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慍和去見了一趟汴京太守梁子景,將汴京城后續事宜交待妥當之后,便準備回去收拾東西趕赴遼東。
回去時,南卿已經離開了,抱月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樣。
他從她身旁路過,道了一句:“讓大家收拾東西,咱們連夜往遼東趕。”
抱月連忙趕上了他的腳步,問道:“這么快?將軍,咱們不等陛下的旨意么?”
“不用等了,雨天路滑,難保意外,圣旨不會這么快傳到我手里。”
他話中有話,也懶得同抱月解釋。
“可...可若是陛下并沒有,要讓您去遼東的心思,而是想讓您直接回長安城的話。
如今我們直接去了遼東,豈不是犯了抗旨之罪?”
顧慍和忽然停住腳步,他沉思片刻,應了一句:“也罷,你先帶著大家回長安,這樣穩妥些。”
“我帶著大家回長安?將軍,你這是什么意思?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去?”
“我自己一個人去一趟遼東探探情況。”
“將軍您瘋了吧?!遼東城正逢大亂,您自己一個人過去,是不要命了嗎?遼東不比長安,那里可沒有我們的人。”
“我說要去遼東,又沒說直接上去和他們打一仗,你怕什么?本將軍再傻,也不會傻到自己一個人去應付遼東叛賊。”
“啊?”抱月一時間沒聽明白,她又問:“沒有兵,不打仗,所以您現在要去遼東作甚?”
顧慍和道:“我手里沒有兵,太子手里有。都是為了大齊,都是為了對付叛賊,他手里的兵,也就是我的兵。”
“將軍,您怎么就不能等一等,等圣旨到了,我們再一起往遼東城趕,應是來得及的。”
“我能等得起,可戰事等不起。如今遼東什么情況我們一點都不知道,時間等不起人。
況且,陛下的圣旨,不一定能準時送到汴京城。”
“這是什么意思?就算是雨天路滑,也耽誤不了多久的,只有汴京城附近下了雨,其他地方還是晴空萬里。這信,怎么就不能準時送到這里了?”
顧慍和沉聲道:“今日我去見了梁子景,從他嘴里,問出了喬明錦前些日子來過汴京城的事兒。”
“錦公主?她怎么可能會來汴京?前些日子......”
抱月仔細思慮了一小會兒,這才想起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前些日子她院子里的宋公子不是中毒昏迷了?她那些日子不是一直在照料他?怎么可能會來汴京一趟?!”
顧慍和臉上寫滿了不悅,道了一句:“那是她故意演給我看的。”
今日梁子景對他說起,前些日子喬明錦來過的事情時,他也像抱月這般不敢相信。
起初,他想不明白喬明錦設計這一切是為了什么。
他不明白,喬明錦為何要費盡心思做這樣的事情,不明白這對她而言能有什么好處。
可當他站到喬明錦的立場上來看整件事時,才發覺,原來她做的這一切,根本就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太子。
她想讓太子立功。
為此,她不惜設計了這樣一個局,不惜親自趕赴汴京,去見了梁子景。
她引他入局,引他親自請命前去汴京。
只是為了能讓遼東的事情傳到汴京的時候,他已到汴京,去不了遼東。
喬明錦是為了,能讓遼東這塊肉,落到太子手里。
他再一次被她喬明錦給算計了。
“您的意思是,當初那個宋公子根本就沒有中毒?這一切都是錦公主自導自演?
她又何必如此?!明明將軍什么都沒做,就被她潑了這樣一盆臟水!還把一切都怨在您身上。
不分青紅皂白也就罷了,結果那一切竟然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從這一刻開始,抱月對喬明錦的印象開始變差。
顧慍和眸子冷了一些,道:“她心機能如此深沉,倒是我從前沒料到的。”
“所以將軍您不等圣旨就這么著急要趕赴遼東,是為了防止錦公主從中作梗嗎?”
“她不想讓我去遼東,那這一次的圣旨,就一定不會準時到我手里。她定然會設法拖延時間,讓圣旨回到汴京的時間更慢一些。
等到遼東之亂已解,她怕是才會讓我看到那圣旨。故,只要她不愿讓我去遼東,那我就一定等不到如期送來的圣旨。
我這一次,只能冒這個險,為了省時間,直接趕赴遼東。”
顧慍和知曉自己等不到這圣旨,他也不再愿意等下去了。
他選擇只身前去遼東,這是最保險的法子。
只要他是一個人,那這一程路就不會引人注意,只要無人知曉他去了遼東,那便不能算得上抗旨。
他到時候再潛入遼東,找到太子,問一問陛下的旨意他是否已經知曉,若是已經知曉,那便萬事俱備,一切都會進行得極其順利。
若是不知曉,他再默默回到長安,只要沒掀起什么風浪,那便不會有什么大事。
也沒人能怪罪到他身上。
抱月越聽越驚,“可那是圣旨啊,她連送圣旨的人都敢下手么”
顧慍和道:“那是圣旨,可她是喬明錦,她何時怕過誰?”
喬明錦確實是沒怕過誰。
可她壓根就沒動過送往汴京城圣旨的心思。
她就沒想過拖延旨意送到的時間。
她明白,就算是圣旨還沒送到,照著顧慍和的性子,必然會直接去往遼東。
所以她又何必多此一舉?
這一次,她不再管他,不再暗戳戳破壞他的計劃,不再壞他的事,不再給他找麻煩。
她只希望,他能把她的阿憲,安然無恙的帶回來。
晏衡這幾日老實的很,整日就在屋子里坐著,除了下午的時候會在院子里與君朝一同說說話,吃點小酒之外,便沒再與其他人說過半句話。
盡管如此,喬明錦對他依舊沒有放松警惕,安排了許多暗衛暗中盯著他,只要他有半點異樣,便會有人用最快的速度稟報給喬明錦。
這些人藏匿于暗處,又都是喬明錦一個一個挑選出來的,已經是公主府內潛伏最厲害的一批暗衛了。
可盡管是他們,也沒盯出晏衡的異樣。
他這幾日過得,自在又快活。
喬明錦始終不敢確定他的真實身份,但依舊不敢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