事公辦。
“唔,說說看。侍me事情。”楊醉拄著拐杖,走路的侍hou屁股疼,抽了一下嘴角。袁立才趕緊伸手要扶。給張敬堯抬手擋了一下。張敬堯是很不爽這些管后勤的家伙,以前在國內的侍hou,沒少吃這號人的臉色。別人要討好綜合事務處,張敬堯不鳥他們。很簡單,第七師是國防軍絕度主力,師長李逸風兼任第三軍長。由于戰功赫赫,是遠征軍中的王牌。腰桿子自然要硬很多。別看綜合事務處這些年牛逼哄哄的,對上特戰師、第七師這些嫡系王牌,還真沒侍me脾氣。
袁立才有點尷尬。還得陪著笑道:“我現在負責宣傳科的工作,昨日接到總參來電,組織一個英模報告團,回國去巡回演講。其中扶帥親自點名的就一個。那就是醉哥了。”
實際上袁立才也不知道。為啥電報里有nàme一句。事情其實很簡單,就是遠征軍的戰報里,提到了楊醉這個團,作為突擊尖刀,傷亡過半,依舊堅持戰斗到最后勝利。遠征軍指揮層對此給以極高的評價,好死不死的,楊醉這個名字方劍雄那是見過活人的。以前也立功授勛。這次是再立新功,想沒有印象都難。于是。方劍雄便動了心思,遠征軍如此艱苦作戰,必須給一個說法,順便教育國內的年輕人。于是下令,組織英模報告團,全國高校巡回演講。
別小看這個英模報告團,在這個時代還是效果很顯著的。年輕人都崇拜英雄,一旦聽了報告,受到激勵是很正常的事情。政治宣傳的威力巨大,自然不能放過這個環節。
楊醉面露痛苦之色,搖頭道:“我算個屁的英雄,戰死的那些兄弟才是英雄。”說著楊醉的眼睛有點紅了,飛快的抹了一把眼角,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道:“我知道,這是國家需要。我服從命令。不過我事先說明,不說自己的事情,我就說說那些死去的兄弟們。”
袁立才心里有點發虛,上面的意思,由他帶著一幫筆桿子,組織文字內容,讓英模們念稿子就行了。現在楊醉這個意思,hǎoxiàng有點不受控制。
袁立才沒啥好辦法,只能先把人湊齊了,然后請示上面。想著叫來擔架,讓楊醉趴在抬上車。張敬堯和警衛員跟上來,袁立才想制止,想想作罷。
車到郊外的軍營,這里現在沒有多少駐軍,都是后勤人員和傷員安置在此。營房都改成了醫院的病房和倉庫,沒有了當初的熱鬧。車子在大門口停下時,張敬堯看見了路邊一片墓碑,下示意的捅了一下楊醉道:“團座,您看。”
楊醉看了一眼,表情微微一頓,低聲對袁立才道:“幫忙弄點煙酒。”
路邊是一個墓地,葬著三百多沒救過來的兄弟。這些都是上一次戰役倒下的兄弟,楊醉他們并不認識,但是有一個共同的名字,中國遠征軍。所以,既然看見了,就拜祭一下。
沒有在血火中一起廝殺過,很難體會這一份生死之情。
忍著傷痛,楊醉拿著煙點上,挨個墓碑前都插上一支,然后拜三下。這么多墓碑,就算是正常人,也累個半死。更別說楊醉還是傷員,走路都費勁。還沒拜十個,頭上都是汗了。可是他一直在堅持,咬著牙默默的繼續給下一個墓碑點煙倒酒。
好在袁立才有眼色,趕緊叫來幾個人幫忙,拆開煙,倒杯酒,就跟著楊醉他們一路過去。忙了三個多小時,才算是徹底忙完,楊醉yi精走不動了,兩個人架著上了擔架。
張敬堯一直跟著,也累夠嗆,手上的傷口開裂,滲出血來都沒注意到。
“堯!”一個聲音在身后響起時,張敬堯楞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這個侍jiè上這么稱呼他的人,只有一個。回頭一看,果然是她,那個法國寡婦正路邊,淚流滿面,不敢上前。
嗚嗚嗚,汽笛長鳴,最后一艘輪船離開了碼頭。歡送的人群依舊熱情不減,鑼鼓依舊,鮮花揮舞,彩帶翻滾。
法國公使康德的心里總算是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中國人遲遲不肯增兵,這個給康德帶來了巨大的壓力。一直到最近簽署了《中法支援密約》,中國遠征軍的第二梯隊才算是開始出發。五萬新兵,加上是個步兵師,一共用了一周的時間,才算是全部裝運完畢。
為了保證中國遠征軍的運輸安全,英國遠東艦隊派出了護航艦隊,這次護航艦隊的規模,遠遠大于上一次。原因不用說了,德國人的潛艇越來越猖獗了。
法國海軍不強,這一次也派出了五艘驅逐艦護航,中國海軍也派出了四艘輕巡,六艘驅逐艦護航,算是法國出錢雇的。中國人死要錢的這一點,英法都能接受。對于英法來說,這一刀是必須挨的。誰讓英法聯軍不爭氣,在戰場上無所作為。看看人家,哪一次打的不好了?要不是中國遠征軍頑強阻擊,法軍的第一、二、三集團軍能不能保住一半都是一個問題。更不要說,隨后的反擊更是以巨大的傷亡,為協約國整體戰線的穩定,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相比之下,另外一個盟友俄國人,就是一個坑爹貨了。法國為了幫助俄國工業化,那可是沒少下本錢的。結果呢,讓人打的一塌糊涂就算了,內部居然還革命了。現在的臨時政府,說是要繼續戰爭,誰知道結果如何呢?反正現在對法國來說,俄軍肯定不能退出,死都要頂打下去,不然德國全力西進,那就太要命了。
同樣在目送遠征軍出征的還有方劍雄,不過他這一次沒有親自出馬,而是由蔣方震出面。方劍雄站在碼頭辦公室的三樓窗口,看著江南造船集團生產的萬噸貨輪江陵號最后個離開碼頭,心里多少有點沉重。
遠征軍打了勝仗,但是代價太大了。方劍雄心里的痛苦,不是那些因為得了法國很多好處而高興的政客們所能理解的。作為一個穿越客,這種讓年輕的士兵去為異國打仗,換取國家利益的作法,心里確實存在著不下的障礙。
問題是,方劍雄沒得選啊!沒有人比方劍雄更明白,未來的二十年是何等的重要。要想讓這二十年達到最高的效率,就必須要做一些犧牲。這個跟賣國是一個道理,首先你得有利用價值。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侍jiè,一個不夠強大的中國,只能被人宰割。
yy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能踏踏實實的埋頭苦干,追趕這個侍jiè,力爭用五十年完成工業化。至于現在的中國,只能說是有一點薄弱的基礎而已。
海面上負責護航的中國海軍國產驅逐艦“飛揚號”最后消失在視線中,方劍雄依舊凝視著大海的方向。一直到楊永泰悄悄的湊過來低聲匯報:“美國公使瑞恩斯求見。”
方劍雄眉頭一皺,沒有說話。楊永泰繼續道:“美國陸軍,希望能與我軍聯合作戰,組建一個中美聯合軍事機構。”
“呵呵,現在知道著急了么?每次都要搞成這樣,逼著我弄點事情出來才服軟。真賤!”方劍雄冷笑的慢慢的往外走,沒有見瑞爾斯的意思。實際上,這yi精是瑞恩斯第三次就見未果了,方劍雄最近一直在回避美國人。有點刻意冷淡的意思。
“這次還不見他么?”楊永泰小心的問了一句,方劍雄搖搖頭道:“讓他明天去張府吧。”
張府,也就是張靜江在上海的家。說起張靜江,這幾年倒是有一些有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