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君側,皇后撩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流云錦(一)

第一百三十九章流云錦(一)

云羅一聽不由看向薛氏。舒殢殩獍薛氏皺眉,卻是一聲不吭聽了下去。

其中第一位說話的宮女皺眉:“難不成她截了旁的妃子的份例……”

另一位宮女一聽嚇得連忙示意噤聲:“別亂說,這種事可是會招來禍事的。走吧,這地方萬一有人聽見了就不好了……”

兩人邊說邊走了。

云羅看著兩位宮女離開,輕嘆一聲道:“這宮中越發亂七八糟了。什么阿貓阿狗看起來都比主子還得意。縭”

薛氏眉頭皺得緊緊的,語氣中含著不悅:“都是皇后娘娘太過仁善了。上不嚴,下不尊。將來不知該怎么張狂呢!”

云羅明眸幽幽,笑了笑,道:“不過這也不管我們的事。”

薛氏一皺眉頭,神色深不以為然脛。

過了一會,皇后起身,眾妃拜見。云羅拉了薛氏道:“薛姐姐可別被這些不長眼的奴才給氣了。我們去拜見皇后吧。”

到了中宮殿中,皇后接受眾妃嬪的拜見。云羅看去,果然看見那林女官站在皇后身邊神色得意。而今日湊巧,她頭上戴著一枝鳥形花簪甚是醒目。晉宮中有規矩,五品以下女官不得佩花簪。這林女官看起來是過于得意忘形了。

云羅微微一笑,沖薛氏示意。薛氏果然看見,眉頭大皺。

請安完畢,皇后對眾人道:“本宮今日乏了,你們都回宮去吧。”

眾人便要退下,薛氏忽地越眾而出,聲音清晰:“臣妾有要事要稟報皇后娘娘。”

皇后一怔,于是只能道:“好吧,到內殿說話。”

云羅看著薛氏與皇后進了內殿,于是與周寶林周晴慢慢地走出了殿中。

周晴見她面上帶著笑意,問:“今日華妹妹心情甚好,有什么好事跟我說說。”

云羅抿嘴一笑,道:“也沒什么,只是覺得偷聽墻角壁當真是一件樂事。”她說著帶著笑離開了中宮。

果然,到了下午,中宮傳出消息。林女官受人揭發,私藏禁物,私自截留皇后賞賜給妃嬪的首飾衣衫等。罪證一搜出,足足有兩大箱子,其中還有兩只只有三品以上嬪妃才能有的玉如意。

林女官只是一介小小的八品女官,只因得了皇后娘娘的寵信所以無人敢聲張,如今一經揭發罪證確鑿,其中還有不少東西是犯了宮中大忌。

這可是明眼看著的死罪!

皇后震怒,令人將林女官押在了中宮前,讓各宮的女官與內侍都去看如何行刑。

云羅在永和宮中聽得中宮的內侍來傳旨。她不由問:“皇后當真十分震怒?”

那傳意旨的內侍心有余悸,道:“可不是!皇后娘娘最相信那林女官,如今她犯了這等事自然是死罪一條。如今中宮到處在搜宮人的住處,有幾個平日留了銀錢首飾的也都一一要罰要打。”

云羅嘆了一口氣:“可憐!”

她不知是說那林女官可憐還是說中宮那些無辜被牽扯的宮人可憐。

傳意旨的內侍匆匆走了。凝香不由拍手笑道:“活該惡人有惡報!上回就是林女官讓皇后娘娘打娘娘板子。這次估計她挨板子可是要挨得狠了。”

云羅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何止挨得狠!不打死豈不是沒了天理!”

她于是吩咐三娘帶著宮中下人前去中宮看行刑。皇后這一出便是要殺雞儆猴,各宮都不得不派了人前去看著,領著皇后的深意。

云羅后來聽三娘回來說,中宮前打了一個時辰,把林女官打成了血人。破席一卷丟出了宮外再也活不成了。經此一事,中宮人人自危,宮人們戰戰兢兢,私下里頗有怨言。

不過幾日便傳出皇后奢靡成風不是賢后的流言。皇后聽了氣急敗壞,越發對宮人十分苛待。

云羅在永和宮中日日與海珠做女工繡花,或吹簫撫琴,日子過得甚是悠哉。只是她眉間有憂色不減,不知在想什么。

過了一兩日,劉陵領了一位妙齡少女前來。云羅見了她,不由驚喜交加,跪下道:“原來是公主殿下!”

前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去年見過一面的公主李曲兒。

李曲兒此時已脫了稚氣,亭亭玉立,眉間含著淡淡愁緒,不再是從前那天真無邪小孩子模樣的女孩了。

她沖云羅笑了笑,道:“華姐姐別多禮,叫我曲兒就行。”

云羅連忙道不敢。

李曲兒也不勉強她,道:“今年皇帝哥哥賜了我號,叫弄玉公主。”

云羅想起典故中的弄玉公主,心中一動,問:“可是出自蕭史與弄玉公主的典故?”

李曲兒聞言神情落寞,道:“是啊,弄玉還在,蕭郎已不在了。”

云羅聽著她言語中的黯然神傷,不由心中跟著嘆息。

李曲兒振作笑顏,對云羅道:“每年的夏日我都會在皇帝哥哥身邊度夏,今年皇帝哥哥出去打仗了,沒人照看我。我又怕拘謹,于是求了皇帝哥哥讓我與你一起住幾日,互相解解悶。”

云羅心中一動,問:“你可見過皇上?”

李曲兒一聽這話,懊惱拍了自己的腦袋道:“瞧我這個記性!皇上托我帶了東西給華姐姐,我竟然把這事給忘了!”

她說著令宮女拿來一個包袱。云羅接過,不知怎么的心頭怦怦直跳。

李曲兒笑道:“皇帝哥哥帶著兵去打仗時路過我父王的王府,他于是來看了我,吩咐我到了京中把這些帶給華姐姐。華姐姐,你快快打開,我也瞧一瞧里面有什么好東西!“

云羅打開包袱,里面卻是一個精致的木盒。木盒打開里面有一根碧竹簫與一封金泥封口的信。

云羅輕撫碧玉蕭,恍惚中想起太子府中花樹掩映下的亭間,那紫衫含笑的男子手執碧竹簫,對她道“華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他眉眼俊美,朗朗一笑,天光都似乎跟著耀眼幾分。

那樣的男子生來不知要奪了世間多少女子的芳心……她低了眉,幽幽嘆了一口氣。

李曲兒看著這簫,忽地道:“皇帝哥哥真的很喜歡華姐姐,這隨身不離的簫也給了華姐姐保管。”

云羅一聽,心下思緒復雜。他當真是喜歡她,隨身的東西一件件賜給了她,生怕她不知他的心意。可是他的情意越深卻越發顯得她天性薄情……這一環環比李曲兒當日玩的九連環還更難解……

李曲兒在一旁黯然道:“華姐姐真是好,有人疼著愛著。我想見那人卻是再也見不著了……”

云羅看著她面色的凄然,不由問道:“公主你……”

李曲兒抬起清秀的小臉,面上早就淚痕點點。她哽咽問道:“華姐姐,晉公子真的死了嗎?”

云羅心中一慟,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默默站了良久,抬頭頭來,眼神幽冷,慢慢道:“阿晉沒死!沒找到他的尸身,誰都不能說他死了!”

李曲兒看著她眼中的堅決,訝異地忘了哭……

李曲兒就在永和宮中住下。她天真爛漫,與云羅又年紀相近,很快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云羅與她聊過之后才發現李天逍其實甚是喜歡這遠房的妹妹。每年的夏日都邀她入晉京中住一段日子。

李曲兒父親是應王,母妃早早過世。應王深愛應王妃,這十幾年都未再納了新妃。他為人謹慎守禮,在封地中一向有很好的口碑。也許這便李天逍格外喜歡李曲兒的原因所在。

李曲兒在永和宮中漸漸為宮中帶來歡聲笑語。她喜歡奇門遁甲,五行八卦,云羅聽聞她的師父是一位世外高人,不由心神往之。李曲兒終究是少女心性,傷懷了蘇晉的生死不明,幾日后很快便露出天真活潑的一面。

有一日她遺憾對云羅道:“華姐姐,我瞧著京中都沒有過女兒節,好想在京中過個女兒節。在我們那邊女兒節頂熱鬧呢!”

云羅算了算日子,道:“女兒節不就是七夕節嗎?”

李曲兒笑道:“但是在我們那邊是有些不同的。就是女兒家成群結對去廟里拜觀音娘娘,然后一起郊外采花踏青,父母會給未出閣的女兒戴上平安符。”

云羅見她眼中的熱切,對她道:“這還不簡單,我去求皇后讓我們出宮一天,去觀音廟玩一玩。也算是過了女兒節了。”

李曲兒一聽大喜。

云羅第二日便帶著李曲兒去了中宮。

皇后正看著大皇子在竹席上爬來爬去,和女官玩耍。如今大皇子已快要一周了,長得玉雪可愛。云羅看著他那三分酷似李天逍的眉毛,眼睛不由微微晃神。

皇后見李曲兒來了,問道:“曲兒在永和宮中住的可否習慣?”

李曲兒連忙道:“華姐姐對我很好,很是照顧我。”

云羅于是上前把來意說了。

皇后皺了皺秀眉,道:“如今天氣炎熱,皇上又還未回來,你們出去本宮甚是不放心。”

李曲兒一聽,臉頓時垮了下來。云羅道:“皇后娘娘放心,臣妾只帶公主殿下去去就回,不會多惹事端的。”

皇后聽了勉強答應。她皺眉對云羅道:“曲兒與皇上情同親生兄妹,你可千萬照料好她。”

云羅點頭應了。

出了中宮,李曲兒如放飛的鳥雀,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她肆意歡笑的神色令云羅久久凝視。

少年不知愁,哪怕是生離死別也可以輕易地不再去想,偶爾想到也只是想著那時的些許酸苦,過后便忘卻。唯有她,分明還不到雙十年華,就已事事記在心中,嚼一遍苦一遍。

阿晉……

若是阿晉在,他和眼前的李曲兒,也許會慢慢傾心相許,該是多么好的一段姻緣……

云羅垂下酸澀的眼簾,在心中幽幽一嘆。

第二日一早,云羅拿了皇后的手諭帶著李曲兒出了宮。晉京中繁華,人來人往,攤販商鋪比比皆是。李曲兒在馬車中興奮四處張望。云羅見她心癢難耐,拿了紗帽一人一個。

她對她道:“下來走走吧。不然這馬車都裝不下你的好奇!”

李曲兒吐了吐粉舌,戴上紗帽就拉著云羅下了馬車匯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海珠急忙跟上,屠三娘腰胖肩闊跟在身后,兩人就如富家千金出來逛街一般,隨意隨心。

云羅一邊走一邊看著晉京的店鋪,一家家生意興隆。看來在這亂世中,也唯有晉國京城不受其亂,反而隱隱有了盛世的苗頭。

李曲兒買了不少新奇的小玩意。她回頭招呼云羅:“華姐姐,我們去看看前面的布莊!里面肯定有不少漂亮的衣服!”

云羅暗自搖頭,她哪需要什么衣衫呢,宮中的只許穿宮裝,旁的衣衫也只能做便裝罷了。不過話雖如此,但是卻也忍不住跟著李曲兒往布莊走去。

布莊中琳瑯滿目皆是時新的式樣,還有不少胡人的衣衫。李曲兒看得眼花繚亂。云羅看中了一套童子儒衫,正打算問店中伙計值多少銀子。

李曲兒忽地一指方才店中伙計拿的一匹布,驚呼道:“姐姐,這是流云錦啊!是傳說中一匹百金的流云錦啊!”

云羅看去,果然見那店中伙計小心翼翼地用白布將這一匹流云錦包好。方才那露出的一角,她看到了匹錦緞雖是素色,但是流光溢彩,如霞光般絢爛,當真是李曲兒所說的流云錦!

掌柜的聽到了李曲兒的話,上前笑道:“這位小姑娘眼真尖啊,這的確是流云錦。是我們店中好不容易從一位織娘花重金買下來的。她一年也就只織一匹。別地方可沒有了。”

李曲兒忽地道:“掌柜的拿我看看,我要買下來!”

掌柜的見兩人衣衫不俗,想必定是貴客,急忙令店中伙計拿來。

那匹流云錦展開,只見淡淡月牙白,錦緞照上日光,看上去流光溢彩,光華萬千。云羅忽地想起那一襲白衣如雪,不由慢慢放開了手中的錦緞。

李曲兒只是贊嘆連連,問道:“掌柜的,這流云錦多少錢?我都買了!”

展柜的大喜,道:“姑娘是個識貨的,這流云錦也不敢漫天要價,一尺十金。這一匹十尺,算姑娘百金。”

李曲兒正要說話。忽然布莊外走來兩位女子,其中一位一眼看了那錦緞,忽地揚聲道:“我出一百五十金,這匹錦緞包了給我!”

李曲兒一聽,回頭惱道:“你知不知道先來后到啊?憑什么這匹流云錦要給你?”云羅回頭循聲看去,眸光不由一緊,只見說話的那女子蒙了半面,眼神凌厲。正是明敏郡主!

李曲兒卻是不怎么認得明敏郡主,如今明敏郡主傷了臉,更是認不出她來。

李曲兒轉頭對掌柜的道:“掌柜的,你剛才說了一百金,我出一百五十金,你給我包好了送入宮中。”

明敏郡主一聽,眉頭皺起,譏諷笑道:“這位是從哪個宮跑來的野丫頭。這流云錦的顏色女子穿了太素,男子穿才好看,難不成你要送給你什么相好的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