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傾無限疲憊地來到后院,見后院果真有一口井,不禁大喜。
云傾幾步跨到井前,將桶放在鉤子上,搖了搖井繩將桶放下去,很快底下傳來了聲音,卻不是水花濺起的聲音,而是“咚”的一聲,這聲音不對,云傾探頭往下望,只見,底下的水居然全結成了冰。
想來這幾日下雪,直到今日天才放晴,井里的水結冰也不奇怪。
云傾失望不已,又將桶搖了上來,再放下去,如此重復好幾次,但愿能將冰鑿碎,然而,冰結得厚,一切只是徒勞。
云傾絕望的松開手,呆坐在井邊,井里弄不到水,那要怎么辦?
茫然望向四周,只見旁邊的小樹枝上還堆著一層雪,似乎很是干凈。
已經渴到極致卻又沒有任何辦法的云傾,只得強打起力氣,走到小樹旁邊,捧起一把干凈的雪,忍了又忍,閉眼,將雪送進嘴中,含著解渴。
眼淚毫無預兆的奔涌而出,云傾從小養尊處優,從來過的便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什么時候吃過這樣的苦?然而在這無人照拂、尊卑顛倒的上陽行宮,一切都變得猶如乞丐在茍且偷生,委屈漫過心頭,云傾咬牙控制住眼淚,拼命的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
至此,云傾已經疲累至極。
云傾拖著沉重的步伐來到相思殿的寢殿,倒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夢中,太后的猙獰的面孔毫無預兆的浮現,那威嚴的聲音猶如鬼魅纏繞:“她已經瘋了,將她驅趕出宮……”
無限驚恐再次蔓延在周身,將四肢百骸團團罩住。不留一絲縫隙,云傾怕得瑟瑟發抖,拼命狂喊……
須臾,蘭君溫暖的面容閃現眼前,云傾大喜,立刻向蘭君本奔去……
夢境實在混亂的厲害,云傾迷亂在夢魘中。卻又無法及時醒來。只覺得更加疲累不已。
云傾這一睡,直到日落時分才醒來。
疲憊似乎還是沒有散去,大殿已經有些昏暗。被窩睡了這么久仍然是冷的,這一層薄薄的棉被要如何御寒?
云傾勉強支起身子,只見殿外的燈已經都點起來,寢殿內卻一盞燈也沒點燃。看來,一切又要自己動手了。
再一看。桌子上仿佛多了兩樣東西。
云傾幾步走到桌邊,只見桌子上放著一碗白粥,躺著一個饅頭,這便是她的晚餐嗎?
無限心酸涌上心頭。云傾輕輕拿起那個已經被桌上的灰沾的灰撲撲的饅頭,喃喃自語道:“我是不是還應該謝謝你們給了我一點食物,不讓我餓死?”
想來。行宮之中不會只有這么一點供給,說不定宮女們的吃食就比自己好!
可是現在又能有什么辦法?難道要去跟那些宮女搶嗎?她們人多。自己又怎么搶的到?
在這里,皇貴妃的身份又有什么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一切只能靠施舍,抱怨也沒有用!
無限悲傷再次涌上心頭,望著眼前的食物,云傾慘笑出聲,就在這時,肚子傳來“咕嚕”的聲音,已經餓了整整一天的云傾,此刻已經無法再計較什么,終究是忍著眼淚,咬饅頭、喝稀飯。
大殿靜得一點聲響也沒有,仿佛有森然的寒意漂浮四周,忽然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母妃,母妃……”
仿佛是承佑的聲音。
云傾聞聲一驚,趕忙停了下來,朝四周望去,左邊,只見承佑帶著無比激動的笑容望著自己,滿是喜悅的喚道:“母妃,母妃……”
云傾大喜,趕忙放下饅頭,朝著承佑奔去,邊跑邊喊道:“承佑……承佑……”
然而,剛剛奔到承佑身邊,伸手想要攬承佑入懷,卻撲了個空。
是的,云傾又出現了幻覺。
云傾撲空之后,不禁大驚,急切的喚道:“承佑……你在哪里?承佑……”
可是剛剛“還在”的承佑卻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云傾大急,邊找邊喊:“承佑……承佑……承佑……”
云傾找遍了寢殿不見承佑,又奔至大殿尋找,然而,找遍了整個相思殿都找不到承佑,叫了一遍又一遍“承佑”也不見有回音,只見偏殿中的宮女不知何時出來了,低低嗤笑著,其中一人道:“看吧,我就說她瘋了,你們還不信?”
她的話音一落,又是一陣低低的嗤笑傳來。
云傾聞聲,如芒在背,她強迫自己堅強,不去看他們,忍著眼淚回到了寢殿。
云傾呆呆坐在寢殿的床上,茫然四顧。空空蕩蕩的寢殿除了云傾就再也沒有別人了,無限寂寥,無限冷清,云傾努力回想著剛才的一切,承佑明明站在不遠處喚自己“母妃”,為什么突然又不見了,難道……難道一切是幻覺?
是了,一定是幻覺!
承佑此刻應該在帝京的皇宮之內,怎么會來上陽行宮?
這個意識令云傾全身一驚,如果剛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那么在中宮誤將曦澤頭上的玉冠看成牡丹花難道也是幻覺?還有,誤以為懿貴嬪要行刺難道也是幻覺么?
如果一切全是幻覺,那自己又為什么會出現幻覺?
思緒錯綜復雜地纏繞在一起,混亂不堪,云傾閉上眼睛細細思量了許久,只覺得越想越亂!
云傾低低呢喃著:“幻覺……幻覺……怎么會有幻覺?難道又有人在暗算我?是了,我出現幻覺一定絕非偶然,一定是有人下毒害我,那……那個人又是誰?她又是怎么對我下的毒,如此神不知鬼不覺,還令眾人都以為我瘋了,實在可怕!心機這么歹毒,到底是誰?是誰害我?”
害她的人一定就在后宮眾位嬪妃之中,當然,也有可能是皇后!
云傾仔細思量著后宮眾人,推測著可能害她的人,可仿佛每個人都有嫌疑,每個人都有可能是兇手,可是現在自己遠離后宮,被關在這上陽行宮之中,無法踏出一步,這一切又要如何查?又要如何為自己伸冤、報仇?
要怎樣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仿佛一切都是無解。
重兵把守的上陽行宮,她又不會武功,怎么出的去?
要怎么辦?云傾想了很久,很久,仍然是一片迷茫與絕望。
難道曦澤把自己送到這里來了以后就再也不管自己了嗎?
他不是說愛自己嗎?
這難道也是他的愛?
往昔的甜蜜不斷閃現在眼前,可是這一刻全都變成了破碎的畫面。
帝王的原來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如此無常,今后的日子又要如何過?
眼淚再次止不住的滑落,無限蕭索緩緩流淌,腐蝕著破碎一地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