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第四十六章 探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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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借口深夜無意中聽到了曹氏與方聞山私會時的對話,將她知道的情報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當中,她只隱瞞了一件事,就是那封被偽造來陷害謝璞的信,正在她手上。

那封信在未能證實真偽的情況下,對謝璞太不利了。畢竟筆跡是他的,印也是他的。萬一被大理寺當成是真正的證據怎么辦?所以她只說有這么一封信的存在,甚至不隱瞞謝映容的種種古怪行勁,卻沒把信的具體內容說出來。

當然,她也有添油加醋,給曹氏與方聞山私會時的交談內容進行了一點擴充,將從謝映容和大金姨娘那邊得來的消息也加了一點進去。反正當時在場的另外三個當事人都不可能反駁她的話,任何否認都會被視作狡辯,他們能奈她何?

最后,謝還再添了一把火:“伯娘還曾經不耐煩地對那位方將軍說,既然搜不到信,不如叫人再偽造一封就是了,省得把她繼續拖在謝家,吃不好睡不好,還有可能生病。方將軍說那是不可能的,一來,當時在信上用的是爹的真印,這真印已經被官府查收了,沒法再用;二來,偽造那封信的是一位極擅長模仿他人筆跡的高手,平南伯他們利用這人偽造了許多東西,害爹的這封信不過是順帶而已,但因為事關重大,怕消息走漏后,會帶來大禍,所以他們早早就把那位高手殺了滅口。..如今匆忙之下,再也沒法找到個同樣能干的人來偽造另一封信了,所以,他們必須找到原來的那一封。”

謝看向謝璞,生怕他震驚之下,會錯過重點,便著重點明:“也不知道他們都叫那人偽造了誰的筆跡,做出多少害人的文書信件來。爹您興許只是他們頭一個目標而已,他們能為了幾封書信殺人滅口,后頭還不知有多少見不得人的陰謀。爹一定要謹慎對待,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大理寺,告訴皇上,不要有任何隱瞞,更不要有什么顧慮,把不該由自己承擔的責任承擔下來。還請爹爹牢記,您有老母親,有妻子兒女,家中還有無數產業營生,在您庇蔭下有無數人需得依仗您活命糊口。哪怕是為了這幾百上千條人命,您也不能犯糊涂!”

謝璞本來已經失去了表情的臉龐上,重新又有了生氣。他紅著眼圈,含淚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鄭重道:“好孩子,你說得對!”

他抬手擦去眼淚,捂住了自己的臉:“我已錯了十六年……是時候撥亂反正了。”連曹氏一介婦人都能下狠心斷絕孽緣,他還有什么可猶豫的呢?若是不放心長子長女,曹氏虎毒不食子,而她一旦身陷困境,不是還有自己這個父親么?

謝顯之,謝映慧,他們都是姓謝的,完全可以跟曹家劃清界線!

謝能掌握的信息有限,謝璞卻不同。妙書齋..在聽完女兒的敘述之后,雖然心頭依然震驚,他卻已經迅速察覺到了自己案情的轉機。

別看他好象即將要與曹皇后、當朝太子以及承恩侯府曹家一系對立,仿佛螻蟻妄想天開要去挑戰大象,事實上,平南伯府與曹氏、方聞山,并不等同于曹皇后、太子與承恩侯府。

做了曹家十六年的女婿,他清楚曹家兩個嫡支之間微妙復雜的關系。平南伯這回的陰謀,只怕是自作主張的,未必得到嫡長一脈的同意。只要曹皇后與太子不出手偏幫平南伯與曹氏,后者就不可能只手遮天。

而曹皇后與太子倘若真的要出手偏幫,謝璞也相信自己并非死路一條了。帝后失和多年,皇帝對曹皇后與曹家的觀感,可不那么美妙……

謝璞與皇帝本是連襟的關系,但之前從未得到過皇帝的另眼相看。倒是去歲他因政績卓著而回京述職時,皇帝發現他不肯聽從曹家號令,不愿為曹家黨羽,便龍顏大悅,親口說出了要提拔他、重用他的話。這回他被王安貴誣告,皇帝之所以會大怒,多半也是因為誤會了他受曹家指使,貪污河工銀子以肥曹家的關系吧?倘若他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不但主動與曹家劃清界限,還光明正大地打曹家的臉,皇帝就算不能公然表現出的態度,也會覺得喜聞樂見吧?

其實,若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謝璞是不想摻和帝后之爭、奪嫡之戰的。畢竟皇后只是不討皇帝喜歡,平日里行事也沒什么失德之處,太子更是性情溫和,飽受贊譽。若為私情而導致后位、儲位不穩,引起朝局動蕩,這不符合士大夫的行為準則。

然而,就象女兒謝映真說的那樣,有那么多人都倚仗著他活命糊口,他自己死了不要緊,卻不能把那么多條人命都牽連進去,更不能坐視奸臣顛倒黑白,殘害忠良。必要時,他也只能爭一爭了!

謝璞再擦了一把臉,冷靜下來,想了一想,便對一雙兒女道:“事情我都已經清楚了,你們放心,我自有打算,不會叫曹家稱心如意的。只是你們還,不好摻和進來,就不要多問了。你們回去后,好生照料家里人,孝敬祖母,為兄弟姐妹們治好病,安撫母親、姨娘們,等待我的消息。若是有法子,就每隔兩日來探我一回。曹家那邊若跟你們說什么話,哄你們去做什么事,你們別聽他們的,來見我時,把消息告知我就好,我會告訴你們該怎么做。若有機會,就把你們大哥接回來。至于你們大姐……”

他頓了一頓:“看她本人的意愿吧。倘若她更喜歡待在曹家,我也不會阻攔她。她自跟著母親長大,心里本就更親近曹家,即便回到謝家來,也不會跟我們一條心的。”

謝璞對于曹氏所出的一雙兒女的性情與想法,其實是有一定了解的,并不強求。

謝與謝徽之答應下來。謝徽之又聲問:“父親可認得什么可靠的親朋好友,我們能求他幫忙的?就算我們乖乖在家里等消息,也要有消息可等呀。曹家翻臉了,我們都不知道該找誰打聽去。先前嬸娘提了一位溫大人,可老太太不情不愿地……”

謝璞怔了怔。

謝點頭:“是一位溫緒友大人。娘說他是同鄉,老太太一聽就不肯了。娘勸她,眼下救爹出來要緊,顧不得這許多了,但老太太仍舊不情不愿。”

謝璞閉了閉眼,對于自個兒母親的糊涂程度,已經不抱希望了。

謝則繼續說:“其實不但是打聽消息的地方,若有人能資助我們一點銀子,那就更好了。我們幾乎是凈身出戶的,雖然眼下寄居在俏姐家,衣食都有保證,但俏姐家里也不富裕,他們一家每個月只有幾兩銀子的收入,這兩日卻已為我們花了幾十兩了。接下來還要給二哥看大夫吃藥,老太太也不知會提什么要求。我們總不能害得俏姐一家精窮了吧?”

謝璞嘆了口氣,頭痛地揉起額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