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塔塔塔，布倫機槍的點射很有節奏，從聲音上判斷，這是一個老手。冰火!中文無視正在往下撤的穆斯林百姓，騎兵師的先頭連很快就頂了上來，發現了路邊的一塊高地上正在阻擊的臨時陣地。騎兵連長阿米爾是維族人，信奉的也是伊斯蘭教。曾經在迪化士官學校學習過三年的阿米爾，屬于本地人中出類拔萃的人才。

沙俄時期也好，蘇聯時期也罷，本地人接受教育的面很窄。想讀書就的是出身好的人家，像阿米爾這種家里只有幾十頭牛羊的小戶人家，能跟著阿訇學點經文就是天大的造化。國防軍打過來之后，一切發生了變化。那些從內地來的文化教員，挨家挨戶宣傳義務教育，孩子們被集中起來接受教育。阿米爾就是第一批接受五年義務教育的本地人，在學校里采取軍事管制方式的生活管制，五年之后阿米爾考成績優秀，十六歲時考上了安集延警察學堂。原本學習兩年就能出來當巡警，沒想到學堂每年都有一次機會報考迪化士官學校，阿米爾再次得到了一個深造的機會。從迪化士官學校畢業后回到安集延，進了穆斯林騎兵旅，那就是一塊香餑餑，哪個部隊都搶著要。整個穆斯林騎兵軍，從迪化士官學校畢業的人數加起來都不足一百，更不要說阿米爾這種在士官學校成績靠前的。

不到半年，阿米爾就從少尉變成了中尉，從排長變成了連長。比起繁華的迪化來，安集延這個地方就是原始社會，作為本地人，阿米爾有一種改變家鄉的使命感。

“全體下馬，炊事班留下看守馬匹，其他人跟我上。”聽到機槍聲似乎變弱了，阿米爾心中一驚。顧不上事先偵查什么的，立刻帶著一個連沖上這個不到兩百米的高地上。

陣地是臨時構建的，戰壕都沒有來得及挖。騎兵連沖上來時，陣地上的情況已經很糟糕，端著上了刺刀的水連珠，身穿白羊皮襖的哈薩克武裝分子，已經沖上了陣地。陣地上僅剩下兩挺機槍還在響。勉強的壓制正在源源不斷往上沖的敵人。

“炮排！阻斷射擊！一排二排上陣地，三排留下掩護炮排，就地構筑防御工事。”沒有時間多想，完全是按照在迪化士官學校里學到的軍事知識，第一時間阿米爾就做出了反應。三年的軍校生涯，腦子里塞滿了這些不斷重復的軍事知識。

騎兵軍里頭每個班都有一個副班長是原國防軍第八軍退伍后的老兵。這些老兵才是這支部隊的靈魂所在。命令下達后，首先響起的就是布倫機槍，國防軍正規軍換裝下來的輕機槍，威力雖然不如現役的民3型通用機槍，但是威力也不容小覷。負責操作機槍的都是那副班長，一個班一挺機槍響起來，瞬間對正在往上沖的后續進行了有力精準的壓制。

塔塔塔！塔塔塔！不斷響起的機槍聲意味著一個正在往前沖的敵人被打倒。基本上被正面機槍盯上的敵人。在這些老兵的面前難逃一死。

“殺！”端著斯登沖鋒槍的班長肯定是沖在最前面，身后是端著上了刺刀的民1型步槍的士兵，兩個排的人數不是很多，但是作為生力軍突然出現，加上大量的輕機槍和沖鋒槍的火力壓制，短短幾分鐘就把正在往上沖的敵人給頂住了。

“咚咚咚！”民1式60毫米迫擊炮響了起來，這是國防軍中裝備最多的火炮。從辛亥年間開始大面積裝備，騎兵軍沒有裝備山炮野炮。但是大量的裝備了82、60迫擊炮。八人一組，一共是四個小組，四門迫擊炮不停將炮彈丟進正在敵人后續的增援道路上，將陣地前方約五百米左右的打出了一段死亡地段。

突如其來的猛烈打擊，似乎把正在攻擊的敵人嚇著了，加上騎兵軍的士兵特有的藍灰色棉布軍大衣相當的醒目，等于告訴對方來的是哪支部隊。別看騎兵軍屬于地方的邊防部隊。但也是國防軍正規序列中的部隊，戰斗力不是那些端著老式步槍的武裝分子可以比。

隨著騎兵連的加入，戰斗的激烈程度驟然升溫。對面的敵人同樣很瘋狂，不顧死活的想往上沖。白色的皮襖構成的白色人群，密密麻麻的頂著炮火往前，往前！

阿米爾在望遠鏡里很快就發現了敵人的督戰隊，位置大約在一千米左右。阿米爾熟練的豎起大拇指，瞇著眼睛計算了一番，大聲道：“炮排，聽我口令，敵人機槍陣地，標尺……。”

兩門迫擊炮在阿米爾的指揮下，很快就端掉了三挺馬克沁機槍，沒有了督戰隊的威脅，似乎這些敵人也沒那么瘋狂了，終于開始有人往后退，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往后跑的時候，潰退不可避免了。按照教科書上教的，迫擊炮追著敵人打，一直追到夠不著為止。

阿米爾很吃驚的一個事情是，敵人居然沒有裝備多少火炮。不是說敵人有重炮么？怎么進攻這個陣地的敵人沒有裝備哪怕一門火炮？看意思，這至少是一個營的敵人啊。

阿米爾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走了過來，手里拎著一支毛瑟手槍，走路一瘸一拐的，走到跟前先敬禮，然后才道：“我叫劉敬，情報部門的，給非軍事區的穆斯林當教官。追擊我們的是敵人的一個騎兵連，目的是想抓住我們的頭。”說著從隨身的包里拿出地圖，指著地圖上的一個位置道：“這里，至少還有我們的人被包圍了，必須盡快增援。”阿米爾看了看地圖道：“你們的頭應該已經見到我們的軍參謀長，增援的事情不是我能決定的，我的任務就是堵住這股敵軍。”

劉敬敬禮道：“那好，我去看看我的人，有家伙借一點，抓緊把工事修起來。不出意外，最多一個小時，敵人的蘇制76騎兵山炮就能跟上來。”

阿米爾明白了，追擊這股人的是一支騎兵部隊，也不知道是不是產量跟不上的問題，這支騎兵部隊居然裝備的是騎兵山炮而不是迫擊炮。“你要不要緊？還是帶你的人下去休息吧，這里交給我們。”阿米爾關心的問了一句，雖然不是很喜歡情報局的人。按照軍校里教官的說法，“情報部門那些喜歡陰暗的老鼠最討厭了，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

“我們沒事，不過你這個炮兵陣地得轉移，不然很快就要有事了。”劉敬笑了，轉身朝著正在打掃戰場的兄弟們走去。阿米爾的兩個排長很快也過來了，臉色有點難看。

“連長，損失不小，十幾個兄弟沒了，還有三十幾個傷的。”阿米爾聽著心里一疼，沒法子，剛才那個情況太危險了，只能往前沖硬頂著肉搏。“行了，我知道了，沒時間難過，抓緊時間修工事，聽他們說敵人有山炮！狗娘養的，膽子不小，膽敢越境，一定要把他們都留下。步話機，向營長匯報情況，請求增援。”

出人預料的是，敵人沒有繼續攻擊，反而很快開始往后撤，退出一定距離之后，連尸體傷員都沒管，騎上馬就開始往回跑。劉敬一溜小跑又過來了，多少有點尷尬道：“應該是撤回非軍事區了，這里距離邊界線大概有五公里。”

阿米爾沒理他，拿起步話機向營長匯報，很快營部的生活指導官的聲音就傳來：“明白，正在向上級匯報，你部不要輕舉妄動，二連已經快到了，營部十分鐘內也能到。”

消息一級一級往上傳，很快就到了張自忠的這里。聽了消息之后張自忠皺著眉頭，看著地圖對陳立夫道：“我們穿的是軍裝，沒法子進入非軍事區。再說天也快黑了，不好行動。”

陳立夫立刻道：“不行，必須救出那些人。馬爾及蘭就是一個小鎮，守不了太久。等敵人的炮兵跟上了，一通炮火就能把穆斯林武裝給打散了。那樣一來，我們多年的努力就白費了，整個非軍事區都被蘇聯控制，整個軍事態勢都會發生變化。”

“化妝進入，我們也沒那么多服裝啊，你帶出來多少人？能提供多少服裝。少了可不行，我有八千多人呢。去個一兩千人，等于白送。”張自忠也不好過分拒絕，只能暗示陳立夫，他是邊防軍，不是游兵散勇。政情局是牛，但是也指揮不上他。

“只能連夜想法子了，希望馬爾及蘭能多堅持兩天。”陳立夫也回過味道來了，這一次他算是失敗了，作為敗軍之將先得想法子向上面解釋，這個時候是求人的時候，先彌補一點算一點。所以語氣也變得軟了一些。

“參謀長，要塞警備司令部回電。”關鍵時刻，上峰的命令來了。張自忠搶過電文一看，頓時長出了一口氣道：“要塞司令部允許我部越境追擊來歷不明的武裝分子，理由是最近發生了多起武裝分子越境襲擾的事件，我國防軍奉命進行自衛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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