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的亮了,槍炮聲已經停了,堆放枕木的空地上青煙裊裊,余燼未散。
幾十具尸體橫七豎八的倒在雪地上,看姿勢都是往前沖時被打倒的。
心有余悸的龍云站在一具尸體前,伸手翻動了幾下,這是一個瘦骨嶙峋的男子,一看就是營養不良造成的。枯枝一般的手上,緊緊的攥著上了刺刀的步槍,身上的皮大衣滿是污跡。因為饑餓,手臂上有點浮腫,手指輕輕一按就陷下去一個窩。
這些人服裝亂七八糟的,擺明了就是游擊隊。站在正規軍的角度看,這些人是烏合之眾,但是就在昨夜,他們留下了近百具尸體,生生給兩堆枕木中的一堆給點著了。要不是劉錚發現的及時,五百多跟存放在此的枕木,一根都剩不下。
最可怕的是,一個雪堆后面,還躺著十幾具尸體,這些人在完成了點火任務之后,并不是不能離開,但是他們沒有跑,留下來繼續阻擊,阻止守備連救火。
塔塔塔,清脆的馬蹄聲打斷了龍云的觀察,抬頭一看是劉錚,龍云趕緊問:“外頭情況如何?”劉錚面色凝重道:“游擊隊走遠了,我們也不敢追太遠,他們還有幾百騎兵。外頭留下了一百四十五具尸體,這幫人是亡命之徒啊。看上去,一個一個營養不良的,怎么打仗這么賣命?好像被洗腦的邪教徒。媽的,我們的傷亡也不小,十二個兄弟戰死,輕重傷三十四個。三挺馬克沁機槍被摧毀,這些人瘋子一樣,抱著炸藥包沖向機槍陣地。身上都打成篩子了,還是沖到了跟前。”
李大熊拿到戰報的時候,心里多少有點吃驚,快步走進齊正鴻的指揮部,把電報遞過去道:“老齊,昨晚上四號中轉站遭到大規模襲擊,造成幾十個兄弟傷亡,不過他們也沒討著好,留下兩百多具尸體。天亮前跑了。”
“物資損失大不大?這些人毫無疑問是奔著物資去的。”齊正鴻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判斷,最近一個月,連續發生了十幾次規模大小不等的襲擊,每次都是放火的目的。
“燒毀了兩百多根枕木,其他損失不大。看來要有針對性的清剿一下了。指望白俄肯定是不行了。”李大熊心里有點煩躁,白俄軍隊雖然在重新整編,但是士氣低落,戰斗很低。跟這種隊友并肩作戰,心里真是很沒底。
“徐又錚把能調出來的裝甲列車全都派出來了,不出意外最多一周的時間,就能做到五十公里一列裝甲列車的防御厚度。蘇俄在鐵路上大做章。肯定是有大動作。通報高爾察克,二線防御陣地交給我們,盡量把縱深拉長一點。一戰的時候,德國人在索姆河就吃了防御縱深不夠的虧。差點全線崩潰。要不是英法聯軍戰術太落后,德軍根頂不住。”齊正鴻也皺著眉頭,到了新西伯利亞才知道,白俄軍隊是多么的不靠譜。現在要開仗。能頂上去的俄軍不超過四個步兵師,其中主力還是杰里科夫的那個步兵軍。
“高爾察克從鄂木斯克撤下來的時候。光是逃難貴族就帶了七八千人,戰斗部隊加起來不過三萬。這還是能逃出來的,聽說蘇俄軍隊殺貴族根就不需要任何理由。”李大熊提起這個,嘴角就掛上了不屑的冷笑,尤其是這些俄國貴族,逃難的時候慘不忍睹,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在新西伯利亞這個彈丸之地,居然還有心思搞什么奢靡的酒會。
“對了,搞白俄女人我不攔著你,耽誤了軍事可不行。”齊正鴻難得打趣一句,李大熊臉都不帶紅一下,笑道:“幾個白俄貴族女人主動貼上來,求的就是一些面包、白酒、罐頭、香水,都用來辦什么宴會。”
齊正鴻苦笑著搖頭道:“白俄真的是完蛋了,不說這個了,以后跟白俄女人搞完,記得洗一洗,身上一股子劣質香水的味道。”
李大熊笑嘻嘻的吹了一聲口哨,故作輕松的樣子,告辭出來回到自己的在軍營外臨時弄的住所。看看手表,時間還早,上午八點,該死的游擊隊真是害人不淺。推開臥室門,床上一個的白俄少女圍著被子正在發呆,聽見動靜驚的一抬頭,看見是李大熊進來,臉上泛起一絲紅潤。
“李,那個藥效果很好,再給我幾針可以么?”少女說話的時候,被子滑落,露出兩團彈性很好的高聳,有心想伸手拉被子擋一下,李大熊的目光掃過來時毫不掩飾的讓她放棄了這個舉動。
“沒問題!安娜,我建議你一家全部去中國,這里估計要打仗了。”俄語很蹩腳的李大熊還真不是良心發現,安娜是一個月前一次酒會上搞上的,開始以為是一個蕩婦,結果弄完了發現床單上有血跡,一打聽這女的才剛滿十六歲。實際上不想齊正鴻說的那樣,安娜是李大熊在新西伯利亞唯一的異性伙伴。
“我走了,你怎么辦?那些女人很臟,給幾個面包就可以上床,我不想……。”說起這個,安娜把頭低下,貝齒輕咬紅唇。眼前這個男人,比起那些貴族來說有擔當。安娜的父親在逃亡的路上受了傷,傷口發炎的很嚴重,高燒不退什么藥都不管用。后來聽說中國人手里有特效藥,安娜便主動去就會上勾搭了李大熊這個據說是將軍男人。完事之后,還真給她弄了幾針特效藥,用完之后效果很好。安娜的心目中,這個男人很慷慨,在這個年月能治好那么嚴重病癥的藥比黃金都貴,更不要說這個男人還給了很多面包和罐頭,使得她一家人不會挨餓,母親也不用那么辛苦去給人洗衣服,自己也不用再去酒館里幫工,忍受男人的猥褻。
“你想留下就留下吧,弄套軍裝穿上,你去野戰醫院幫忙,每個月有五十塊錢的薪水。”李大熊說著從口袋里摸出錢包,抽出一疊鈔票遞個少女道:“拿去,給你家人做路費,到了中國也需要花費。”
少女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鈔票道:“我知道你家里有老婆,我可以給你做情人。”
李大熊聽了一愣道:“誰告訴你我家里有老婆的?”
安娜道:“中國人不是結婚都很早么?”李大熊微微一笑,沒有解釋的意思。實際上李大熊真沒成家,這些年在軍中呆著,雖然回家探親過,家里也給說了一門親事。但是李大熊對于那個從未謀面的結婚對象,真是一點好感都沒有。怎么說呢?現在的新思潮很多,思想自由解放之類的東西,多少受影響。對于包辦婚姻,李大熊還是很抵觸的。尤其是以前,李大熊家里就是一般的人家,那時候當兵吃糧很被人看不起,好人家的女兒哪肯嫁過來?要不是進了教導隊,哪有出頭之日。在安徽新軍的時候,李大熊就是一個小棚目,是上級軍官欺負的對象。后來混出來了,跟著老兵們也學壞了,青樓楚館的常客,更加看不上那些保守的女人,覺得沒啥趣味。
混了多年,突然搞了一個清純的俄國少女,逆來順受的各種難度動作全部照辦,開始的時候李大熊還沒啥,相處的時間長了,清純少女的癡情比起風月場上的逢場作戲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漸漸的也拿這個少女當一回事了。
“對了,你要那個針劑做啥?”李大熊走到床邊,一手摟著少女,一手在飽滿挺拔上游動。嗯嗯嗯的低聲呻吟若有若無,鼻息漸漸濃重時少女道:“沒什么,就是一個好朋友得到父親傷口發炎,什么藥都不管用,跟我爸爸一樣。”
整個新西伯利亞的白俄圈子,散發著一種頹廢和萎靡,貴族們只要安定下來,就會繼續醉生夢死的生活。在這個圈子里,中官們屬于最受歡迎的人群,地的一些皮肉女郎,也最愿意做中國大兵的買賣。可能是一瓶酒,又或許是幾個面包,幾袋方便面,幾個罐頭,然后就能完成一次交易。
遼闊的西伯利亞,意味著漫長的補給線,對于中國志愿軍來說,西伯利亞鐵路無疑是全軍的命脈之所在。1920年的四月上旬,襲擊鐵路線的行動越來越頻繁。盡管中隊加大了警備力度,但是依舊無法徹底解決散落在無邊無際原野上的游兵散勇。
鄂木斯克,紅軍遠東集團軍指揮部。
“什么?放棄進攻計劃?怎么回事?我都準備了一個冬天了。”伏龍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前來傳達命令的斯大林同志卻異常肯定的告訴他:“是,蘇共中央的決定,波蘭白匪入侵偉大的祖國,我們要先消滅波蘭白軍,然后再掉頭消滅白俄殘余。”
1920年4月5日,波蘭白軍在協約國的慫恿下,多次拒絕了蘇俄政府關于和平談判解決兩國爭端的建議,對蘇俄發動了進攻。這個時空,蘇波戰爭提前了整整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