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頭瞧了一眼老雞的冠子,發現其上竟然有一個小小的血洞,分明是被銳物扎穿。
我眉頭一皺,它這是在哪兒弄傷了?
老雞也有喝槐花粥的習慣,我以為是它想要我的粥。
于是我將粥碗放在了地上。
結果老雞卻撲騰一震翅膀,又從我肩膀上跳了下去。
它昂首挺胸地走進了廚房,等出來的時候,雞冠子上卻沾著不少草木灰。
草木灰將它傷口完全堵住,不再流血。
至于那槐花粥碗,它沒過來碰,反倒是在屋檐下面蜷縮下來,小眼睛盯著我看。
不僅僅是我,就連何雉,二叔,紙人許都盯著老雞瞧著了。
何雉嘀咕了一聲:“它好像故意給你放的血。”
紙人許卻微瞇著眼睛說道:“東西老了,都有靈性,雞冠子血很滋補,這老雞年頭更長,陰陽,你趁熱喝了吧。”
我再一次端起來粥碗,老雞抖了抖脖子上的羽毛,慢慢蜷縮了下去。
喝粥的過程中,我才回想起當時老雞在車上不止一次地看我,還扭動脖子,抖動雞冠……
我這才有了猜測,它是要讓我放血?
這一碗槐花粥下去,我覺得自己身上氣勁兒都足了不少。
二叔砸吧了一下嘴巴,忽然說道:“還真是,一晃眼,臉上血色都多了,等會兒我也去放點雞冠子血。”
結果他話音將落,就傳來了老雞咯咯一聲尖銳的啼鳴。
老雞本來蜷縮在地上,這會兒卻猛地振翅起來。
它脖子上的毛都乍了起來,兇狠地盯著二叔。
二叔:“……”
我也是啞然失笑,何雉更是捂著嘴笑了起來。
院子里頭的氛圍都好了不少。
一頓飯吃罷,二叔還嘀咕了幾句,說他還不信整治不了一只雞了,回頭非得放點兒血出來不可。
老雞卻直接飛上了那棵老槐樹,枝葉遮擋,已然瞧不見了它的身影。
紙人許站起身,說讓二叔仔細點兒,鬼婆子的獒,接陰婆的雞,都只認一個主子。
小心等回來的時候,老雞直接竄下來,給他腦門戳一個洞。
二叔頓時一言不發,只不過他明顯挪了挪凳子,距離老槐樹遠了點兒。
我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才說讓二叔和紙人許收拾收拾,準備出城。
他們兩人分別回了房間。
不多時,紙人許還是背著那方背簍,二叔則是在手上纏了幾圈青麻繩。
二叔腰間不只是卜刀,竟然還有一把細長的窄刀。
我們一行人出了院子,上了馬車之后,何雉便開始趕車。
一路上徑直朝著城外而去。
我大致還記得去霍家山莊的路。
出城之后,開始路上行人不少,我也沒讓紙人許和二叔在這里下車。
一直到了進山莊的分岔路,我才停下馬車。
我叮囑了二叔和紙人許幾句,告訴他們前面一段會有一條石子路,旁邊草木很深,再往前才是山莊所在。
只要他們在附近守著,如果那先生離開,肯定會途經這里。
二叔和紙人許迅速下車,隱入了旁邊的荒草地,很快消失在我和何雉的視線中。
何雉小聲問我,我們接下來去什么地方?
我沉凝了片刻,示意何雉繼續往前趕車。
大約一刻鐘之后,我們經過了一座石橋,橋下是一段幾米寬的湍急水流。
從這窄河上去,便是當初霍坤民的第二任老婆齊思喪命的地方。
我還清晰地記得當日的兇險。
急水沖尸,尸鎖喉!
不過我們已經在懸壺口遇到了更兇的兇尸。
若是再經歷一次這種事,必然不會有那么多危險了。
我示意何雉下了石橋之后,就順著那段河往上走。
何雉趕著馬車,沿著河道走。
我則是探頭在車窗的位置觀察周圍的地勢,以及入目之中的山。
按道理,從這個方向一直往上,會到一個位置。
那里有一片空地,空地正前方就是霍家的山莊!
此時河岸相對的四五十米外,則是有一座不大的山丘。
我視線落至那山丘的位置,打了手勢,示意何雉將馬車趕過去。
約莫一刻鐘之后,我們到了山丘腳下。
我下了馬車,眺望遠處,赫然便瞧見了霍家的山莊!
而且這位置,剛好看到的就是山莊大門!
只不過距離尚且很遠,只能看清大門的輪廓。
我低聲告訴何雉,先將馬車藏到正面看不見的地方。
何雉立即趕著馬車繞著往山丘后方挪去。
我則是微瞇著眼睛盯著矮山丘看。
兇宅的形式,有很多種,最常見的是本身的宅兇,要么死過人,要么房屋構造,院子的形狀出了問題。
另一種兇,則是地兇,這也是最大的隱患,是風水本身的沖撞!
我給湯府設置的飛檐煞,就是借用了沖撞,那不算地兇,只是外煞!
地兇的風水沖撞,有一種是與山有關。
山為龍,龍若死,那死龍照屋門,死氣灌入宅內。
即便是山未死,山前若有大量枯木正沖著大門,也會形成兇射。
我所打算的,便是將這座山改成這種風水,讓那山莊不知不覺地變成大兇之宅。
這種情況下,若是再搭配一些特殊的手段,譬如以火焚山,這驟然死龍的怨氣,就會憑借著枯木所指,全部灌入那山莊里!
但凡是活人,都肯定承受不住沖撞,短時間內精神恍惚。
輕則重病一場,重則傷及陽壽,時間一長,還不搬走的話,必定暴斃而亡!
城內的宅院,我控制了度,不會傷人性命,而這山莊,我對付的是風水先生,便沒那么多顧忌了。
我剛思緒落定,何雉也匆匆回來了。
她告訴我已經將馬車藏好。
我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我們上山去找枯木,全部堆積到山腳。
何雉沒有多問什么,就開始跟著我上山忙活。
這山不高,在山腰處我們發現了不少粗壯的老樹,已然枯死了許久。
我們兩人同心協力,將那些枯木搬運下去。
等我們在山腳正對著山莊大門堆積了一大堆枯樹干之后,山腰的枯木已經沒了。
我們就只能再往山頂更高的地方去找。
而接近山頂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個問題……
我身上的定羅盤,正在發出嘶嘶的響聲!
我飛速將其取下,定羅盤的指針形成的是轉針!其速度飛快!
何雉小心湊到我身邊,問我臉色怎么變了?
我微瞇著眼睛,喃喃道:“天助我也,這山上,竟然還有兇墳,我們把墳找出來,挖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