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梁庚學大呼小叫,一副難以忍受的樣子,“你看看那些沙坑里,有幾張臉是好看的,這樣的姿容竟要本郎君去接住,楊仙子你太狠心了!”
千玥低頭斂去眸中的嘲諷,再抬頭已經神色如常,“既如此,還請五郎君指點。”
梁庚學點點頭,抖了抖廣袖,一本正經道,“那是自然,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本郎君對小輩一向寬容,何況是仙子這般容色姝麗,難出其二的佳人。不知楊仙子可有心上人,愿不愿意在郎君府長居?”
那邊梁品康看著他又調戲起女修來,心下恨得牙癢癢,不過想到能少一個幫倒忙的,他又痛快了些。
“自然有過。”
“哦?”梁庚學似乎很意外,眼里帶著點受傷,嫩生生的臉上擠滿委屈,“不知是誰竟能得到仙子這般人物的垂愛?”
千玥不甚在乎地說道,“早已是一副枯骨,沒什么好談的。”
梁庚學眼神一閃,滿臉喜色,“原來竟是個短命的!”
“嗯!大概是我當年下手狠了些,否則他也不必輪回。”
梁庚學嘴角一抽,悻悻道,“仙子還真是與眾不同。”
大概是認識了她的無情,也有可能是身后那群女人的目光太過灼熱,有損他雨露均沾的形象。
梁庚學總算說了點有用的,“咱們金沙地的流沙防不勝防,像二郎君這般老謀深算的也有中招的時候。其實流沙最危險的是沙嘴,只要避開沙嘴,多半就沒什么危險。”
千玥看向那一陣陣拔地而起的黃沙,在空中張開大嘴,試圖將半空飛行的修士卷入腹中。
“沙嘴平日里埋藏在黃沙中并不好分辨,不過也是有跡可循的。”
“是什么?”
梁庚學笑著看她,倒沒有繼續調戲,“你看看那些沙嘴和咱們腳下這塊黃沙有什么區別。”
千玥神識來回打量數次,驚訝地發現沙嘴的顏色比普通黃沙要更深一些。
“是顏色!”
“不錯,沙嘴吞噬過妖獸或人修,沾惹了血腥,其色漸深,終年難退。”
“原來是這樣。”
“嗯,你了解過就好了。”梁庚學朝著天空那人喊道,“二哥,下面沒幾個人了,弟弟就先走一步。待你府中的仙人草開花,再上門拜訪。”
梁品康咬著牙道,“多謝二弟,為兄到時候定會好好招待于你。”
自己得了仙人草還不足一月,這賤人生的兒子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梁庚學擺擺手,帶著眾人繼續往綠洲的方向走去。
接下來的幾日天氣較好,飛舟平穩地飛過三日。
直到天際那片蜃樓出現,眾人才重新回到地面。
“好像是前人遺府。”
蜃樓中是一座華麗的宮殿,呈葫蘆形狀,滿宮綠意,在沙漠中好似一場幻象。
宮殿內空無一人,像是許久沒有人居住,光是看著就有幾分寂寥。
“不知是哪里的遺府,竟然投在此處。”
千玥死死地盯著天際,雙手握拳,極力控制中心中的激動訝異。
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青羨宮啊!
難道青羨真君還活著?
不對!如果他活著,如今也該是化神尊者了。
可是為何宮殿里空蕩蕩的,毫無人氣的樣子,倒真像座遺府。
她按捺住心中起伏,無論如何,青羨真君必然在明珠界生活過。
既然來過此界,那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她一眼不錯地盯著天際,試圖找出半點線索來。
然而整個畫面只有宮殿,關于宮殿外的景象卻一絲不露。
她心下失望,卻聽高鏡說道,“五郎君,此遺府好像就在附近。”
千玥猛地睜大眼睛,死死地看著高鏡。
她的表現不算奇怪,修士聽到遺府之類的難免激動,在場如此的不止她一個。
“哦?你可能找到具體位置?”
“屬下有七成把握!”
梁庚學笑了笑,“既然有把握,咱們就過去看看。”
眾人紛紛稱贊五郎君為人大方,竟沒有半點藏私的意思,女修們更是竭力討好。
千玥心情忐忑,她一人肯定是找不到青羨宮的,畢竟高鏡的本事可不是吹的。
但她又怕找到了以后,看到的是空無一人的宮殿。
而且修士對待遺府是什么態度,她心里很清楚。
要是平時,她不會有任何感覺,找起東西來分外積極。
可這要是換成自己家的,那感覺就大不相同了。
偏又不能說出來。
在這樣復雜的心情下,她一路都沒怎么說話,聞笑和劉素見她興致不高,便也默然不語。
高鏡確實厲害,約莫半日就找到了青羨宮入口。
她一眼不眨地看著宮殿大門,如今她才十四歲,幼年的生活還很清晰,異世遇故居,這種感覺實在太詭異。
“郎君,可要進去?”
梁庚學點點頭,“既然來了,自然要進去,要真有什么寶貝,也算是諸位此次歷練的成果。”
眾人大悅。
千玥跨進青羨宮,走過熟悉的主道,花房,正殿,偏殿。
眾人四散開來,各自尋寶。
她的心已經沉到谷底,這么大的動靜,真君都沒有出來,想必早已隕落。
不知為何他竟連個陣法也沒設,就這般大拉拉地放在荒漠里,由著外人出入。
她盡量不去在意別人拔自己家的靈花靈草,著急地想要去花房看看,那間暗室還在不在。
剛剛轉身,一道鋪天蓋地的威壓襲來,即便以她的肉身堅韌,也猛地噴出一口血來。
“豎子小兒,竟敢闖入青羨宮!”
千玥目露喜色,抬頭去看來人。
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出現在宮殿上空,那人長發隨風飄揚,單手負在身后,另一只手握著一根碧色玉笛。
畫面同她在暗室里看到的那幅畫差不多,可偏偏臉不是。
而且此人眼眸紅似寶珠,分明是妖!
千玥看不透他的修為,但無疑此妖和真君相識,且對闖入宮殿的人十分厭惡。
是友非敵!
散落各處的修士皆被威壓傷得不輕,修為稍差的連五臟六腑都被碾得生疼。
竟然不是遺府,眾人心中俱都閃過滅頂的恐慌。
懷芩立在半空,格外憤怒。
他不過是出門一趟,就有這么多小蟲爬到家里來作威作福。
這可是青羨留給他的家,居然被一群小蟲玷污了。
簡直不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