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嬌

第二十七章 誰蠢

蘇老夫人好了,蠻清歡霎時成了最大的功臣,雖然當時無一人感激。

此時,舅舅舅母們,各自向她傳達了最大的善意。

少女無所謂,原本她就不是為了他們之中任何一個。

蘇老夫曉得了前因后果,直罵蘇大舅沒擔當,行事還不如一個孩子果決。

對著少女卻是心疼的拍拍手背。

“好孩子,你受苦了!”

這一刻蠻清歡忽然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沖動,心中某個深藏的陰暗角落,被蘇老夫人溫暖到了。

腦袋輕輕落在蘇老夫人肩膀上蹭了蹭。

百里之外的溪霞山,溫泉貫穿整個山脈,即使是滴水成冰的寒冬臘月,山上依然樹木青翠,花兒飄香。

今天罕見刮的東南風,沈言哪怕身在內室,都能聞見那淡淡的清雅蘭香。

飛白走進來稟,“主子該起程了!”

今個已是二十六了,今年小年,二十九即是三十,再不起程恐趕不上三十晚上的團圓飯了。

“嗯!”

少年不知在想什么,只淡淡的嗯了一聲。

“主子!”

飛羽也來插一腳,“棠少爺飛鴿傳書,問何時回轉?二老爺那邊他快抵不住了。”

所謂棠少爺,乃沈言胞弟。

沈言又輕輕吐出個“嗯”字,答非所問,“飛花何時能到?”

飛花和飛鳴他們一樣,乃是沈言的護衛,三年前把她送到白大夫跟前學醫,未及出師沈言突然把人給招了回來。

“主子飛花回來了,”一名和一位身材嬌小,眼神清亮的小姑娘一起走了進來。

瞧見飛花,飛白的一顆心總算落了地,嗯,終于可以回去了。

是的,原本早就可以回去了,之所以拖到今天,完全是為了等飛花。

“飛花,你去靈州城把飛誠給換回來。”

“主子,屬下武功平平,怕是保護不了蠻三姑娘。”

當年她正是學武不成,才被指派到白大夫身邊改學醫術。

少年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嘴角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原就不指望你保護……”

飛花:“……”

真是扎了心了。

少年漫不經心的望過來,深邃的眸中透著凌厲,“好好忠于你的新主人,哪個欺負她及時告知我。”

飛花:“……”

這話說的,自己到底是該忠于新主人,還是忠于舊主人?

“蠻三姑娘身邊四個丫鬟十分的得用,只怕暫時不會另買丫鬟的打算。”

飛花說出了自己的憂慮。

剛剛飛鳴把蠻清歡的,一些基本情況交代了給她,對這次的任務對象……

哦,不,新主人!

對自己的新主人身旁的一些事情,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少年仍舊漫不經心,“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看你如何能打動她收下你。”

飛花:“……”

沈棠穿的金光閃閃,手里撈著一根馬鞭,大搖大擺的走進武定侯府大門。

“棠哥兒!”

二老爺沈富宇從柱子后頭轉出來。

“喲,二叔,”沈棠抬頭望望難得的日頭,吊兒郎當,“今臘月二十二六,二叔怎么沒去殺豬割年肉啊?”

臘月二十六,殺豬割年肉。諺語雖這么唱,卻只有平時吃不上肉的窮人,才會買一點點肉過年。

沈富宇臉色一黑。

這小畜生!

大過年的也不忘給他添堵。

瞧著這小畜生他就生氣,一張俊朗的臉,像極了他那個死鬼大哥。

當年那個死鬼戰功赫赫,幾乎與鎮國將軍世子齊名,人人只知武定侯府有個沈傲天,有誰還知道還有一個沈富宇?

還好,還好,十三年前那個死鬼戰死了。

愿意為那個死鬼死了之后,自己就有出頭之日了。

哪曾想,沐皇后那個野心勃勃的女人,死了兒子還不消停,吹了枕頭風,皇帝直接命老侯爺,把世子之位給了五歲的沈言。

這叫他如何甘心?

于是半年之后,先世子夫人小沐氏,牽著五歲的長子沈言,懷抱剛滿十個月的次子沈棠,到法華寺給亡夫上香。

途中就出了意外,小沐氏只來得及抱著次子跳下車,而沈言卻跟馬車一起墜入山崖。

雖然沒找到尸首,但沈富宇確定,這一回,那小畜生定然必死無疑。

那么高的山崖,站在邊上深不見底,壯實的成年人都無生還的可能,何況一個五歲的小娃子?

豈料那小畜生命大,兩個月后竟然在山腳下的一戶農家,被找到了。

被接回來那會兒,渾身骨折深受重創,并且因被毒蛇咬傷救治不及時,連御醫都斷言活不過三個月。

于是自己天天盼著這小畜生毒發身亡,然而三個月又三個月,這小畜生依然活的好好的。

既然毒蛇毒不死你,那就給你加點料,好好享受享受唄!

這回該死的透透的了吧?

然而……并沒有……

那小畜生依然活的好好的,雖然自己時常給他加點料。

還有眼前這小畜生,新一代紈绔中的佼佼者,本該就是個廢子。

還是那個女人,都被貶到慈云庵了,還那么不安分,不知道運用了什么手段打動了皇帝,竟叫這小畜生,進宮給五皇子做了伴讀。

一個比五皇子,整整小了五歲的伴讀!

先忍忍,辦正事要緊!

沈富宇強壓下,掐死搶走他榮華富貴“小畜生”的沖動。

端著臉問沈棠,“這都二十六了,言哥兒出門會友何時歸來?”

上邊令他務必查出,沈言身邊的神秘女子是誰。

可他壓根不知道,沈言身邊何時出現了一個厲害的年輕女人。

本想從這小畜生嘴里打聽,可他旁敲側擊,這小畜生似乎一無所知。

所以他寄希望于沈言能夠早點回來,人在眼皮子底下放著,不信他就查不到那個女人是誰!

沈棠悄悄翻了個白眼,揚起天真的腦袋,眼巴巴的問沈富宇。

“二叔!您說,平日里是您能管著我祖父,還是我祖父能管著您?”

“問的什么蠢問題,當然是我得聽你祖父我爹的。”

“您確定?”

“確定肯定以及一定!”

瞧瞧這小畜生,這是問的啥蠢題!

少年聳聳肩,“那不就結了。”一副你真是蠢死了的表情。

沈富宇:“……”

兄長同老子能一樣嗎?到底誰蠢?

少年表示,長兄如父,沒聽過么?

嗯,不知道到底誰蠢的才是個蠢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