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后,白蘇稍稍整理一番,便準備去大夫人處。
臉上的紅腫已經消的差不多了,只是淤青還在,一張小臉青一塊白一塊。
十三心疼的道,“小姐,不如今日別去了吧。”
白蘇笑道,“勝敗在此一舉。”今日若是不去,前面在大夫人身上下的那些功夫,恐怕都白費了。
大夫人雖然變瘦了,皮膚也好了許多,可是比起那幾名嬌艷的美姬還是差很遠,畢竟年齡擺在那里了,但是俗話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人只需三分長相,剩下的氣氛全靠打扮了。
“媯芷,昨日做的東西可弄好了?”白蘇問道。
媯芷從袖中掏出一只黑色小陶瓶放在桌上。
白蘇嘴角一抽,“那東西你放在這種小瓶子里,我怎么弄出來?”
“那是你的事。”媯芷拽的萬兒八千的拎起藥箱,冷聲問道,“據說白老爺午時回府。”
白蘇一噎,也顧不上和她拌嘴,立刻取來早就準備妥的一包東西,帶上十三急急忙忙往主院趕去。
這一次,大夫人沒有等在荷風亭中,院內的婢女驚訝的盯了白蘇的臉半晌,才急急忙忙的跑進去通報。
“請進吧。”那侍婢又反復看了白蘇幾眼。
這是白蘇第一次進大夫人的寢房,不由得多打量幾眼。屋內有一整面紫檀木雕刻的鏤花隔斷,中央出入的地方用紫綃隔開,紫綃太輕飄,兩邊又加以珍珠簾壓著,既實用又華貴。
屋內一張兩米多寬的楠木軟榻,塌上紫綃紗帳,月白錦被。塌旁是一張紅木妝臺,上面半身高的橢圓銅鏡古樸大方。
大夫人正坐在銅鏡前端詳自己的臉,半晌,猛然間狠狠的將朱釵摔到鏡子上。
白蘇輕輕叫了一聲,“母親。”
大夫人聞聲回頭,看見白蘇的臉時,怔了一下,連火都忘記發了,“你臉怎么了?”
“回母親,昨日同二姐鬧了脾氣,爭執間不當心摔倒了。”白蘇據實答道,她知道內宅的事情少有能瞞過大夫人的,更何況那么明面上的事。
大夫人確實聽過下人稟報此事,見白蘇沒有撒謊,便就沒有多問。
白蘇知道大夫人沒有疑心,忙討巧道,“素今日定能令母親光艷照人。”
大夫人心喜道,“果真?”
如果今日能讓老爺今日大吃一驚,即使挽回不了他的心,也必然能緩和彼此的關系吧。
“快給夫人潔面。”白蘇吩咐屋里的婢女。
婢女們都是看主子臉色過日子的,近些日子,見大夫人對白蘇寵信有加,甚至能讓她進屋了,便立刻變了態度,白蘇一聲令下,立刻去打水的打水,拿花瓣的拿花瓣。
這放花瓣洗臉的方法也是白蘇教她的,一般使用的都是桃花和月季花,雖然起不到什么作用,但用來愉悅心情還是不錯的。大夫人本就是終年郁結,理應放開心懷。
潔面后,白蘇讓十三將攜帶的包袱攤開在桌上,里面瓶瓶罐罐的一堆,更有許多黑色小陶瓶。那些顯然都是媯芷的杰作,白蘇可沒有她那種用嗅覺分辨東西的才能,無奈只好在每個小瓶子上拴上不同顏色的線。
白蘇拿起一只白色凈水瓶,這是她寫了方子讓十一做的,自己也用這個,很不錯。
“這是雙花白面液,近日剛剛做好的,用桃花和杏花浸泡濾汁,有養顏白膚之功效。”白蘇一邊說著一邊把瓶中液體倒在手上,輕輕拍打在大夫人臉上。
大夫人只覺得鼻間縈繞著淡淡的花香,頓時令身心放松下來。
“母親以后每次晚間使用,一個月后,定能膚白無暇。”白蘇聲音輕輕柔柔,和著花香,令大夫人不知不覺便深信不疑。
接著,白蘇拿起一只系著紅線的黑色小陶瓶,“啵”的一聲拔開瓶塞,里面柔潤的香氣頓時彌散開來,那種香味清淡柔和,久久不散,宛如一雙柔嫩的手拉著你的靈魂,越聞越要深陷,卻忍不住想要沉淪。
“這是什么?”大夫人忍不住問道。
“這是曼陀羅乳液。”白蘇也很是得意,她壓著媯芷倒騰了很久才弄出這么一小瓶,用油脂提取出一種類似與雪花膏的東西,然后再適量的調配曼陀羅花粉。
曼陀羅花粉有毒,解毒便是靠媯芷了,她要在其中加入解毒的中藥,卻不能掩蓋其香氣。
白蘇把乳液攤開在手上,仍舊以輕輕拍打的方式擦在大夫人面上。
用過乳液后,大夫人只覺得自己緊繃的皮膚都舒展開來,用手摸上去時,柔潤滑膩,仿佛能掐出水來似的。
之后,白蘇拎出一只拴著白線的陶瓶,用小木勺從中挖取一塊指甲大小的白色膏狀物體。這是用雪花膏加上茉莉花籽磨成粉制作而成的粉底液。
這些東西雖不如以前用過的那些,卻比這個時代的鉛粉、米粉,好的多。
茉莉花籽有鎮定、養顏之功效,加上油脂調和,附著力和遮蓋力驚人。
擦完這一層,屋里所有人都驚訝的張大眼睛,她們日日見大夫人,她臉上的細細的皺紋多不勝數,可是擦完這東西以后,竟然變得光滑如玉,宛如風華正茂的女子,說是“膚如凝脂,螓首蛾眉”也不為過。
大夫人奇怪的看了她們一眼,轉頭看向銅鏡,頓時怔楞在那里。她伸出手緩緩摸上自己的臉龐,鏡中美人也做了同樣的動作。
多少年了,她多少沒有再看見自己原本的樣子,歲月令她蒼老,仇恨令她丑惡,曾經的美人,已經遲暮,可是她竟然時隔這么多年,又看見自己十年前的模樣!
淚水瞬間如決堤般,奔涌而出,忽然間卻又想到什么,慌忙擦拭淚水。但是擦了一半,才發覺臉上的妝竟然未曾有絲毫改變,仿佛那本就是自己的肌膚。
“母親,這妝,是素特地為母親做的,最不易脫落。”白蘇知道她原來是怕把妝哭花了。
這個時代的女人喜歡用厚厚的鉛粉把臉涂的煞白,如此一來,只要落淚,便會沖刷出一道道痕跡,丑陋無比。什么美人清淚,或許只存在少女時期。
大夫人看向白蘇的目光柔和許多,她現在是真的相信白蘇是夢見了俞姬,借了鬼神之力來彌補她的,否則怎么會做出這樣令人嘆為觀止的東西!
“這里還是茉莉花籽做成的散粉,它輕薄猶如無物,即使流淚,淚水也不會變成白色。”白蘇取過一只小木盒,用棉布做成的粉撲沾取盒內的東西,輕輕撲在大夫人面上。
這一層撲上之后,臉上立刻就干凈透亮,不是那種如白紙的白。
白蘇令十三用小刀把大夫人眉毛修了一下,上上下下的雜毛刮干凈,這樣一來,整張臉顯得精致干凈,五官分明。本來應該潔面之后便修眉,可是在臉上動刀子,在古人看來畢竟是大事,若沒有一定的信服,大夫人是不會同意的。
大夫人淡淡的看了十三一眼,心中驚奇,這個奴隸在她面上動刀,卻舉止沉穩淡然,不曾有一絲慌亂,是塊好材料。
石黛磨成了粉末,白蘇用毛筆沾取一點,暈染眉毛。涂的不多,看起來自然清爽。
然后再用干的桃花瓣磨成的粉末充當胭脂,拍打少許在兩頰。
做完這一切,一名出水芙蓉般的美人兒便出現在幾人面前,只看得大夫人身邊那幾名侍婢移不開眼睛,她們伺候大夫人這么久了,竟不知她如此美麗。
白蘇仔細看了大夫人,其實大夫人長的還真的很漂亮,比珞姬更加出色,只是她原本滿臉的細紋和斑點,令人第一眼便忽略了五官。
大夫人已經心滿意足,可是白蘇還是沒有完工,兜起一堆瓶瓶罐罐,給大夫人摸唇,有了萬能雪花膏,什么都不是難事,粉粉嫩嫩的唇色散發梨花清香。改良版的鳳仙花汁液,連指甲都做成了淺淺的桃粉色。
趁著指甲未干的時候,又替大夫挑了一套藕荷色褶裙,外罩一件繡淡彩百花白紗衣,清新淡雅,卻不失溫柔。
大夫人身邊的侍婢替她梳了一個緩鬢傾髻,其中點綴幾根鑲著祖母綠的白玉簪子,耳垂墜明珠,端莊華麗,而乍一看上去偏偏清雅無比。
整整忙了一個早上,才整裝完畢。
大夫人心情極好,對著銅鏡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夠似的。
“母親,還缺了一樣東西呢。”白蘇淡淡笑道。
大夫人對著鏡子看了又看,覺得一切盡善盡美,并無什么不妥。白蘇從袖袋中取出一只白瓷瓶,瓶塞取出,香氣頓時彌漫滿屋,這香氣不同于曼陀羅花,它濃郁甜美,持久不散,卻始終不會令人覺得膩。如果要用詞語形容,那么它就是“誘惑”。
白蘇倒出少許,灑在大夫人的手腕處,“母親雙腕將其揉開,再擦于耳后。”
大夫依言擦過后,香氣便總是若有若無的圍繞在身邊。混合著曼陀羅的香氣,像是在水一方的美人,時有時無的撩動人心。
白蘇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抱歉,緊趕慢趕終于在九點之前敲完這章。對于這章出現的東西,前面也有小小的鋪墊,就是不知道大家有木有注意昂昂,袖子很不會寫什么家長里短的東西,這個......將就將就看吧。俺振臂再一呼——俺的女豬真的不萬能。這些東西呢,都是與花草有關系。女豬她發光發熱,主要是建立在吃飽喝足的基礎上,俺不敢把俺家白蘇丟在窮地方,不然不超過三天,絕對就餓死鳥。嗯,就說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