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飛馳,直奔倉山鎮。
開車途中,徐澤清忍不住將近這幾個月內發生的事,一件件地在腦海里回放。
他試圖用抽絲剝繭的方式,摸清楚徐星光的計劃細節。
從尤明月跟褚子木成婚那日,徐星光開直播爆料了他和尤靜秋的丑聞,還拿出了他跟兩個孩子的親子鑒定報告的那一刻開始,徐澤清便陷入了費解的情緒中。
他不知道徐星光究竟是在何時發現他與兩個孩子的真實關系的,更不知道徐星光是在何時取走了他的頭發。
仔細一回想,徐澤清便想到了一個被他遺忘的細節。
他唯一一次跟徐星光近距離接觸,是在褚子木將要登門拜訪徐家前的那個夜里。
那晚,他為了穩住徐星光的情緒,修復父女之間的感情,還特意拿了瓶徐星光愛喝的起泡酒,跑去閣樓房間跟她談心。
那次談心過程中,徐星光首次流露出了她對徐澤清的恨意,也表現出了她對徐澤清這個父親的依戀。
徐澤清為了獲得徐星光的原諒,試圖用鱷魚的眼淚迷惑徐星光的心。
徐星光也的確表現出了被他感化的反應,父女倆還互相擁抱在了一起。
難道,徐星光那天晚上根本就沒有被他感化?她是故意裝作一副原諒他的模樣,好借著擁抱的機會偷取他的頭發,拿去做親子鑒定?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徐星光豈不是從出院回到徐家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在下這盤報復的棋局呢?
一旦打開了思路,許多令徐澤清感到困惑的地方,頓時就有了茅塞頓開的感覺。
看來,徐星光當初以縮減開支為由辭退保姆,只是個借口。她的真實目的是要迷惑自己和尤靜秋,好趁機提出搬去倉山鎮跟徐慶年同住的想法。
沒了保姆,照顧徐慶年的責任就落在了身為兒子跟兒媳的徐澤清和尤靜秋身上。
這個時候,徐星光提議要帶著徐慶年搬去倉山鎮,兩人自然不會反對,還會就雙手贊同。
離開徐家搬去倉山鎮是徐星光計劃中的第一步。
遠離徐家,避開徐家人的耳目,她才更方便尋找外援。那位夏侯家的小公子,就是她找到的外援之一。
將鋼琴錯送回徐家,并帶著她那個殺人犯男朋友回徐家,故意刺激徐澤清跟她斷父女關系,這應該就是徐星光計劃中的第二步。
只有跟徐家斷絕了關系,她才能做到置身事外。這樣,不管徐家將來淪落到什么下場,都與她徐星光無關。
跟徐家斷絕關系,應該是徐星光計劃中的第二步。
下套誘惑尤明月上鉤,讓她以侵犯他人著作權的罪名入獄服刑,是徐星光計劃中的第三步。
安排小楠出現在他身邊,離間他與尤靜秋的夫妻感情,使他們離婚。讓他落得個妻離子散,慘遭情人背叛的結局,這應該是徐星光計劃中的第四步。
分析完徐星光的報復計劃后,徐澤清不禁感到后背發汗。
「好你個徐星光,竟然把我們所有人都耍得團團轉!」認清徐星光的真實面目后,徐澤清對她是又恨又怕。
她才多大啊?
小小年紀,算計起親人來心狠手辣,步步為營,讓他這個活了快五十歲的男人都甘拜下風!
「早知道,我就該讓你死在那個晚上!」他到底還是不夠心狠,見徐星光醒來了,就不忍心對她下殺手了。
若那晚直接把她給掐死了,他何至于淪落到這般處境。
車子終于開進了擁擠破舊的倉山鎮。
徐澤清把車停在鎮尾219號小樓前,他氣沖沖地走下車,下意識就要沖進徐星光的院子里
去找人。
想到什么,徐澤清腳步微頓,忍不住忌憚地朝隔壁的218號小樓看了一眼。
注意到霍家小院門上掛著的攝像館牌被拆了,小院門上還掛了一把鎖,徐澤清這才松了口氣。
那個姓霍的殺人犯不在,他就有底氣了。
「徐星光!」徐澤清猛地一腳踹在徐星光家的院門口,但院門從里面被攔住了,他踹了一腳,都沒能踹開。
「徐星光,我知道你在家,把門打開!」徐澤清用力拍門,并扯開嗓子怒罵道:「你給我滾出來,老子有話要問你!」
徐星光站在二樓的書房里,盯著不斷搖晃的院門,面無表情。
「徐小姐。」琳琳姐突然出現在書房門外,她有些猶豫地說道:「徐老先生讓你把門打開,說外面那位先生吵得很,讓左鄰右舍聽見了,會鬧笑話。」
徐慶年是個愛面子的,他怕成為鎮上鄰居們的談資。
點點頭,徐星光轉身朝外走去。
快要下樓時,她突然朝徐慶年房間瞥了一眼。「琳琳姐,我爺爺身體不適,不便下樓,要是被人沖撞受了傷,會很麻煩的。」
琳琳聽懂了徐星光的意思。
門口那個男人應該是徐小姐的父親,也就是徐老爺子的兒子。
徐小姐跟徐先生有仇恨,但徐老爺子心里始終是放不下兒子的。
他要是得知了兒子的遭遇,一時仁慈,恐怕會亂了徐小姐的計劃。
琳琳姐是個外人,她是陪著徐星光從個病弱的植物人一步步走到這一天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徐小姐過得有多不容易。
當初康復訓練那么辛苦,可沒有見到她父親去探望她。
父不慈,就別怪子不孝。
琳琳姐頷首說:「放心吧,我會照看好老爺子的。」
目送徐星光下樓去,琳琳姐便回了徐徐慶年的房間,并端起床頭柜上的飯,伺候老爺子吃飯。
徐慶年心里牽掛著兒子的情況,他沒有心情吃飯。
徐慶年對琳琳姐說:「你推我下去看看,這孩子喊的這么急,肯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到底是做父親的,做不到真的對孩子不問不顧。
聞言,琳琳的大方臉笑得擠成一團,她說:「有徐小姐在呢,老爺子你放寬心就是。」
「不行,我不放心。」徐慶年一意孤行,堅持要下樓去看看。
他打開輪椅的操控鍵,輪椅的滾子剛動了動,就看見琳琳姐一個閃身擋在了電梯門前。
徐慶年皺眉望著琳琳姐,有些生氣,「你做什么?」
琳琳姐將飯碗重重地放在床尾的凳子上,她冷笑道:「你那個兒子來勢洶洶,明顯是要找徐小姐麻煩。徐先生,你現在下去,是要幫你的兒子呢,還是要幫你的孫女呢?」
徐慶年一愣。
但他認為這是他們徐家自己的事,輪不到琳琳姐一個護工來插手。
徐慶年隱晦地提醒琳琳姐:「你拿錢辦事,你的工作是照顧我,怎么連我徐家的家事都管起來了?」
琳琳姐覺得好笑。「家事?徐小姐跟那位先生已經斷絕了父女關系,這個家的確是徐家,卻不是他徐澤清的家,而是徐小姐的家!」
「老爺子,你能在這里安度晚年,可不是因為你那個在樓下鬧得像個瘋子一樣的兒子,而是因為你的孫女孝順。」
「徐小姐當初將你帶出來,擺明了她覺得那個徐家,只有你還算是她的親人。如果你現在下去,為了維護你的兒子,站在了徐小姐的對立面。那么你可想過,徐小姐是什么心情?」
「我要是你,這個時候就裝傻充愣,敬職敬業的當個生
病的老人。少管閑事,能活到一百歲。」
徐慶年活了大輩子,還是頭一次被個女人這樣教訓。
他感到不可理喻。
他當校長那些年,素來只有他教訓別人的份,哪兒輪得著別人來教訓她。
想到琳琳姐平時一聲不吭的,從來不說逾越身份的話,徐慶年頓時就猜到,她剛才這些話,應該都是徐星光授意的。
徐慶年瞇著蒼老的眼睛,有些生氣地說:「這些話,是星光讓你說給我聽的?」好好的一個家,怎么就鬧成了這樣呢?
「徐小姐可沒有跟我說這些。」琳琳姐看出來徐慶年對徐小姐起了不滿之心,她心里替徐小姐感到委屈。
琳琳姐告訴徐慶年:「老先生,你該不會以為,請我這樣的護工居家照顧您,一個月真的只需要一萬塊吧?」
徐慶年一愣。
當初跟著尤靜秋一起去到徐家的那個保姆,她每個月的工資就是一萬。
徐星光為了說服徐慶年搬來倉山鎮居住,曾跟他說過,徐澤清會把之前請保姆的那些錢,拿去請個更加專業的護工照顧他。
因此,徐慶年一直以為琳琳姐的月薪是一萬一個月。
「實話跟你說,我這樣條件的護工,試用期都是一萬起步。過了試用期,每個月至少都是一萬五。徐小姐大方,試用期便給了我一萬五的薪資。」
「后來轉正了,我們就簽了工作合同,我現在每個月的月薪是兩萬。」
聞言,徐慶年沉默下來。
琳琳姐又爆料了一個信息,「之前徐小姐讓我瞞著你,不許我把真相告訴你,但我替徐小姐感到委屈和不值。」
「我今天實話告訴你,從你搬到倉山鎮,至今已經三個多月了,你那個好兒子,就只在第一個月的時候給了她一萬塊錢,剩下的全都是徐小姐自己掏腰包出的!」
「老先生,你該看清楚,到底誰才是你應該關心和在乎的人。你那個兒子,他根本就不管你死活。整個徐家,只有徐小姐對你。而你,卻還打算站在她的敵對面。」
說完,琳琳姐也不管徐慶年怎么做,直接就離開了房間。
她得下樓去守著,謹防那個叫做徐澤清的男人會動徐小姐。
徐小姐長得那么漂亮,可不能白白挨打。
樓下。
小院的改造進度快要完成了,瞧著已經有了些中式園林風的雛形。入了小院,是一面青灰色堆砌而成的墻。
墻上做了月洞窗,窗框中央嵌漏窗,隱隱約約露出內部庭院的樣子。
繞過墻壁走過去,就是一條蜿蜒的古木腳踏石小道,腳踏石周圍鋪滿瑩白圓潤的鵝卵石。
小道兩側是泥巴,上面灑了種子,還沒發芽,不知道會開出什么花。
小道左邊有一塊圍起來的花壇,里面種了幾棵品種珍惜的細竹。細竹花壇的后方,則是一個用原木打造而成的亭臺,這里本來是露天茶室,但被徐星光改造成了霍無畏的家。
院子右側,則是一個不規則的花園,花園中間有一片空地,空地上堆著幾塊大石料。徐星光準備用雕刻一組古式戶外桌椅。
桌子可以喝茶,也可以下象棋。
小院還沒完全建成,因此有些雜亂。
徐澤清就站在那片鵝卵石古木小道上,目眥欲裂地盯著徐星光。
而站在臺階之上的徐星光,身穿一襲淡綠色旗袍,肩上攏著一條真絲披肩,墨發用一根黑簪挽著,氣質出塵。
父女倆近距離站著,氣質卻有著云泥之別。
徐澤清再也裝不出從前那副虛偽的儒雅風范了,他像是一個賠得傾家蕩產的賭徒,兇神
惡煞地沖向徐星光。
他一把揪住徐星光的旗袍領子,薄如蟬翼的真絲料子,被他揪得變了形。
徐澤清橫肉顫抖地逼問徐星光:「小楠是你故意安排到我身邊的人?」
衣領被徐澤清抓在掌心,徐星光卻是一副臨危不懼的反應。
她甚至還輕輕頷首了下,應道:「是啊,她啊,長得很像當年那個被你暗戀的校花阿姨。你看我多孝敬你啊,還特意找了個符合你審美的年輕姑娘。」
見徐星光坦蕩地承認了,徐澤清心里怒火萬丈。
「徐星光,你真是蛇蝎心腸!我是你老子,你算計明月他們就算了,你怎么能針對我!我是你爸爸啊,我好歹養了你一場,抱過你,疼過你...」
徐澤清看徐星光,宛如是在看一頭白眼狼,「你真是比白眼狼還要壞!」
「徐先生,我們早就斷絕了父女關系,難道你這么快就忘了?」徐星光有些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她垂眸盯著徐澤清拽著她領口的右手,語氣冰冷地說道:「麻煩拿開你那只惡心的手。」
徐澤清不僅不放,還掄起左手,下意識就要打徐星光。「我打死你這個不孝女!」
但他的拳頭還沒能錘到徐星光的臉上,右手手腕處突然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
徐澤清愕然地朝右手腕望去,便看見手腕那里被徐星光用什么尖銳的東西切開了一條傷痕。
完好的皮膚被切開,鮮血頓時汩汩直流。
「啊!」
徐澤清這才感到痛苦。
他疼得面部表情扭曲,下意識就松開了右手腕。
他這才看到,徐星光的右手拿著一把黑簪造型的暗器,那頭光澤迷人的墨發不知何時全部散了下來。
徐星光笑著用黑簪重新挽住長發,她優雅知禮地說道:「我提醒過徐先生,要及時拿走你的臟手,誰讓徐先生不聽話呢?」
「徐星光,你這是在殺人!」
「錯。」徐星光溫婉一笑,提醒徐澤清:「我們早就斷絕了父女關系,徐先生身為一名成年單身男性,孤身闖入我這個單身女子的家里,還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服領口...」
邪佞一笑,徐星光告訴徐澤清:「我這叫做自保。徐先生,您可不要血口噴人啊。」
聽到徐星光這顛倒黑白的話,徐澤清只覺得滑稽。
「徐星光,你混賬!」
「混賬么?」徐星光直搖頭,她說:「早在我出院那天,發現你們鏟除了我母親生前最愛的水仙,撤掉了她的照片,并準許尤明月霸占我的臥室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決定當個大逆不道的混賬了。」
「徐先生。」徐星光饒有興致地問他:「這種嘗到了甜頭,得到了一切,以為自己又能重新走上人生巔峰,卻又在一瞬間被人敲碎了一切的感受,好受嗎?」
聽到徐星光這個問題,徐澤清既感到不可置信,又感到不安。
他突然意識到,徐星光的報復,似乎還沒有結束。
「徐星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徐澤清用西裝外套按著手腕的傷口,盡管如此,依然止不住血。就這么一會兒,他便流了一地血,臉色也肉眼可見地蒼白下來。
可他卻不著急去醫院治療。
他只想知道,徐星光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徐星光決定做個善良的人,她告訴徐澤清:「我曾想過,直接殺了你,來個痛快。可只是這樣,又怎么對得起我那個從二樓跳下來,最后墜江身亡的母親呢?」
聽到這話,徐澤清瞳孔猛地緊縮。「你...你怎么知道...」
徐澤清下意
識閉緊了嘴巴,害怕自己一時失言會說錯了話。
徐星光譏笑起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她表情莫測地說出了一個名字:「李瑜城。」
聽到李總李瑜城的名字,徐澤清心跳都漏了一拍。
徐星光竟連李總的身份都查清楚了!
難道她查到了莫音書當年去世的真相?
如此看來,徐星光下這么大一盤棋,可不僅僅知是為了報他跟尤靜秋傷害莫音書,和他當初拔了她氧氣罩,打算送她去跟霍家那個病秧子配陰婚的仇。
她真正恨的,是他跟李總聯手害死莫音書這件事!
「徐星光,你到底想怎樣才肯罷休?」
「得到一切,又失去一切,才最讓人痛苦。」睨著徐澤清神情陰翳的雙眼,徐星光緩緩地說出她為徐澤清設定的結局:「妻離子散,一無所有,往后孤苦無依,受盡人間磨難。」
「只有這樣,我才會罷休。」說完,徐星光朝大門外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徐先生,請回吧。」
徐澤清并不甘心就這么離開,但手腕上的傷口失血過多,這讓他精神都有些恍惚起來。
妻離子散這個條件,他現在已經符合了。
那么,一無所有呢?
想到什么,徐澤清神情驟然驚變。「徐星光,難道城南龍湖水瀾那個項目,也是你給我下的套?」他的全部家當,都投進了那個項目。
若是城南龍湖水瀾那個項目,真是徐星光給他和李瑜城設的局,那她就真的是殺人誅心!
見徐澤清終于意識到龍湖水瀾那個項目有問題了,徐星光終于滿意地笑了。
她并沒有給徐澤清一個想要得到的答案,只是假裝善意地提醒他:「你失血過多,快要暈過去了。徐先生,再不走,需要我幫你撥打120急救電話嗎?」
「你個混...」混賬二字沒說全,徐澤清就搖搖晃晃地摔倒在地。
徐星光冷眼旁觀了一會兒,這才拿出手機,給徐澤清撥打了急救電話。
他不能就這么死了。
他不配死在莫音書的屋子里。
他得好好活著,得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商業帝國夢傾塌,得日復一日地品嘗孤獨貧窮的滋味。
救護車很快便來了。
徐澤清被拉走時,意識昏昏沉沉,他眼神渙散地望著小院門口那道清瘦的身影,嘴里不甘心地罵著:「徐星光,你不得好死。」
「徐星光,你等著遭報應吧!」
「當初姜恒就該把抽你的血,把你抽死!」
「我怎養出來你這么個畜生!」
「你...」
救護車門被關上,徐星光都還能聽到對方那雜亂無章,卻盡顯惡毒的咒罵之音。
她搖了搖頭,轉身進了小院,見琳琳姐像個金剛似的站在一樓電梯出口處,頓時就笑了起來。
這個笑容,充滿了揶揄之意,與她先前面對徐澤清時的笑容,全然不同。
琳琳姐知道徐星光在笑什么,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背后的高馬尾,解釋道:「我擔心老爺子糊涂,他要是敢跑下來,我就把他攔住。」
「不用了,但還是謝謝你。」想到琳琳姐還沒吃晚飯,徐星光便說:「晚飯給你熱在鍋里,你先去吃,我上樓去看看爺爺。」
「好。」
晚飯是她倆一起做的,琳琳姐負責擇菜切菜,徐星光掌廚。
徐星光直接坐電梯上二樓。
她從電梯里走進徐慶年的房間,便注意到老人家的臉色很是難看。徐星光靜靜地凝視著老人家,篤定地說:「你都聽見了?」
徐慶年頷首。
他神情復雜地望著徐星光,眼神少了幾分溫和,增添了審視跟陌生。
顯然,徐慶年在得知了徐星光為了報復徐澤清他們做過的那些事后,心里對她有了意見。
「那么,爺爺心里是怎么想的?」徐星光有些好奇。
她問起了,徐慶年就不想憋在心里。
徐慶年實話實說:「我理解你想要替你母親報仇的心理,可是星光,他到底是你父親。他縱然對不起你母親,但你也不該狠心至此啊。」
點點頭,徐星光突然問徐慶年:「爺爺都知道了些什么?」
徐慶年皺眉,不明白徐星光問這話是什么意思。
徐星光若有所思地望著徐慶年,突然說:「爺爺,你是不是早就發現了,徐澤清跟尤靜秋在我母親還沒去世前就認識了?」
徐慶年愣了愣,他有些猶豫地說道:「你母親去世前,跟你父親的感情就不怎么深了,他們甚至鬧過離婚。那時候,我曾發現你父親,偷偷地將尤靜秋帶回家過。」
但徐慶年還不知道,尤靜秋就是當年跟徐澤清糾纏過一段時的那個外圍女向靜。
也還不知道,尤靜秋的一對兒女,其實也是他的孫子孫女。
「也就是說,你知道徐澤清出軌尤靜秋的事,但你選擇對我隱瞞了實情。」點點頭,徐星光不給徐慶年解釋的機會,自言自語地分析道:「你不敢說,是怕我會恨徐澤清。說到底,在我跟徐澤清中間,你選擇讓我受委屈。」
徐星光沒有直接指責徐慶年的錯處,只是冷靜地分析出了徐慶年的想法。
這讓徐慶年有些愧疚。
「星光,爺爺還是盼著你們父女能一條心。我不希望看著這個家,就這么散了啊。」
徐星光忍不住駁斥他:「你不想要這個家散了,就選擇對我隱瞞一切。我母親一心盼著跟徐澤清離婚,是絕對不可能去參加酒會幫他拉投資的。」
「你明知我母親的死亡有冤情,明知道你的兒子是個混賬,可你為了保護你的兒子,你還是選擇偏袒了他!」
意識到這一點,徐星光覺得挺沒意思的。
「我把你當做我唯一的家人,我算計了尤靜秋,算計了尤明月,算計了我的親父親。那是因為,他們不配當我的家人!可我從來沒有算計過你。」
「但很顯然,我把你當做家人,處處為你著想。可你對我,卻總是輕視的。」
這一刻,徐星光越發的想念莫音書了。
這個世界上,也就只有莫音書在面對任何選擇的時候,始終舍不得讓徐星光受委屈了。
因為她是莫音書的寶貝。
而徐慶年的寶貝,永遠都是徐澤清。
徐星光不能說徐慶年是錯的,但她的心里還是不舒服的。
「有個事,爺爺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徐星光譏嘲地笑了笑,將一個驚人的消息告訴給徐慶年:「尤靜秋啊,她就是當年勾引你兒子的外圍女向靜。尤明月跟尤驕陽兄妹倆,其實是徐澤清的孩子。」
徐慶年雙眼頓時瞪大。
「你是說,驕陽和明月,他倆澤清的孩子?」徐慶年眼球顫了顫,難掩激動地說:「這么說,驕陽是我的孫子?我徐家終于有后了!」
徐慶年說完那話,注意到徐星光的眼神瞬間變得玩味起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反應有多不妥。
一句「驕陽是我的孫子,徐家終于有后了」,將他心里的真實情緒,出賣得明明白白。
尤驕陽跟尤明月同樣都是他徐家的孩子,可他著重提到的,卻只有尤驕陽這個孫子。
換句話說,在徐星光
,尤明月,和尤驕陽三個人中,只有尤驕陽是他徐慶年的孫子。
孫子,那可是個寶貝疙瘩。
徐慶年后知后覺地有些露出了難堪的表情,他想要說點什么,但張開了嘴巴,卻又詞窮起來。
最后,他只是干巴巴地解釋道:「我太吃驚了。」
徐星光笑著戳穿他的偽裝,「你不是吃驚,你是驚喜。」
徐慶年抿緊了唇,沒有反駁徐星光。
徐星光突然說:「尤靜秋他們三人已經搬出了徐家,徐家又成了徐家的天下。明天一早,我就送爺爺回徐家。」
徐慶年呆住。
他有些無措,也有些生氣,「就因為我說錯了句話,你就要把我趕走嗎?」他那顆自尊心有些難受,「星光,你把我當什么了?」
垃圾嗎?
說丟就丟?
徐星光看見了老人眼底的怒意跟痛苦,她心里也不好受。可她也做不到像從前那樣善待徐慶年。
她本就不是個善良慈悲的女孩。
她這人,有慈善心,但并不多。
「爺爺,這里是我母親名下的產業,讓你繼續住在這里,我母親地下有之,不會安寧。」
「我是送你回你自己的家,那里有你最愛的兒子,說不定你的孫子也會定期回家去探望你,怎么能說是趕呢?」
徐星光搖頭失笑,嘆道:「真正被趕出徐家的,明明是我啊。」.五
雖說搬家是她主動提出來的,但真正不被徐家接納的人,從頭到尾只有她。
滿級歸來:那個病秧子我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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