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姬妖且閑

第180章 意想不到的人

“大兄為了你,限我在五日之內解決云慶王。”顧風華忽然道。

白蘇心底微微一顫,“為何與我說這些?”

“他為了你如此逼迫于我,難道你不應該助我一臂之力?”顧風華說的理所當然。

白蘇瞥了他一眼,心中自然明鏡一般,即便沒有顧連州授意,他也會除掉云慶王,顧連州不過是在恰好的時機,恰好提醒了他一下。

這才是真正的兵不刃血啊只需找對的人,說幾句合時的話,便不費吹灰之力的滅掉敵人,顧連州比她想象的要腹黑的多。

“他拿什么逼迫你?為什么要聽他的?你可以不做嘛”白蘇故意說的云淡風輕。

“你們兩個,一個比一個黑心”顧風華起身,自哀自憐的嘆道,“想我顧風華,這般華麗無雙,風/流倜儻之人,卻只能被奸人所迫,這是怎樣一個沉痛又無情的天下啊”

“所以必須要毀滅嗎?”白蘇被他這形容逗樂,遂接道,“那風華公子華華麗麗的毀滅它吧,素先找個清靜的地方躲躲。”

顧風華大袍翩翩的朝門外走去,“黑心肝的兔子”

說罷,竟是直接省略了寒暄告別的禮節,徑自離開了,這般來的也隨性,走的也瀟灑,白蘇暗自納悶,這樣的人,怎么會有謀權的野心?

不過,幸好今日請了他,否則她若是冒然出手對付云慶王,說不定會擾亂他原本的計劃。

既然有顧風華出手,應當是萬無一失了,媯芷也已經回來,那么,她已經隨時可以離開。

早在半年前,白蘇便令婆七在姜國收了一些劍客,購置田產,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姜國位于寧國、雍國、北魏,三國交界之處,是一個很小的國家,面積還不足雍國的一個郡,那里多是山地,交通往來并不便利,幾國交戰時亦很少會從姜國借道,而且能夠耕種的田地極少,所以三個大國也不屑打它的主意。

真正的權貴公卿們自也是不愿意去那等窮鄉僻壤,所以白蘇在姜國購下幾十畝的田地,和七八座山頭之后,便已是姜國數一數二的權貴了。

在尚京度過最后一晚,白蘇打算立刻啟程,從此處到姜國需三月余,碰到大雪阻礙或許需要更久,而且若是等雍寧兩國全面開戰,恐怕想走都走不了,所以白蘇打算次日凌晨便出發。

臨走之前,白蘇換做男裝,去見了福緣和尚,所說之言凈是晦澀難懂的禪語,就連媯芷也不甚明白,究竟是何內容。與福緣和尚作別時,白蘇贈給他一本《金剛經》的譯文,這是白蘇一個多月的成果。

鳩摩羅什翻譯《金剛經》的版本措辭用句甚美,在這其中白蘇又加了自己的諸多注解,使得原本天書一般的變得簡單易懂。

福緣和尚得了此書,如獲至寶,甚至認為白蘇如果剃度做尼僧,必然能涅槃成佛。

看著福緣和尚那認真懇切的目光,白蘇嚇的落荒而逃。她只不過認為佛經里面有些大徹大悟之言能令人忘卻諸多煩惱,斷斷沒有出家為尼的打算。

白蘇行事,向來不喜歡拖泥帶水,在府中布置一番后,便趁著天還未大亮,帶著百余名劍客從納蘭府后門到達城外,轉向東走,之后再南下。

在夜色朦朧之中,龐大的車隊馬不停蹄的在官道上疾馳,冬夜寂寂,曠野無人出沒,饒是道上還有厚厚的雪,待到天亮之時,車隊也已經距離尚京十幾里。

白蘇的車是經過改造的,把輪子卸掉之后便是雪耙犁,卸下來的輪子全都裝在一個專用的雪耙犁上,往南去天氣會漸漸變暖,可能不會有這么多雪,到時便可以裝上之后再行路。

隨著漸行漸遠,白蘇的心忽然輕松下來,伴著隱隱腐蝕的疼痛,并且隨著越來越放松的心情,那疼也愈發明顯。

因是正逢戰事,又是大雪阻路,所以一路走來竟是一個人也不曾遇見,但是埋在雪下面有多少尸骨,那就不得而知了。

行至午時,車隊已經進入了隴城境內,這是距離尚京最近的一個城池。

“主公,是繼續疾行,還是休息片刻再走?”倨上前詢問道。

倨是川中人,對山路比婆七要熟悉,一直以來忠心耿耿,所以此次便留婆七在尚京打理事務,讓倨帶車隊前往姜國。

白蘇探出頭,雪地折射的光芒明亮刺眼,她下意識的瞇起了眼睛,開始打量周圍的情形,官道旁邊有一片小林子,因是冬日,葉子落盡,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干,那個林子一眼就能看見邊。

林側有一條小河,河岸被大學覆蓋,河水已結成冰。

“在林子邊生火煮食吧,我們不入城。”白蘇道。

這么一大隊人馬,只要入城立刻便會被人發現行蹤,雖則她也不是什么通緝犯,卻也不想暴露路線。

“是”倨得了令,立刻揚聲道,“停步在林側休息進食,半個時辰后繼續前行。”

劍客們歡呼一聲,把馬匹停在林側,馬韁系在樹上。

白蘇披著大氅下車,欣賞這雪原風景。

為了行路方便,白蘇和幾名侍婢都做了男裝打扮,時下雖并不要求女子足不出戶,可如此做來,也能避免因色相招來不必要的災禍。

一行人停好車馬,便在迅速的將厚厚的雪堆踩平一大片,然后從裝載貨物的雪耙犁中取出火爐,開始生火煮食。

這種天氣根本生不起火堆,只能吃一些干糧,白蘇命人帶著這些火爐,以便路上煮些粥之類的熱食暖身。

白蘇攏著大氅,緩步向河邊走去,地上撲的雪,白皚皚的,厚厚軟軟,太陽雖明亮,卻似乎并無溫度,只是將白雪和冰面映照的明晃晃的,晶瑩耀眼。

今日無風,站在河岸邊時,有些許細細的微風吹來,倒是十分舒爽。

“拿琴來。”白蘇道。

“是。”十三應聲,飛快跑內,取出了琴和厚厚的羊皮軟墊。

白蘇盤膝坐在羊皮墊上,把琴擱置在膝蓋上,輕輕撥弄起來,歡快卻又莊嚴的曲子從指尖流瀉而出,在這廣袤的天地之間顯得渾然天成。入目之處,皆是純白,這曲子宛如蕩滌了世間一切骯臟污穢,仿佛開天辟地之初,浩浩天地之間,便是如此純真無暇。

一時間,劍客們都怔住了,似乎心中被徹底的洗禮一遍。

白蘇閉眸彈琴,一襲淺青色的廣袖寬袍,披著墨色大氅,脖頸間是白色的狐貍裘,瑩白如雪的面容幾欲與雪化為一體,融入天地之間。

一曲《普安咒》終了,白蘇心中稍稍好受了些,離別的痛楚似乎也不是那么明顯了。

兩聲擊掌,接在尾音處,顯得有些突兀。

白蘇扭頭看去,但見一襲白衣遠遠立于官道之上,眉目如畫,雪光映照在他白瓷般的肌膚上,隱有光澤流動,清透溫潤如琉璃般,貌若仙人。

他看見白蘇的容貌時,也是微微一怔,旋即愉悅的笑出聲音,朗朗如春日暖陽。

“寧溫公子”香蓉看著那人低呼,寧溫是寧國送來的質子,連每月十五去魚洛接信,都得經過皇上批準,沒有道理在此出現啊

白蘇把琴交在十三手中,起身朝他施了一禮,“公子破出牢籠,素在此道喜了。”

“這算不算有緣?”寧溫走下官道,面上帶著輕松而愉悅的笑容。

雖然寧溫是生死逃亡,白蘇是不過逃避情殤,但好歹是在途中相遇了,遂笑著答道,“可不是,公子不趕路?”

逃亡之人應當比她更應該急行吧

白蘇要劍客有劍客,要巫有巫,倒也不懼他綁架,所以言語間亦多了幾分輕松自在。

“不急,使了一招金蟬脫殼,沒有三五日不會有人發覺我失蹤。”寧溫似也十分輕松閑適,一雙琉璃似得眼眸,波光瀲滟,含著笑意看向白蘇,“雍帝此刻正焦頭爛額呢他最疼愛的兒子,云慶王謀反了,恐怕就算知道我不見了,也不能專心的抓捕我。”

“謀反?”白蘇饒有興趣的問道,顧風華的手段果然狠辣,一擊斃命。

寧溫反而更詫異,但旋而他似是又想到了什么,面色恢復一如既往的溫潤,繼續道,“不錯,他先是在景春樓說出悖逆之言,雍帝大怒,有數名權臣上奏,疑云慶王有謀逆之心,煽動雍帝搜查云慶王府.......”

這個結果不猜可知,必然是發現了線索。

寧溫繼續道,“發現了幾封信,雍帝覺得過于巧合,不足為信,便先幽禁云慶王與落陽殿,命人徹查此事,結果順藤摸瓜,連兩朝太后都牽扯進來,證據確鑿,我出尚京之時,雍帝已頒布詔書,虢了云慶王的王爵。”

“案件進展的如此之快,雍帝便無疑心?”白蘇疑惑道。

“有疑心又能如何,那些證據可都是真的,兩朝太后幫助云慶王謀劃篡位,確有其事,而且揭發此事的權臣和徹查的大臣,都是雍帝的心腹。”寧溫聲音中有著贊嘆,他也猜到這是顧風華所為,只是那個平時只知纏綿美人塌上的風/流之人,忽然使出如此手段,著實令人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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