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詭聞實錄

第1022章 作“戲”

但唯有不同的是,師尊是給柳天牛最后一卦,是畢生最強的卦象之一。

我并沒有拒絕柳正道。

未必所有人的卦,都需要撥亂反正。

柳天牛雖說用的是我師尊的最后一卦,但他也沒有讓師尊去撥亂反正。

馬車的速度不快,約莫小半個時辰,我們才到了開陽城,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才到了袁氏陰陽宅外。

下了馬車,仆從做了請的動作。

宅門大開,辛甲子在門前恭候。

我正要往前走,卻發現柳正道沒有抬步,扭頭看了一眼他頭頂的高冠,我才想起來上一次,他不得不低頭三分……

下一刻,柳正道卻忽而縱身一躍!

他直接在袁氏陰陽宅的院墻中央借力,又是一躍,便到了陰陽宅院頭的頂端!

那兩個仆人被驚了一下,面面相覷。

辛甲子同樣露出愕然之色,他眉頭緊皺。

我卻心里頭順暢了不少,邁步朝著院內走去。

辛甲子隨在我身后,同我一起入院。

今天的院內,并不如往常一般寂靜。

院子中央擺著三張茶桌,一桌旁邊,只有一張椅子,袁化邵坐在那里。

另外兩張,則是左右各有椅子。

我們剛走出入院逼仄矮小的過道,我就聽見后上方傳來幽幽的曲調聲。

“開陽疾苦,黃仙為禍,食人幼子,萬民悲哭!”

這調子太尖銳細長,聽得人渾身都是雞皮疙瘩。

我扭頭,并且微微仰首。

通道上方,是一個戲臺。

此時戲臺上的一幕,卻讓我極為愕然。

細細的鋼絲,在陽光下若隱若現。

臺上是數量眾多的紙扎,錯落有致。

邊緣,是人的紙扎,它們有的跪地,有的抱胸,有的相互攙扶。

稍微中央一些,則是更為怪異的紙扎。

那些并不是人皮……

而是黃仙皮!

充盈的皮下,是空洞的眼眶,可那黃白相間的毛發,卻還是給我一種驚疑感。

這些黃仙紙扎,它們身下還壓著一些更小的紙扎,似是孩童,似是嬰兒,已經破損。

當然,這些紙扎就不是人皮了,而是普普通通的麻紙。

尖銳的咔咔聲,混雜著悲哭的聲音,這兩種聲響混合在一起,就給人一種極為絕望悲痛的感覺。

就好似讓人身臨其境。

黃仙作祟為禍,專門殘害孩童!

百姓無能為力,只能在四周哭泣。

另一側傳來輕響聲,是柳正道落了地,他扭頭,同樣微瞇著眼睛看著戲臺。

就在這時,周圍那些人的紙扎,忽而讓開了一條路。

所有的聲音,一瞬間消失不見。

下一刻出現的,是一個激昂興奮的低喝。

“仙師為民,踏足人間!先天卦起,黃仙全殲!”緊跟著,在那個空隙中,落下了另一個紙扎!

這紙扎人身材欣長,一手持羅盤,另一手,則持著一本書。

并且,他也不是用人皮做的紙扎,而是正常的黃紙,整個紙扎做的惟妙惟肖,居然和袁化邵有好幾分相似!

“這……”我心中的驚色更多了。

我身旁的辛甲子,他滿眼虔誠,沖著戲臺上深深鞠了一躬。

接著他扭過頭來,看我的眼神更深邃,還隱隱帶著一絲不屑。

下一刻,院內傳來了一聲咳嗽。

辛甲子眼神一正。

他再看向戲臺,沉聲道:“仙師有客到,退下吧,許溟。”

嗖嗖聲響驟然升起。

下一瞬,戲臺上所有的紙扎都消失不見。

茶桌旁,袁化邵放下手中茶杯。

他站起身來,沖著我和柳正道抱拳躬身。

柳正道回了一禮,我同樣回禮。

戲臺上空空蕩蕩,辛甲子又朝著院門處退去。

我和柳正道走至茶桌旁,袁化邵輕嘆道:“當年救了那些人之后,我才發現其中有一個紙扎匠,他便從此跟隨我身后,還編排出來了一些戲曲,在城內唱戲,時而也會來我這里唱上一曲。”

“不唱戲的時候,他就守在宅門口,兩位來的那日,見到的那幾人,都有各種原因來跟隨我。”

袁化邵解釋之后,我這才惶然。

柳正道點了點頭,他眼中對袁化邵的正色則更多。

袁化邵又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才輕咦一聲:“侄兒和賢弟妹沒來?”我解釋了兩句,表示他們還需學藝,今天就沒來,也不會耽誤我們正事。

停頓了一下,我又抱拳和袁化邵說了,我打算離開的時候,帶上給他們調理身體的藥。

袁化邵點點頭,道:“這也未嘗不可。”再之后,場間的氛圍一下子就變得凝重了不少。

因為柳正道問了一句:“袁先生,你應該已經想到了對策吧?那兩人,近幾日毫無蹤影。”袁化邵面露沉凝之色,又做了個請坐的動作。

我和柳正道這才坐下來。

“想要這兩個膽小如鼠,卻又心腸歹毒的人出來,并沒有那么容易。”袁化邵端起茶盞,輕輕吹了一口氣。

他飲了一口茶,又道:“任何計謀,他們都不可能現身的。”

“想要他們出現,唯有一個辦法。”

“讓他們覺得,一定能殺我們的時候,他們才會出現。”

“否則任何時候,都會被他們當成陷阱。”我眉頭緊皺。

袁化邵這番話,并不無道理。

但想要讓他們認為,一定能殺我們?

那是什么時候?

做戲?

那兩人絕對不笨,鴻門宴和甕中捉鱉,都不可能騙到他們。

我沒有開口,而是繼續等袁化邵說。

下一刻,袁化邵又道:“開陽城西一百里,有一大山,山中有墳冢,墳冢葬三人。”

“若是我判斷沒錯,那三人早已經羽化登仙。”

“我們去開那座墳,必定危險重重,甚至有可能險死還生。”

“只有在真的危險下,他們才會判斷,是不是要當黃雀。”我面色驟變。

袁化邵這個辦法,當真是奇特。

而仔細一考量,他說的還真沒錯。

最自然的危險,才會讓那兩人判斷得失,是否動手。

可這樣來說,對我們也未免太過危險。

不只是一個有三口羽化尸的大墳。

若是我們真的受重創,那兩人,豈不是真的輕而易舉將我們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