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師先是怔了片刻,接著他才拱了拱手。
他并不是對著我,也不是對著柳天牛,而是大殿門的空處,嘆了一聲:“蔣先生千古……”只是于我看來,這一句話卻干巴巴的。
看似他有嘆息,實際上很是虛偽刻意……
當然,若是在我學骨相之前,我看不出來,學了骨相之后,便能看個清楚明白。
不過,我還是躬身抱拳,算是回了一禮。
“多謝先師記掛家師。”
先師收回手,他點點頭,長吁了一口氣道:“我本來也想尋覓一個時間,去拜訪蔣先生,沒想到已然天人永隔。”
“我聽化煙先前提過一些,也聽大長老說過幾句,你叫李陰陽,我記得沒錯吧?”
我點點頭,又抱了抱拳,說了個是字。
我更是看出來一些細節,那就是先師沒接柳天牛的話。
緊跟著,先師又開口說道:“趕來羌族,想必花費了不少的時間,化煙也回來了數月,你們才來到這里,舟車勞頓,風塵仆仆,若是都沒接風洗塵又直接離開,未免是我羌族不懂待客之道。”
“陰陽小兄弟應該也不急于一兩天時間,我已經安排了族內擺宴,用過一頓飯之后,我再派人送你們離開,如何?”
“羌族有快馬,比你們外面放的那輛馬車,要好用很多,回去的時間,比你們來時要縮短不少。”先師面上帶了笑容,言辭更是誠懇。
我一時之間,就不知道怎么拒絕了。
“大長老,耽誤陰陽小兄弟的時間,屆時你加快趕路,也不會誤事,你看如何?”先師又看了一眼柳天牛。
柳天牛沉凝片刻,他點點頭:“既然已經準備了接風宴,就依照先師所言吧。”
“大殿便讓給先師,你可以和陰陽聊一聊。”
先師笑了笑,說道:“我已經在觀星宅內擺茶,先帶陰陽小兄弟過去,既然是想談風水,自是要在風水宅中。”
柳天牛的臉色,微微變化了一些。
我心里頭升起來了不少的警惕。
我看的出來,柳天牛是不想我被帶離道觀,他變色,是因為那觀星宅?
此時,那先師卻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示意我往外走了。
這當口,我便沒了拒絕的理由……
要是現在又說不去,怕是就要直接和先師沖突起來……
他這面相,便是氣量狹小……
目光落至何雉身上,我低聲道:“你在這里等我。”
再接著,我和柳天牛點了點頭,并且和他做了個放心的眼神。
我倒是不擔心安全,羌族之中,自不會有危險,況且,柳天牛的柳家就在這里。
我大概猜測,這先師肯定有事問我,甚至是可能請我算卦……
撇去這些不談,我還真對羌族的風水術有不少興趣,交談一二,對我陰術方面,或許也有裨益。
思緒只是轉瞬間,我邁步往外走去。
先師則是和我同行,我們兩人很快便出了柳氏純陽道觀。
在道觀之外,竟站著兩隊羌族人,他們穿著藍色或者黃色的民族服飾。
并且這兩隊人中,分別抬著兩個架子。
竹竿架子中間,有一條厚布,似是抬轎。
先師指了指其中一個,笑呵呵的說道:“陰陽小兄弟是貴客,請。”
頓時,其中一隊人的前面兩個就躬身下來,抬轎也傾斜下來很多……
我頓覺受用不起……卻也不曉得怎么拒絕……
走過去坐下,便被抬了起來。
先師上了另一個抬轎之后,羌族人則是往外走去。
離開道觀外的那條彎彎曲曲的路上,多數草屋前的道士都停下來動作看我們。
不多時,我們就回到了羌族外沿的路上。
又被抬著走了一段,我們來到了一條道路的盡頭。
先師示意我下了抬轎。
我注意到這條寨路,略有一些怪異。
兩側看似有不少房屋,可這些房屋,都透著一股子虛幻感,好似不真實。
我心頭微凜。
這整條路,竟然都是以五行八卦,還有奇門遁甲的方式來修建!
若非知道陣腳排列,走入其中,恐怕就會迷失在內。
那些房屋也并不虛幻,只是我們在陣外,所以看不真切……
一時之間,我起了退卻之心……
這地方和天心十道的道場可不一樣!
我陰術水平還不夠精,若是這先師想要困住我,我進去了,就不好出來了……
“陰陽小兄弟,我要帶你去的地方,是羌族最核心之處,每一任先師的居所,需要你蒙住眼睛,跟我進去。”先師面帶笑容。
他剛說完,旁邊就有一個羌族人遞上來了一條白布,明顯是蒙眼之用。
緊接著,先師又取出來一條細繩,示意讓我綁在手上……
我額頭上泌出了細密的汗珠,一時之間沒有接手。
“陰陽小兄弟不放心我么?羌族之中,絕對安全,蔣先生也和大長老有舊,我對蔣先生,亦然如晚輩對前輩一般恭敬。”先師臉上更是誠懇了不少。
我還是沒動,片刻后,我才抱了抱拳道:“先師,既然是羌族核心,我看,我只是一個外人,就不必進去了吧?”
“隨便一個院落,不一樣能談風水么?”
先師卻定定的看著我,他忽然笑了笑,又道:“陰陽小兄弟不想看看那特殊的宅院嗎?歷代先師,都是風水術大精通之人,當年第一代先道,表示羌族先師不碰陽算,只鉆研陰術,便是他認為,單一脈陰術,可登峰造極,上通天星,下看山龍水脈。”
話音之間,先師眼中明顯也有了沉凝思索。
他忽然道:“這樣如何,陰陽小兄弟不需要蒙眼,你直接跟著我走進去,以表邱某的真心實意。”
“想來憑借小兄弟地相堪輿傳人的身份,我帶你走過一遍陣眼,你應該能看出來很多東西,邱某無它意,只想切切實實和小兄弟談風水,沒能和蔣先生交談一二,實屬邱某遺憾。”
“邱某也信得過小兄弟,不會說出我羌族隱秘!如何?!”話音至最后,先師的語氣已然慎重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