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謝家小姐斷斷續續‘病了’也有三四個月了吧,”寧福公主垂下眼眸,不咸不淡地說道“再‘病’下去,可就有拿喬的嫌疑了。我猜謝相不至于這樣不醒事。”
“三皇姐怎地這樣說,”鄭瑾微笑,不動聲色的模樣“謝小姐身體弱是事實。”
“你說是,自然就是。”寧福公主一臉無所謂地答道“但母后昨日召我進宮,特意囑咐了,讓我在你出宮開府之后,辦一次賞花宴。我說這也真是難為人。眼下都快要入秋了,夏花已謝,秋芳卻尚未綻放,正是不尷不尬的時候,賞得哪門子花呢!便是中秋前后還能有個賞桂賞菊的借口呢,眼下我那院子里也是落花一片,難不成請人過去看殘紅?”
“這也不算難事,”鄭瑾答道“白露前后,玉簪花正好,三皇姐原本不喜歡玉簪這樣清雅的花,因此院子里也沒種著。我記得玉澄宮種了不少玉簪花,眼下臨時從宮里,騰挪些過來也不費力。”
“呵……”寧福公主笑了“玉澄宮可是以前謝皇后的宮苑,這樣明目張膽的挖了玉澄宮的花,五弟心里能舒服?我是一心為你,你卻出這樣得罪人的主意給我,好沒意思。”
“三皇姐,”鄭瑾笑笑“這么多年,你可曾見過皇兄接近過玉澄宮?他是母后親自養大的孩子,這一點,不僅我們要記得牢,他要比我們記得更牢才對。謝皇后在世時就不得寵,她去世后,那宮苑就更是荒蕪,除了些玉簪花還能看,其他的不早就被騰挪空了?再說……三皇姐……”
鄭瑾抬眼看了看三公主的臉色,語氣有些意味深長“你移走玉澄宮的玉簪花是不是會惹得皇兄不快,這一點我無十足把握自然不好說。可母后卻不大喜歡那些玉簪呢!”
“依我說,”寧福公主頭都不抬地品了一口茶“母后原本無需計較那么多。自從她進宮,父皇再沒多看過其他女人一眼。而且謝皇后也已經早死了。”
“謝皇后可不一樣。”鄭瑾慢騰騰地答道“母后進宮時,謝氏是皇后。而且最重要的是……謝皇后懷上五哥的時候,你已經兩歲了。”
“那不是因為謝皇后用了些手段嘛,”寧福公主皺皺眉“若非如此,父皇有了母后,怎會再寵幸他人。”
“但畢竟是寵幸了,”鄭瑾答道“而且有了五皇兄這個讓父皇無比看中的嫡子。”
“行了你不用說了。”寧福公主站起來,冷著臉答道“我知道該怎么做。也就是這三五日,我下帖子去謝相府上。”
“別忘了也給安國公府上下張帖子,”鄭瑾點點頭提醒道。
“安國公府?”寧福公主略愣了愣,但很快反應了過來“我知道了,小穆將軍回京也有月余,是該出來走動走動。我去問問母后,我記得她之前選了幾個宗室出身的女孩子進宮,我也懶得重新張羅,就照著母后之前的意思,給那幾位小姐下了帖子。”
“三皇姐果然冰雪聰明,”鄭瑾也站起來,微笑說道“不愧是父皇母后放在心尖上的掌上明珠。我瞧著三皇姐才是父皇母后最疼愛的孩子,連最年幼的四皇妹都要靠后呢。”
“你總是會說話討人開心,哄得我肝腦涂地的為你做事。”寧福公主微微一笑,邁步朝門外走去“我先回去了,過兩日給你回信。我下帖子到謝府,謝相應該就明白是什么意思,放心吧,這次謝小姐一定能來赴宴。”
“那就多勞三皇姐費心了。”鄭瑾臉上掛著溫暖的笑容,一直將寧福公主送到儀王府正門內的馬車附近。
“你是我弟弟,為你操心不是應該的嘛。”寧福公主坐上馬車,又打開車窗朝鄭瑾一笑“這是你的終身大事,我自然要鼎力相助。”
鄭瑾笑而不答,朝著馬車拱了拱手,寧福公主微笑點頭算是回應。馬車從儀王府進車馬的側門離開,一出儀王府,寧福公主立刻冷哼一聲,啪一下,親自動手關上了車窗。她臉上付出幾分憤憤,艷麗的臉看起來竟有幾分兇狠猙獰。
“公主,”跟著寧福公主出門的一個看上去上了年紀的嬤嬤,有些擔憂的問道“真的要如儀王所言,去挪玉澄宮的玉簪花?”
“挪!”寧福公主沒好氣的答道“順便找人給信王遞個信,就說這是皇后娘娘的主意。信王若聰明就不會多問。”
“唉!”嬤嬤嘆著氣“公主受委屈了。”
“呵……”寧福公主唇邊露出諷刺的笑容“又能怎樣?母后這些年被父皇哄著寵著,什么事都不用愁,進宮二十年了,不僅沒長進,反倒越發單純了。我這個六弟又慣會哄人,母后被他一哄,自然事事依他。”
“公主也寬寬心,”嬤嬤看了看寧福公主的臉色,溫聲勸道“好歹儀王爺是您的親弟弟,您為他做事也不算吃虧。只當提前為以后打算了,將來儀王爺登位,不會虧待公主的。”
“我知道。”寧福公主嘆了口氣“畢竟是我親弟弟,總比那個隔著肚皮的強。”
“所以公主眼下多幫襯著儀王爺也是沒錯的,”嬤嬤笑著繼續勸道“信王自小聰明過人,可不是個好應付的對手。”
寧福公主不說話了,閉上眼養神。嬤嬤見她平靜下來,也不再多話相勸。馬車安安靜靜的,一路向著公主府走去。
第二日一大早,新出宮開府的儀王和信王正式開始上朝觀政了。只是跟著上朝聽和看,皇上尚不許他們插手任何政務。
散朝后,鄭瑛和鄭瑾直接進了后宮去看魏皇后,恰巧遇到剛從皇后宮里出來的寧福公主。
“竟不知三皇姐今日也進宮請安了,”鄭瑾朝寧福公主笑得親切。
寧福公主心中呵呵冷笑,卻不得不擺出一副見到弟弟的欣喜表情“原來你們也來給母后請安,早知我多留一刻,也好與你們一同喝杯茶。”
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