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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瑞非常擔心李姨娘的情況。
他自打離開京城后,一直都在燕王的船上,大部分時候連晚飯都和燕王一塊兒吃,除了晚間飯后能到李姨娘船上看望她一會兒,陪她聊聊天外,跟她相處的時間并不多。因此,直到這兩日,他才發現李姨娘的精神不大對勁,心里懊惱無比。
可李姨娘拒不承認自己的精神狀態不好,反而讓他別多心。
他連個能商量事的人都沒有,只能自己煩惱了。
古娘子雖然是可信的自己人,但她沒覺得李姨娘的情況有什么不對,就算找她討論了,除了會讓她跟著擔心外,也無濟于事。
燕王雖然對蕭瑞很好,可蕭瑞沒什么信心他會對李姨娘同樣看重。當初若不是他這個做兒子的拼命哀求,燕王甚至沒想過要阻止李姨娘尋短見。因此,即使他倆從前有過一段情,李姨娘還為他生下了蕭瑞這個兒子,蕭瑞也不敢奢望父王會與自己一般擔憂李姨娘的情況。再者,他如今做了燕王的兒子,身份不同以往了,在沒見到燕王妃岳氏與永平郡主之前,他都拿不準她們對他和李姨娘是什么態度。反正李姨娘不會成為燕王的妾室,他也無意在回到北平前,讓燕王與李姨娘有太多的私下接觸,免得引來燕王妃的猜忌。
好友董慧武還在京城,其他朋友又不是能商量這種私事的人選。蕭瑞如今除了心上人謝,也找不到別人能討論這種話題了。他只能借用李姨娘的名義,給謝下帖子,請她見一見李姨娘,再來給他提供意見。
謝一時間也想不出什么意見。她跟李姨娘相處的時候,隱隱就有幾分感覺,現在聽了蕭瑞的話,也覺得李姨娘的精神狀態是出了點問題了。大約是因為曾經有過死志的關系,李姨娘的心理狀況其實一直都沒調整過來。先前因為蕭瑞提出了認蕭明珠為義母的提議,又有認祖歸宗、上玉牒等事吸引了李姨娘的注意力,所以她沒顯露出真正的心事。等到如今順順利利地坐船前往北平,路上太平無事,她一個人又少見兒子,獨處時間增多了,便不由自主地胡思亂想起來。
謝試著猜測了一下李姨娘如今的想法:“有了蕭二哥你的勸說,李姨娘多半是不會再有什么做傻事的想法了,可她也提不起生活的興趣。反正她現在,一輩子最心心念念的事都有了著落,害死蕭大小姐母子的兇手即將被皇帝鏟除;你又恢復了身份,被親生父親燕王帶在身邊,將來無論是成為燕王世子,還是只能做個普普通通的王府公子,另封爵位,都不會再受蕭家人的束縛,前程光明,連婚事都有了著落;你又認了蕭大小姐為義母,連蕭大小姐的身后香火都解決了。
“李姨娘可能是覺得自己已經沒什么遺憾了,不必再努力負擔著重壓支撐下去,便生出了……隨波逐流的念頭?她不會去尋思,但如果因為天氣或者別的什么原因,生了病、受了傷之類的,她可能也不會太執著于要好起來吧?因為她覺得自己隨時都可以安心地去見她的大小姐了。”
謝看向蕭瑞:“這樣的心理當然是不太正常的,但只要身邊的人小心照看,不讓她生病、受傷,或者在她意外生病之后,謹慎小心地照顧好病人,該吃的藥就吃,該進補就進補,那她除了精神懶散一點,其實也沒有什么大問題。你倒也不必太過擔心。我看李姨娘身邊的人都還是對她很好的。”
蕭瑞緊緊抿著唇,心里覺得十分難受:“這算什么呢?我這個做兒子的可以過上好生活了,姨娘是我的母親,怎么反而不能開心過活,卻總是想著去死呢?蕭大小姐……義母對姨娘就真的這么重要么?連我這個親生骨肉,都事事排在義母后頭。”
謝見他有些鉆牛角尖了,嘆了口氣,安撫他道:“你也不必這么想,李姨娘這是憋得久了,如今再也不必因為蕭將軍的話而壓制自己對蕭大小姐的懷念和對往事的怨恨,所以就索性都發泄出來了。她是你的親生母親,心里當然是把你看得最重要了。你們做了十幾年的母子,往日是怎么相處的,她有多疼你,難道你心里沒數嗎?怎么就胡亂吃起飛醋來?”
蕭瑞卻遲疑了一下。李姨娘從前是如何疼他的?倒也不是不疼,但大部分時候,她都會待在小佛堂里,在舊主蕭大小姐的牌位前敲經念佛。他自打記事之后,生活起居大部分都是丫頭婆子們幫著照看的。就算是他小時候生病了,李姨娘也不會為了照看他而丟下每日必做的功課,忘了給蕭大小姐祈福。
他的姨娘,其實一向對舊主忠心不二,即使是親生兒子,也不會讓她有所動搖。
蕭瑞暗暗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沒必要去糾結這種事了。就算他成了燕王世子,身份尊貴不比以往,他也依舊是李姨娘的親生兒子,為什么一定要跟死去的長輩爭奪母親的注意力呢?若不是李姨娘對舊主如此忠心推崇,他想要說服李姨娘放棄尋思的打算,安安心心生活在他所在的城市里,還沒那么容易呢。
想到這里,他便緩和了表情,對謝道:“我并不是真在吃誰的飛醋,只是擔心姨娘的精神……就象你方才說的,姨娘如今是安然無恙,可她這輩子都沒離開過江南,如今貿然隨我前往北平生活,若是因為水土不服感染了小疾,卻又無心醫治,以致重情越來越重了怎么辦?我固然能為她請來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但大夫能治病,卻未必能治心。她若是一心要去見義母……沒有求生之念,就怕吃了藥也不管用呢。”
這倒是個問題。
謝想了想:“她如今是覺得自己再無遺憾,方才說可以安心去見舊主了。但如果她并非無憾呢?”
蕭瑞挑了挑眉毛:“你是說……給姨娘尋幾件憾事,一直吊著她的心,讓她始終不能放下我,去見她的大小姐么?我能有什么憾事?”
蕭瑞的身世雖然還未公之于眾,但他的名字已經清清楚楚記在了宗室玉牒上,將來絕不會再走回頭路了。他與謝的婚事也是雙方家長都同意了的,不可能有波折——就算有波折,蕭瑞自己也是不能答應的。他本人又是健壯的青年,才智雙,前途一片光明,生活無憂……這樣的他,能有什么憾事,可以始終牽動著李姨娘的心?
謝倒是出了個損招:“你這里無憾了,蕭大小姐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