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盤臉色驟變,說了句:“不行!一來是危險太大,你單獨做餌,容易被他們得手,二來,走出唐鎮地相廬,走出了你的主場,唐鎮之外還有什么變數,就弄不清楚了……”
我沉聲回答:“這是陽謀,現在不曉得他們是否留有眼線,知道了有柳家道士在此處,我只要走出去,只有我一個人的情況下,他們一定忍不住誘惑。”
“我肯定,陰先生一定會出手,只要陰先生動手,吳顯長父子也定然忍不住,天黑了,兇尸該作祟了。”我語氣極為篤定。
蔣盤還要說話,柳化煙直接點了點頭,輕聲道:“李陰陽,真要是能如此,更好,離了鎮上,我會少很多掣肘。”
此時,屋子角落里的瀨仲京,卻口齒不清地說了句:“李陰陽……你真當陰先生和吳顯長吳戎是傻的么?會中你的計?”
我冷眼瞥了瀨仲京一眼:“他們都逃不掉,珍惜你還清醒的時間吧。”
瀨仲京眼中就又露出惶恐之色,立馬扭頭看向柳化煙,倉皇到:“柳家道士,也要看著這李陰陽濫殺無辜?就算是要懲治我,自然有律法……”
“亂世之下,惡徒一念之差,就可以造成一方生靈涂炭,你所說的律法,懲治不了你這樣的惡人,李陰陽是先生,自有先生分寸,若是你想要我懲治你,倒也未嘗不可。”柳化煙話音平靜。
她站起身來,卻抽出了腰間拂塵。
拂塵的塵絲,似是要朝著瀨仲京胸口抽去!
瀨仲京面色大變,驚恐地閉上嘴,一言不發了。
我轉身走出堂屋,去了另外一個房間,很快我出來之后,手中拿著一個空白的線裝書。
走至木桌前,我取出來天干硯和地支筆,磨墨之后,我就直接在線裝書的表面開始勾字。
片刻后,我寫下來了書封,“葬影觀山!”
當初,葬影觀山是我取出來的,也是從我這里到了廖呈手中,書封我記得清清楚楚。
雖說現在線裝書有所區別,但至少表面上的字,有超過七分相似。
瀨仲京愕然地看著我,谷七杰那幾個先生,都面面相覷。
我微瞇著眼睛,一字一句道:”這就是陽謀,陰先生他忍得住么?”
“我再到了地方,架上一堆篝火,要燒了它,他必定會出來。即便是知道,九成都是計策,也絕對不敢賭。”
蔣盤沉默片刻,說道:“那他一定會用殺招,奪走書,發現是假的后,必定會暴起。”
“柳道長在此,我認為可以一試。”話語間,我視線落至柳化煙身上。
柳化煙杏眸閃過一絲銳色,點頭道:“你會安然無恙。”
蔣盤沉默,他一直在低頭沉思,卻不多做言語了。
我又告訴蔣盤,他們還能做一件事情,就是以先生做陣腳擺陣,只要能稍稍抑制一下吳顯長的兇尸,就會給柳化煙很大的機會。
蔣盤的眼前頓時一亮,不過他又皺眉,道:“四金砂陷之地,是有剛好的方位可以擺陣,平白在一處空地上起陣,難度太大……若是陰陽你走到一處可以布陣的風水地,那我應該有把握辦到。”
我思索了幾秒,說道:“應該不難,只不過,我不確定能走到什么風水地上。”
蔣盤接過話去,說無論什么風水地,都交給他來。
差不多定了計策,我現在也放心了幾分。
避開了唐鎮,那就是個人恩怨了,牽連不到鎮民。
我取出來懷表,低頭看了一眼時間,發現這會兒剛上午十一點,也就是午時初。
雖說距離天黑還遠,但我覺得,我應該可以離開唐鎮,其余人離開,或許不會被注意,但是我走的話,一定會讓陰先生和吳顯長父子盯住。
剛好在此時,二叔和紙人許帶著一些鎮民匆匆進了地相廬。
他們手里頭都提著很多食盒,顯然是送來了吃食。
當二叔和紙人許見到柳化煙的時候,二叔還好,只是多看了幾眼。
紙人許的神色,則充滿了警覺性。
柳化煙也多看了紙人許兩眼。
畢竟,紙扎匠是以兇尸皮作為手段,紙人許現在比當年更強,柳化煙多注意他,倒是自然。
我走至兩人中間,阻斷了視線。
大家將吃食分而食之。
二叔到我身邊,問我是什么計劃,怎么忽然多了個小娘皮道士?
我:“……”
本來緊繃的心神,都因為二叔這句話,松緩了不少。
我告訴二叔,柳化煙是被我用召集令叫來的,能幫我們的忙。
我還告訴二叔,我們要離開唐鎮,到外面去對付陰先生他們,讓二叔一定小心。
紙人許靠著我走近,皺眉說:“計劃如何?”
我簡單說了一遍,就示意紙人許和二叔要守住唐鎮。
不過陰先生他們再入唐鎮的可能性不大。
我剛說到這里,就看到地相廬外,
何雉牽著遁空走了過來。
遁空的身后,還跟著一只半大的黑色狼獒。
那狼獒長著墨色一般的漆黑皮毛,黑紅色的眼珠子,極為兇厲。
對比當初的大獒,它要小了太多太多,不過看起來卻更有幾分靈動。
他們母子倆牽著狼獒進了地相廬內,遁空朝著我小跑過來。
轉瞬間,遁空就跑至我身前,抱在了我的腿上,
聲音清脆地喊我看赤獒。
我低頭,就看見那被遁空喚做赤獒的狼獒,嗚咽了一聲,卻趴在了地上,尾巴不停地甩動。
從它身上的煞氣來看,這赤獒,居然是相當于黑煞化血的兇尸?
它還如此之小……
若是多吞兇尸,應該會迅速成長起來,很快就成為大獒那樣的存在?
雖說大獒的本事也不算大,但那是因為鬼婆子接觸不到多少極兇的尸體。
陰陽先生卻不一樣了……
“遁空想帶著它來幫你,不過它現在還太小,你看一看,我馬上送它回去,再到你身邊來。”何雉輕聲和我說道。
她剛說完,目光卻順勢看向了堂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