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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的宅子與三房緊鄰,只隔著一條夾巷,從謝謹之所住的梧桐院側門出來,再穿過青云巷里的側門,沒幾步路就到了。
文氏命丫頭提了燈在前頭領路,自己走在后面,跟兩個孩子說話,又向女兒介紹二房這座宅子的格局。
二老太太宋氏娘家祖上其實是北方人,當初新建宅子時,就把這座宅院建成了五進四合院的形式,與其他族人家大不相同。文氏覺得女兒沒見過這樣的房子,可能會驚訝,所以特地提醒她一聲。
謝心想,她對北方四合院的熟悉程度,可能還超過江南建筑呢。不但高中她在鄉下爺爺奶奶家時,住的是北方農村的四合院,還曾經去過北京旅游,住在老式四合院改建的酒店里。至于什么北方各地名勝古跡里的皇宮大宅,那就更不必提了。
謝走進二房的宅子,雖然是從側門進入,但只要進了院子,就能清楚地看到建筑內部格局了,果然是正房三間兩耳,東西二廂,倒座四間,抄手游廊,至于垂花門、照影壁,就更是必不可少的。
只不過走近了細看,就會發現這些建筑仍舊是江南風格的青瓦白墻漏窗,而不是她所知道的紅柱綠窗,青綠彩畫。也許是因為本地匠人不懂北方建筑的裝飾風格,也許是四合院建筑本身就還沒發展到她所熟悉的階段,反正這座宅子對她來說,就象是江南宅院多了東西廂房罷了。
二房宅子前后五進,第一進是前院、外院,正房供奉著先人牌位,還有二老太爺謝澤川生前考取二甲傳臚時的各種文書、憑證,以及他在翰林院時接過的兩份先帝圣旨。
他當初是真的挺得先帝青眼的,若不是奉岳父之命回鄉辦學,興許早成重臣了——當然,也有可能成了先帝末年奪嫡之爭的炮灰。
除此之外,他還有當今皇帝剛剛登基不久時,聽聞他在家鄉辦學,頗為成功,特地為他題的一幅字,夸他教書育人,功德無量。因為有這幅御筆,謝澤川一輩子在家鄉教書,再也沒起過復出做官的想法。但同時,也沒什么不長眼的人敢上門來欺負他。這幅字如今供奉在竹山書院,并不在二房宅中。
第一進院子的東西廂房都是外書房,收藏有上萬冊書籍,都是謝澤川夫婦多年來收羅的,也有宋氏陪嫁的古籍抄本。這些書開放給謝氏子弟抄錄、翻閱,誰來都行,只需要讓看門的老仆登記清楚名字就可以了,根本不必驚動后宅的女眷。因謝家藏書聲名日隆,除了謝氏族人,漸漸的也有親友家的子弟或是湖陰縣中的讀書人慕名而來,每日都有人上門求抄書。宋氏在湖陰縣上下,名聲、地位也越發超然,本地士林中人,都對她敬重有加。
第一進的院子,白天里十分熱鬧,天黑后閉門謝客,方才恢復了平靜。
第二進院子才算是二房正式待客用的地方,有客廳、花廳,有議事理家之處,有姑爺楊意全偶然過來時暫住之處。
第三進院子則是宋氏起居之所。
第四進院子是楊淳、楊沅兄妹倆住的地方,不過眼下基本只有后者居住。楊意全本家在湖陰縣城,但他自己的小家安在竹山書院,一般是夫妻二人住在那里。兩個孩子小時候跟著外祖母宋氏生活,等長子楊淳大了,再搬去書院隨父母讀書,而女兒楊沅,則大部分時間仍舊是住在宋氏這里。
第五進院子是一長排的后座房,除了廚房、庫房之外,就是家中男女仆婦的住所了。
五進院子,層層分明,門戶嚴謹。謝一路聽著文氏的介紹,心里已經大概了解到了嗣祖母宋氏的處事風格了。
到了正院,宋氏一家也剛剛用過晚飯,正在一邊喝茶一邊聊天說話。見文氏帶著兒女過來請安,謝梅珺立刻微笑著起身,迎出門來。楊淳、楊沅兄妹也跟隨在母親身后,來向文氏請安,與謝謹之、謝兄妹相見。
此外,便是謝梅珺的丈夫楊意全,他今日也來了。前些日子,他去了外地訪友,昨日才回歸,聽說文氏母子一行回鄉,就特地送妻兒回娘家來相見。
眾人互相見過禮,寒暄過后,各自落座說話。
謝悄悄打量了姑父楊意全幾眼。那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五官端正,留著小胡須,穿戴并不華麗,看起來就象是家境殷實的一般讀書人打扮,氣質很是溫文爾雅,不過存在感不是很高,有些沉默寡言。
謝記得文氏提過,他好象是個舉人,但一次會試落榜后,已經好幾年沒再考了,目前在竹山書院教書,也幫著主持庶務。身為創辦人謝澤川的女婿,他基本上已經預定了下一任山長的職位。
至于他的長子楊淳,則是個十三四歲的溫厚少年,生得不如謝家兄弟幾個俊秀,但也五官端正,頗象他父親,嘴唇有點厚,一看就給人以敦厚感。不過這孩子目前可能正處于變聲期,偶爾說句話,聲音都不大好聽,所以很少主動開口,有些靦腆地坐在一旁聽別人說話,或是沖著謝謹之,友好地笑一笑。
謝謹之主動地坐到他身邊,與他攀談,沒過多久,已經約定好了,要一起看書溫習功課了。
謝則被楊沅纏上了。楊沅問她:“映芬說姐姐這里有許多點心的方子,是我從前沒見過的。不知姐姐能不能借給我瞧瞧?雖說我和映芬的生日是在八月里,但時間也不算很長,要辦好一個點心宴,叫受邀而來的賓客人人交口稱贊,少不得要提前好生籌備一番。”
謝笑道:“這有何難?只不過眼下我的行李還在整理當中,起碼要到明天,才能把抄的食譜找出來呢。到時候我會把相關的書與筆記先過目一次,篩選出材料易得、做法也相對簡單的點心,再拿給楊表姐你和四妹妹看。你們倆自己挑喜歡的,再叫廚子幫著采買材料試做,如何?”
楊沅拍掌笑道:“那就再好不過了!謝謝姐姐!”
謝微笑,上座的宋氏轉頭看了過來,問:“你們說什么呢?沅兒這般高興?”
楊沅忙跑過去抱著她的手臂撒嬌,把情況說了。
宋氏用手指戳了楊沅的腦門一記,嗔道:“你表姐他們有正事要忙呢,你還要給她添亂。現如今離你過生日還有將近三個月,有什么可著急的?你表姐的糕點方子就放在那里,早晚都能看見,何必催促?”
說完了,她又回過頭去,繼續與文氏交談。謝這才留意到,她們在討論祭拜三房老太爺謝澤湖的事。
文氏已經命人準備好祭品和香燭了,而且,按照她的計劃,主持祭禮的人,應該是三房長孫謝顯之,而不是她這個媳婦。因為她與謝謹之、謝母子三人,禮法上都歸屬于二房,不是謝澤湖的正經子孫,在祭祀時,只能作為隨祭人員,以侄媳、侄孫、侄孫女的身份,跟在三房幾個孩子身后上香叩拜。
這件事謝完全沒想到,之前也沒聽文氏提過,心中不禁有些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