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盡帝王寵

第十六章 后宮百花竟爭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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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傾在服下祈夜的藥后在次日午后便醒來了。

彼時,群妃紛紛帶著禮物前來桃雨軒探望,一時之間,桃雨軒異常熱鬧。一大群鶯鶯燕燕擠滿了整個桃雨軒,美得目不暇接倒是不錯,但這濃重的混合脂粉氣亦不免有幾分嗆鼻。

誰讓自己這里寢閣小,若是像朝鳳殿那般寬敞,一定不會有此煩躁之感。

云傾雖然心頭有幾分抵觸,到底還是要打起精神來仔細應付。她直起身子,坐在床上,抬目掃去,發現除了王寧暄、傅凝嫣與沈綠衣只送了賞賜過來,后妃竟都來了,就連照顧承佑的丹貴嬪都沒有缺席。

在眾妃中,就屬嘉婉儀近來最為得寵,因此也是她最為得意,只見她朱唇微微翹起,神采異常飛揚,斜斜地將眾妃環視一眼,故作端莊對云傾道:“妹妹,你昨日舍身救下皇長子,真是英勇非凡,可叫咱們后宮眾姐妹驚嘆佩服!我今兒個來,就是特意過來為皇長子謝謝你的!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為了嘉獎你,皇上今晨特意賞賜了封號給你,是個榮耀的‘榮’字。真是個好封號!這回啊,我們都得改叫你榮貴人呢,恭喜恭喜呀!”

榮?榮耀的榮?

云傾聞言止不住地想:難道自己想要的就是這高居金絲籠中的一絲絲榮耀?

另一邊,丹貴嬪聞言冷冷一哼:“本宮還沒有開口言謝,嘉妹妹就搶了先,好似榮貴人救的是你的兒子一般!”轉瞬,又對云傾道,“云貴人,你對承佑的大恩,就是對本宮的大恩,本宮這記下了,一定不會忘了!”

云傾還來不及回話,就聽嘉婉儀道:“其實誰謝都還不是一樣?”這嘉婉儀自然聽出了丹貴嬪話中暗示自己無嗣的諷刺,但是她并不生氣,依舊維持著像模像樣的端莊,神采奕奕道,“皇長子是你丹貴嬪生的沒錯,但是他也是皇上的孩子不是!我承蒙圣寵,難道就不能替皇上謝一謝,榮妹妹,你說是不是?”

云傾被問得尷尬,但也只得干笑道:“其實不管是替誰都是一樣的!照顧皇長子,本就是臣妾身為妃嬪的責任,臣妾豈敢奢望天大的恩惠與感謝?所以,貴嬪娘娘和嘉小主不必如此客氣!”

丹貴嬪聞言臉色稍霽,對著云傾點頭一笑。然而待她的美目流轉到嘉婉儀身上時,就沒有那么好看了,嘉婉儀剛才說那樣的話不正是在諷刺自己不如她得寵么,于是毫不客氣反擊道:“我說嘉婉儀,這后宮誰不知就屬你最嬌媚,柔得跟水做的似的,今日在榮妹妹面前擺出一幅端莊樣,難道是在向皇后娘娘學習,只是皇后娘娘威儀天成,豈是你想學就能學得來的?!”

說女子柔似水,本事溢美之詞,但此刻從丹貴嬪嘴里不陰不陽地吐出來,嘉婉儀聽著卻仿佛被戳中了脊梁骨,一張俏臉瞬間青白交加,她轉頭冷冷望向丹貴嬪,不耐道:“皇后娘娘鳳儀天下,我等自然是望塵莫及,必定要引以為典范好生膜拜敬服,怎么……丹貴嬪竟敢在心中藐視皇后鳳儀不成?!”

“你……”

嘉婉儀不等丹貴嬪辯駁,便硬生生打斷、步步緊逼道:“還是你以為皇后受麗貴嬪之事牽連,后位不穩?所以才敢如此當眾輕慢,信不信我現在就去皇上跟前告上一狀,叫你好生領悟領悟‘尊卑貴賤’這四個字的含義!”

丹貴嬪被氣得下不來臺,她怒目圓睜,渾身發顫,奈何這顛三倒四的傲人口才自己遠遠不及,一時之間,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嘉婉儀望著氣得臉都綠了的丹貴嬪,十分的滿意,她眼波一轉,竟沒有看到沈綠衣,不禁拉高了音調,問道:“咦,靜妃怎么沒來?好大的架勢啊!這手上握有協理六宮之權就是不一樣!連皇長子都不顧及一下!怪不得皇上只點了她一次就再不踏足綠影宮!照她這樣下去,難道她不怕那美輪美奐的綠影宮成為她的冷宮嗎?”

她不敢拿傅凝嫣做話頭,那是因為傅凝嫣身后有個位高權重的丞相父親撐腰,但是迄今為止僅僅只侍寢一夜的沈綠衣,她卻是敢的。尤其是沈綠衣每次中宮請安時那時時縈繞在身側的清冷與不屑一顧,最是令嘉婉儀生厭。

底下眾妃聞言,紛紛嗤之以鼻,最先附和的便是柳貴人柳漫語:“放眼整個后宮,她眼里除了皇后,還看得見后宮中的誰?”

“就是就是,沒來也好,省的見了心中不舒坦!”一旁黎貴人黎醉舞亦連聲附和道。

云傾在一旁靜靜聽著這群鶯鶯燕燕的唇槍舌戰,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實在是煩躁難耐,但也只得生生忍著,努力告訴自己不能輕易得罪她們其中任何一人。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出聲的路甜忽然十分不屑道:“不過,靜妃再不待見誰,后宮中還是要數嘉姐姐最得圣心,旁人就是再怎么拼命亦是無用!”她說到最后一句時,還不忘拿眼角冷冷瞟了一眼云傾,分明是在諷刺云傾即便豁出性命也未必能得到多少圣寵。

云傾見狀仿佛被人生生扇了一巴掌一般,心口好似要瀝出血來。難道為了奉承嘉婉儀必須狠狠踩她一腳嗎?

聽如畫說,這個路甜在新封的八位貴人中,恩寵僅次于嘉婉儀,還被晉封為美人,怪不得說起話來更加刻薄。

可是,自己一直安靜地待在桃雨軒,不爭寵亦不獻媚,為什么還是要淪為眾人打發寂寞時光的無聊談資與肆意貶低諷刺的對象。這嘉婉儀、柳貴人、楊貴人、路美人,說是來看自己的,但又何曾正眼看過自己一眼。在她們看來,自己這么一個“不得寵”的貴人,不過是誰都能踩上一腳的石子罷了,今日前來也不過是想在曦澤那里做個好看而已,至于自己究竟傷得重不重,什么時候能痊愈,又豈會真的在意?

世態之炎涼,人心之涼薄,真是可怕!

忽然間,掌心一暖,云傾轉頭望去,竟是舒玉簫握住了自己的手,微笑著凝望著自己,似乎在無聲鼓勵著自己,云傾心頭不禁大為動容,她對著舒玉簫輕輕一點頭,勉力扯出一抹微笑來。

一旁的嘉婉儀只顧著自己得意,根本不往云傾這邊瞧,她依然高蹺著唇角,萬分得意道:“出來這么久,身子也乏了,榮妹妹你好生將養著,姐姐我改日再來瞧你!”

說罷,便盈盈起身,甩了甩水袖,踩著蓮步,走出了桃雨軒。

須臾,眾妃便緊接著紛紛離開了桃雨軒,唯剩舒玉簫與顏如畫仍坐在云傾床邊,神色黯然地望著云傾。

顏如畫見殿內氣氛低沉,連忙勉力微笑道:“云傾,你不要把她們那些刺心的話放在心里,她們就是這樣,總是喜歡挖苦諷刺別人,哪次在中宮請安不是吵得亂哄哄的,好像不這樣就沒法活下去似的!為她們氣壞自己的身體,實在是不值得!”

云傾聞言,心頭微暖。還好,還好在這世態炎涼的后宮之中,還有顏如畫與舒玉簫愿意與她相伴。

舒玉簫見狀,亦趕忙安慰道:“如畫說的對,你實在沒必要把她們說的話放在心上!你生得這樣美麗,不過是因為病著才錯過了侍寢,等你病好了,皇上點你侍寢,一定會喜歡你的!”

顏如畫亦附和道:“所以,不管其他人怎么說,我們都不要灰心,你一定要振作起來!”

云傾揚起飛揚的笑意,明媚得猶如屋外那抹燦爛盎然的陽光:“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們放心吧,我沒事!”

三人的手緊緊交握在一起,似乎要將彼此身上的力量全都傳到手心中,然后緊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