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雉動手的時候,我自是警惕地觀察四周。
天色愈發的暗了,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黎明之前的夜色最為漆黑!
在何雉撒完了粉末,緩緩后退到我身邊的時候,我才發現,后門的位置竟然隱隱升起了霧氣。
我說不清這是何雉用了手段生的霧,還是本身凌晨會起霧。
“快天亮了,這些粉末是死人指甲磨出來的,里頭還添了嬰兒的頭發,以前爺爺給我留的,必定招死人上門。”
“今天來不及招惹什么兇物了,明天,這院子里指定熱鬧。”
我認真聽完何雉的解釋,便伸手拉住她手腕,快步離開了大宅范圍。
等我們繞到另外一條街道的時候,天色已經蒙蒙亮,路上開始有行人。
賣早點的鋪子都開了門,蒸籠冒著白煙兒,面攤也支棱了起來。
早起干活兒的漁民船夫,有的急匆匆往碼頭方向走,有的還在攤點上吃飯,吆五喝六的,好不熱鬧。
我拉著何雉也坐在了一個攤位上,要了一些吃食。
好久沒喝過熱粥,一口下去,當真覺得整個身體都暖和不少。
“吃罷了東西,等天亮了,咱們逛一逛,你買些胭脂水粉,過了午時咱們再回去。”我語氣很平常地說道。
何雉也是像尋常家的女孩兒一般,露出幾分驚喜笑顏。
要等到午時的原因,也是我想萬無一失,得看那些人戶有沒有照我說的做,若是沒有,我還得想對策。
吃罷了飯,天色也大亮了。
何雉拉著我逛了不少鋪子,不只是胭脂水粉,還有裁縫店。
她選了不少布匹,又和店家形容尺寸,還給我量了。
臨最后何雉才說,她讓店家做了好幾身衣服,二叔紙人許都有,而且我身上的唐裝,也該多置換幾套了。
一晃眼,時間就到了午時,我們一邊逛,一邊去了霍家,也就是如今湯府的位置。
到地方的時候,我剛好瞧見那拐角的院墻里,有人攀到了院邊緣,正在固定一根小臂粗細,頂頭尖銳的木頭。
干活的那人是個男的,倒不是昨夜的婦女,我心頭沉穩了不少。
再接著,我們又故作無事地繼續往前逛。
剩余兩個不同的位置,都已經按照我的要求擺放上了相應的物件!
我這才同何雉朝著碼頭的方向走去。
何雉肩頭掛著不少小包裹,她一直笑靨如花。
等到了碼頭上,我便開始在人群中尋找。
不多時,我就找到了謝滿倉,抬手將他喊了過來。
他到了近前之后,神色頓時興奮不已,連聲說道:“李先生,何姑娘,我起早去了喪葬街,不過劉老倌說你們還沒起,讓我晚上再去,哪消你們過來找我?”
我這才曉得,謝滿倉去過喪葬街。
不過我不動聲色,也沒接他話茬,只是讓何雉取出來了三十五塊大錢兒,又和謝滿倉說了三個位置,讓他把錢送過去。
我叮囑謝滿倉,多余的,不要問,也不用說。
謝滿倉連連點頭,說肯定辦好,接著他才稟報了,說何雉給的銀票,他已經交給黃七的老娘了,只是老人家傷心過度,好在黃七媳婦能照料。
我心緒復雜,點了點頭,說如果黃家有什么事情,還是立刻去喪葬街通知。
謝滿倉又對我鞠躬感恩之后,便轉頭去辦我給的差事。
我同何雉兩人也回了紙扎鋪。
此時鋪子卻開著門,紙人許竟然沒去休息,而是破天荒的白天在做紙扎,他只剩下一條胳膊,已經多有不便。
二叔在旁邊坐著,手指頭敲擊著桌面,更是難得的沒喝酒。
我們進門之后,二叔就立即匆匆關了門。
他示意我們坐下,說一下情況,事兒辦得怎么樣了?
我簡單同二叔說了,我已經設了兇宅,只不過兇宅見效與否,還得時間,不能急于一時。
二叔點了點頭,他又略有擔心地問了一句:“這兇宅,不會禍及到雙琴吧?”顯然,雙琴就是二叔中意的那個女人。
我沉凝片刻,回答說兇宅影響的是住在那里的所有人,不過主傷的還是家主,也就是那軍閥。
二叔眉頭緊鎖,坐在了椅子上,眼中明顯透著不安。
我勸說二叔幾句,說兇傷也不致命,等對付了那軍閥,離開了宅子,自然不會有事兒。
紙人許便用力敲了敲桌子,皺眉說二叔婆婆媽媽的,現在他們肯定要信我。
接著,紙人許便問詢我,城外山莊的那先生,怎么處理?
我點點頭,說我已經想好了,先在周圍的山,水,布置一下,對沖山莊里的先生,再登門去拜訪一下。
紙人許瞳孔緊縮,不自然地說道:“萬一他發現了,先動手怎么辦?”
我告訴紙人許,對付這先生,我肯定會用很兇的手段,請兇尸或者厲鬼進宅,盡量保證除了他一個人能撐住之外,所有人都擋不住。
這樣一來,我登門造訪,也就是只見他一個人!
紙人許的神色這才松緩了不少。
我又思忖了片刻,說這事兒我同何雉稍后就會去做,不能拖延太久,因為湯府出事,必定會派人去山莊請先生。
二叔同紙人許當即點點頭,說沒錯。
稍作沉凝之后,我告訴二叔和紙人許,等會兒我出發的時候,他們也要出發,在城外的要道上守著。
如果那先生提前回了城,我們也有個知曉,若是他身邊沒跟著帶槍的大頭兵,就直接將人扣了。
語罷,我又叮囑了他們,若是對方有人有槍,就不能動手,我們可以再找機會!
紙人許眼中略有感嘆,他長吁了一口氣道:“陰陽這思維手段當真是縝密,我現在倒是有個法子,河娘子的紙扎皮上有尸毒,他們下了一次陰招,我和你二叔守路的時候,自然也有陰招。”
我心頭一驚,點頭之余,還是叮囑他們一切以小心為上。
差不多交談完了,紙人許才起身,說去后院喝點兒槐花粥,完事兒做好準備,咱們就出發。
很快,我們幾人便到了后院,紙人許去弄出來了粥鍋,何雉幫忙去打粥。
何雉剛遞給我粥碗,我捧在手里準備喝。
老雞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撲騰到了我的肩膀上,它腦袋抻著,雞冠子上卻在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