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君側,皇后撩人

第七十四章 牢獄之災

第一卷第七十四章牢獄之災

一時風靜了,天上的天光照得她眼前明晃晃的,像是千百根細細的針扎入眼里。舒歟珧畱

她定定看著上方這張俊美的面龐。拂去虛情假意,撇開生死情意,她看到了繁華浮世下那一堆骯臟的人心。

她,也終于看明白了他

可是早就該知道了不是嗎?他當初求娶她便是假,若她不是華昀,若她不是華凌風的女兒,他恐怕根本不會多看她一眼。

當日她是華昀,他千金為聘,溫柔相待。而今日他卻明明白白告訴她,若她不能為他錦上添花,就不能擋了他的路屙!

她笑了,笑得眼中沁出淚來。

她真傻!她總以為自己看遍世間百態,看遍人心險惡,一顆心練就涼薄如斯,堅硬如鐵,可是到頭來還是栽在了他鳳朝歌的手中。

若是金娘在指不定要如何笑話她,還會罵一句:華云羅,你這蠢不可及的小蹄子介!

她不停地笑,看得鳳朝歌眼中的厲色褪去,深深擰起眉頭。

“你笑吧!”他眼中沉沉的怒意仿佛要把她剝皮拆骨,不剩一分,冷笑道:“華云羅,你就盡情地笑吧!終有一天我鳳朝歌一定會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不論用什么方法!”他說罷狠狠將她推開,大步走了。

云羅跌在地上,粗糙的沙石磨過掌心疼得鉆心。她笑著看他的身影飛快消失不見,直到良久才停了笑。

眼中已無淚,眼前的路長且險,而她還得走下去。

云羅從地上站起,木然拍了拍身上向著后山而去……

云羅終于把青玉蘭花完好送到了明敏郡主手中。這青玉蘭花雖然稀少卻也算不上十分珍貴,而且因為常年生長在野外,看起來也就幾朵孤零零的殘花。

她不明白為何明敏郡主特地要這一叢的花兒。不過勞累了一天又上山采花,她已累極了,一回到望月閣簡單梳洗下就沉沉入睡。

終于,在太子妃處立規矩過了三天總算完了。云羅大大松了一口氣。看樣子太子妃只是想給她一點教訓。她正暗自慶幸,“病中”的周昭訓悄悄前來看看望她。

周昭訓見瘦了一大圈的云羅,不好意思嘿嘿笑道:“都是我的身子不爭氣,讓華奉儀替我擔當了罪過了。”

云羅微微一笑,道:“沒事,只要周姐姐能把我當成知心姐妹便好。以后還有不少事要請教周姐姐呢!”

周昭訓連連點頭,滿口應承:“好說!好說!但凡華奉儀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問我就行。我可是太子府中的包打聽!”

云羅失笑,看樣子周昭訓除了喜歡吃,還喜歡各處八卦。

她想了想,忽地問道:“周姐姐,你可知道護國公有幾個女兒?”

周昭訓一聽,皺眉想了想:“有三個女兒。長女嫁給了一位尚書,不過前兩年因得罪了皇上的何貴妃,所以外放出去做官了。二女兒也嫁人了,夫家是威遠侯府的大公子。還有一個三女兒還未出閣。華奉儀問這個做什么?”

云羅想了想,眉心一擰道:“那護國公家世如何?”

周昭訓撇了撇嘴:“不過是舊門閥罷了。護國公這個爵位還是秦家的先祖和先皇帝打過江山賜下來的。”

云羅點了點頭。她想了想,忽地冷冷一笑:“這樣看起來這秦家也不怎么樣。”

周昭訓點頭贊同:“是不咋的,都是老黃歷的事了。還不如朝中幾位后起的門閥。”

云羅垂下眼簾,心中冷冷失笑,看來鳳朝歌把算盤打在護國公的女兒身上還真的是失策。

周昭訓見她若有所思,好奇問道:“難不成這秦家的三女兒也要塞給太子殿下?”

云羅心中一怔,慢慢搖頭。她這時才想起有好幾日未曾見了李天逍。不知他那夜里到底看見了什么,更不知他心中是不是還在猜忌了她。鳳朝歌的手段果然狠絕,怕是不惜重金花了一條人命讓她四處難為。

就算她有心挽回更不知該如何去做。難道要告訴李天逍這一切都是鳳朝歌所為嗎?他又會信嗎?

周昭訓見她心神不在,以為她是想起自己的處境,安慰道:“華奉儀別擔心了。太子殿下現在是因為太子妃身懷有孕,所以不敢讓她太鬧心吃姬妾的醋,凡事都順著她。等太子妃生下了孩子。太子殿下一定會多多眷顧你的。”

云羅勉強一笑,道:“但愿吧。”

周昭訓與她又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告辭離開。

云羅送她出了望月閣,忽地想起了一事,問道:“周姐姐,你可知道別苑后山有一叢青玉蘭花嗎?”

周昭訓臉上掠過迷茫,搖了搖頭:“不知。這什么蘭花的不是處處都有嗎?”

云羅見她也不知,遂放下心事送了她離開。

送走周昭訓云羅看了看天色已暗,吩咐凝香打水更衣梳洗就寢。

夏夜寂寂,云羅心中暗自算了算,眾人在別苑中已住了一個月有余。她想了很多人很多事,終于耐不住疲憊沉沉入睡。睡到了半夜,忽地她聽見一聲巨響,將她生生從夢中震醒。

云羅擁著薄被起身,正要喚凝香,忽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上得樓閣來。她嚇了一跳正要喊人,忽地一陣酒氣撲鼻而來,她已被人從床上狠狠拖下來摜在了地上。

那人的手勁很大,摔得她一陣頭暈目眩,劇痛入骨。凝香驚慌失措地拿著燭臺上來。

云羅忍痛看去不由大吃一驚,只見李天逍瞪著一雙通紅的眼,仿佛換了個人似地惡狠狠地盯著她。他眼中的憤怒與傷心是她從未見過的。

云羅不由一縮,他已一把抓住她,咬牙冷冷問道:“是誰讓你去摘了后山的青玉蘭花?!”

云羅心底一涼,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知道,她被明敏郡主陷害了!

凝香見李天逍形狀可怖,撲上前來跪著哀求道:“殿下,息怒!千萬息怒!”

李天逍一把將凝香甩開。他手勁很大,凝香被他摔得跌出老遠,樓閣中的桌椅乒乒乓乓被撞翻。巨大的聲響令樓閣下的侍女們都不敢上來。

云羅怔怔看著全然陌生的李天逍,不知要從哪里辯解起。她要如何說?難道說是明敏郡主讓她摘的?可是誰可作證?當時的太子妃明明知道青玉蘭花不可摘,可是她依然笑著問她“華奉儀可愿意?”她分明就是要看著讓她跌入這設好的圈套中,她怎么可能為她作證?!

“到底是誰讓你去的?”李天逍看著她,眼紅如血,恨聲怒問。

云羅一顫,半天,她蒼白一笑:“是我摘的。”

她明澈的目光看入他的眼,聲音顫抖,含著無盡悲涼:“殿下心中還記掛著那賞花之人,是誰摘的真的很重要嗎?”

李天逍定定看著眼前墨發凌亂,身影單薄的女子。她在顫抖,可是那一雙眼卻這么明澈如鏡,照出他心中深藏的一切。

凝香撲上前,連連磕頭:“殿下息怒!華奉儀一定是初來不知府中的規矩,殿下饒了華奉儀這一次吧……”

李天逍終于回神,他放開云羅,踉蹌站起身來捂住臉,低低地道:“云羅,你不懂,她就葬在青玉蘭花下。她說她最喜歡青玉蘭花,所以我將她葬在那株蘭花下。”

“她說,她就喜歡蘭花長在深谷,與清風明月為伴,不理塵世污濁。所以我沒有為她立碑,更沒有將她放在冰冷的墳墓中。”

“我每到她忌日時定會去看看這一株青玉蘭花,見了它就如見了她,她在對我笑,對我說……”

他長笑似哭:“你們都不懂!你們毀了她一次,還想毀去她第二次嗎?……”

他說完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地上的云羅,踉蹌下了樓。

一切又恢復了安靜,云羅呆呆坐在冰涼的地上,凝香的抽泣聲還在耳邊。一地的狼藉凌亂,她看著自己的墨發映著寒沁沁的月光,泛著幽藍的光。

她忽地覺得冷,四周的寒意滲入骨髓中怎么都擺脫不了。

凝香想要上前扶起她。她猛地一把抓住凝香的手,定定看著她。

凝香嚇了一跳,哭道:“華奉儀,你怎么了?你別嚇奴婢!太子殿下走了,沒事了。”

云羅抱住她渾身顫抖。可是凝香身上的暖意始終溫暖不了她。

她睜著空茫茫的眼,終是顫聲說道:“凝香,我覺得好冷。”

清幽的別苑第一次這么氣氛緊繃,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也沒有人敢輕易問起。幽靜的望月閣中重重侍衛把守,無人可入內。云羅一身白衣,發上再無半點朱釵。她靜靜坐在廳中。

凝香已被侍衛帶了下去。所有望月閣的侍女們都被遣散,只剩下她一人。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母親死去的那一個暴雨夜,她為母親合上不甘的雙眼,那一夜,她聽了一個晚上的電閃雷鳴,狂風大作。

那個晚上是她這一輩子最孤獨最寒冷的一個雨夜。只是如今她又只剩下一個人。

清晨,李天逍的旨意傳來,她被革去奉儀打入天牢,罪名是目無尊上。

不過是一天一夜,她已成了罪婦。

她木然看著一室的素雅,還有那案幾上靜靜放著的筆墨紙硯,一回頭她似乎還能看見他手把手教元青寫字讀書,而她就靜靜含笑坐在一旁相陪。

一日夫妻百日恩。她與他還未過滿百日的夫妻就已是如此恨憎。

“走吧!”有侍衛略顯緊張地前來催促。

云羅起身跟在他身邊。

“快點!快點!別拖拖拉拉的!”侍衛似在擔心害怕著什么,不停地催促她。

云羅看了他一眼,冷笑:“我自己會走!你怕我跑了不成!”

侍衛見方才沉默得有如木頭人的她突然吭聲,嚇了一跳,語氣客氣了點:“那你快點!我們也只是奉命辦差而已。”

云羅冷笑一聲走出了別苑。別苑大門外停著一輛囚車,還有不少府中的下人們躲躲閃閃偷眼看著她。他們眼中皆是憐憫與一種不能宣之于口的幸災樂禍。

云羅上了囚車,最后看了一眼精致優雅的別苑,冷冷回了頭不再看一眼。

天牢到了,昏暗中猶如通往地底的黃泉之路。有不知是什么瘋婦在哭,一聲聲凄厲不似人聲。渾濁的空氣中有一股難聞刺鼻的腐臭味。云羅被女獄卒推搡著進去,最后在一間四五人的牢房中停了下來。

里面的罪婦身穿骯臟的囚服,披頭散發,一雙眼木然盯著她。她饒是心中堅韌也忍不住縮了縮。

“快進去!”女獄卒不耐煩狠狠推了她一把。

云羅跌了進去。里面的罪婦紛紛被她驚起,縮在了墻角。

“哼!進了天牢就要老實一點,能不能出去還是兩說呢!”女獄卒啐了一口,轉身走了。

云羅起身,撿了塊干凈的地方。身與心皆已空茫,如今回想起一切就如做了一場榮華富貴夢,夢醒了,她依然在無間地獄。

只是身還在,人還未死。她還有希望。

想著,她動了動,靠在了墻邊。

“喂,你叫什么名字?”牢房中有個身材稍壯的婦人冷冷問道。

云羅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華云羅。”

那婦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下,忽地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你怎么不哭?!”

云羅一怔,失笑:“我為什么要哭?”

婦人撓了撓亂糟糟的發,一雙通紅的眼有些不耐煩地盯著她:“不是每個進來的人都要哭一場,說幾句冤枉。你怎么的和旁人不一樣?”

云羅懨懨閉上眼不愿意回答這個問題。

她向來就與旁人不一樣,就算賣身葬母都不要那無用的孝子名聲,偏偏去煙花柳巷中尋一點活路。更何況她早就不懂哭,只懂如何笑。

“喂!問你呢!裝什么死人!你犯了什么罪名進來的?”那婦人許是在牢房中橫行慣了,見不得云羅對她的不理不睬。

云羅見牢房中其余幾位婦人瑟縮在一旁,知道眼前這位發話的婦人也就就是所謂的“獄霸”。

她不愿得罪了這個人,淡淡道:“罪名是目無尊上。”

那婦人一聽,哈哈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云羅皺起眉頭,那婦人笑完,指著她,言語中充滿了譏諷:“你一定是偷人了所以被主人家送了進來!什么目無尊上!這什么狗屁罪名,簡直笑死人了!”

云羅見她笑得丑,厭惡閉上眼不爭也不辯,可片刻又覺得失笑,連這牢獄中的罪婦都覺得她的罪名可笑,當初李天逍又是怎么擬出這條罪名來的?她想著,思緒又散漫云游。

那婦人卻不知為何,見云羅不說話以為自己猜中了,在一旁大罵她如何如何,言語污穢,不堪入耳。云羅只冷冷看著她,心中有事,根本不想和這種人糾纏。

她如今已到了這個地步,誰還能來救她?若是自己出不去,元青該怎么辦?……一個個念頭紛至沓來,令她無法安穩。

一天緩緩而過,獄卒送來飯食。食物的香氣令原本安靜的牢房中動起來。云羅一日未曾進食,此時正餓得頭暈眼花。她也上前等著那一碗看起來不知是什么東西飯食。同牢房中的罪婦也紛紛擠了過來。

她們身上餿臭的氣味令云羅忍不住躲了躲。方才那婦人見她這樣子,尖聲嘲弄道:“你這種慣了錦衣玉食的人,竟也跟我們這等下等人搶飯食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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