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龍

第三十五章 告密?

鳴龍第三十五章告密?_sjwx

第三十五章告密?

第三十五章告密?

時至凌晨。

地牢內刑房內,依舊審訊著抓來的囚徒,郭昭武乃至各部官吏,徹夜在旁觀摩,等待著事情進展。

另一側,單獨關押拓跋哲的囚室外,總捕沈蒼腰懸佩刀站在牢門處擔任看守,長時間等待下來,略微有點犯起了困。

牢房內部,拓跋哲靠在墻上閉目養神,看似風輕云淡,實則心里也在等待著外面的消息,畢竟楚興知道的夠多,只要外面變通夠快,他們并非不能成事,且他作為西域使臣,事后都有可能得到特赦。

正如今思量之際,牢房門口處忽然傳來細微動靜,似乎是有人在往里打量。

拓跋哲下意識朝著鐵門看了一眼,結果不曾想這一眼望過去,就看到了一雙眼睛。

眼睛很大,帶著濃濃靈氣以及一股睥睨人間的威壓,就如同盤踞于蒼山之上的龍神,俯瞰腳下螻蟻。

拓跋哲不清楚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和那道目光接觸的瞬間,連膽寒都生不起,就化為了呆如木雞,繼而腦海就中就傳來撕裂般的頭痛,開始閃現走馬燈。

但走馬燈的內容,并非幼年隨父母生活在戈壁上的過往,也不是族人慘遭屠戮的尸山血海,而是從前往后,依次閃過被諸多臣子圍觀、在城外落葉林被抓捕、地窖中與高層密會……

拓跋哲以前未曾見過這種手段,但對其并不陌生——拆魂顯影,此術直接拆散人之三魂七魄套取情報,原本是妖道最殘虐的拷問之法,后被正道化為己用,雖然改了名字,但依舊是正道最頂格的禁忌之術,通常只有掌教往上的修士才有資格學習。

拓跋哲雖然不知道誰忽然下黑手,但明白自己完了,強行想要掙脫,軀殼神魂卻好似握于強龍之手,源自神魂深處的劇痛摧殘全身,卻連眨眼都做不到,意識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陷入混沌。

拆魂顯影并非看不到更久的畫面,只是越往前越模糊,且往前拆到四五天后,常人精神就會沒法逆轉的崩潰,變得癡癡傻傻或者三魂離散的行尸走肉。

而來人似乎也怕被發覺,在往前推了幾個時辰,看到地窖中的內容后,就停下了咒術。

拓跋哲的神魂劇痛隨之消散,繼而又是‘大夢初醒’,好似愣了一下神,忘記了方寸的所有經歷,但神魂劇痛與精神遲鈍依舊殘存在腦海之中。

“呼……”

拓跋哲回過神來,才驚覺自己已是滿身大汗,卻不明緣由,眼底流露出幾分驚悚,左右四顧。

嘩啦啦

聽到鎖鏈的響聲,沈蒼回過神來,來到鐵門的探查窗外,用刀柄敲了兩下牢門:

“你看什么?”

拓跋哲頭痛欲裂,想說話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半晌來了句:

“剛才外面是不是有動靜?”

“什么動靜?”

“我不清楚,這地方有問題,我身體不對勁……”

“你別想著耍花招,這地方你出不去……”

沈蒼雖然懷疑這賊子在裝病圖謀不軌,但此人終究是西域外使,罪也沒定下來,當下還是傳喚了大夫……

清晨時分,偌大宅邸內白雪皚皚。

早起的令狐青墨,在蒙蒙飛雪中晨練,神色頗為嚴肅,臉頰上卻緋紅未消,腦子里也全是昨晚被夜襲,而后連親帶摸兩刻鐘的事情。

遠處的另一個院落中,則要安靜一些。

睡房門窗都關著,幔帳之間,林婉儀整個人都縮在冬被之中,只露出一張風嬌水媚的臉頰,輕聲嘀咕:

“你不是說教我武道神典嗎?這都多久了?現在提都不提了是吧?”

謝盡歡貼在背后摟著大碗碗,指尖拈著小姨牌嘬嘬樂,聞聲無奈道:

“怎么會,武道神典記起來太麻煩,要不以后有時間我直接教給步莊主?省的打擾你晚上休息時間。”

林婉儀感覺這事兒就用不著以后,不過師父非要陪她男人玩角色扮演,她能說個什么,轉而叮囑道:

“到了北方,你就別和在大乾一樣那般拼命,真受了傷,郭太后又不是你什么人,指不定過些年還得揮軍南下打咱們……”

“知道啦,我有分寸。”

“哼”

林婉儀在懷里轉過身來,啵了啵謝盡歡臉頰:

“行了,早點起來收拾,免得待會紫蘇過來,又問我在干啥,怎么把床鋪弄的亂七八糟。”

“呵呵……”

謝盡歡捏著下巴用力還了兩口,又埋進被子里以碗洗面,直到婉儀揍他了,才依依不舍從被窩鉆出來,穿戴好衣袍,先回自己的院里洗漱。

房東太太給他安排了住處,但他顯然是沒留宿過,里面只是放著些隨身物件,正收拾之際,忽聽外宅過道傳來呼喚聲:

“盡歡?盡歡?”

謝盡歡用毛巾擦了擦臉,來到外面查看,可見身著紅色麒麟袍的楊大彪,正在風雪中等待,他見此快步上前:

“楊大哥叫我去吃羊肉湯?剛好,我還沒吃早飯……”

楊大彪聽見這話不樂意了:“嘿!這話說的,我難不成就只會吃飯?”

謝盡歡擺手道:“不是這意思,就是聽你和斐叔說起羊肉湯,挺饞的,那是衙門那邊有事情?”

楊大彪從懷里取出一封信,遞給謝盡歡:

“剛才我在街口那邊羊肉湯,半途的時候,忽然有人在桌上放了一封信,鋪子里人太多我也沒注意是誰,你看看。”

謝盡歡見此把信封接過來,可見上面并沒有署名,內部是疊起來的紙,紙上是三個畫像,畫工挺不錯,其中兩人是禮部侍郎房安國、漠北王庭的外使成員,但其中一個老者,并不認識……

楊大彪雙手負后湊在跟前一起打量,插話道:

“這個像是北周的禮部侍郎,其他人沒見過,上面也沒寫字,這啥意思?”

謝盡歡也沒啥頭緒,正觀察幾張紙尋找玄機,卻聽外圍再度傳來腳步聲,一名護衛稟報:

“謝公子,昨天的姜仙姜捕快,又過來找您了。”

謝盡歡就完全不信拓跋哲的說法,又怎么會被牽著鼻子走跑去查軍械,不過姜小彪來的倒是正好。

他快步來到府邸門外,遙遙就瞧見身著青色捕快袍的姜仙,撐著把油紙傘站在風雪之中舉目眺望,而后又快步小跑過來:

“謝公子早,哇,這位大哥好生威武。”

楊大彪還是頭一次見著小不點捕快,此時客氣拱手:

“姑娘過獎,在下楊大彪,赤麟衛副千戶。”

“大彪……”

姜仙眨了眨眼睛,應該是聯想起了自己被老登取得的外號,詢問道:

“楊大人行事也非常剛猛?”

“呃……”

楊大彪只是生的非常剛猛,實際行事比較穩健,這輩子最光輝的時刻,就是跳刀搶了隗云涯人頭,聞聲不由打了個哈哈。

謝盡歡也沒取笑老兄弟,取出一張紙遞給姜仙:

“這個人姜姑娘可曾在京城見到過?”

姜仙見此把紙張接過來,神色便凝重了幾分:

“這有點像是安國公郭子淮。這些畫像謝公子從哪兒得來的?什么意思?”

“安國公……”

謝盡歡皺了皺眉,覺得這匿名信報有點摸不清用意了。

畢竟其他兩人還好說,而郭子淮可是郭太后的‘二叔’,當今少帝的二姥爺,昨天過去監督的郭昭午,就是其孫子。

郭子淮早已退居幕后,常年在承澤縣養老,雖然不掌權,但卻是郭氏外戚的族長,象征意義很強。

這封信的意思是若是說這三人有問題,那就是說外戚郭氏有問題,這直接會影響郭太后的合法統治力。

但如果不是說這仨有問題,把畫像送給他做什么?

難不成又是妖道在故弄玄虛,干擾他視線……

謝盡歡覺得這信報來源有點問題,但出了這么檔子事,他也不能視而不見,想了想道:

“就是找到了張畫像,隨便問問。刑部司可拷問出消息了?”

姜仙搖了搖頭:“那個楚興嘴很硬,怎么打都不說上級是誰,半途拓跋哲還生病了,上面擔心有人滅口,把兩人轉移到了太常寺繼續審。我過來,是問問謝公子有沒有什么妙招,能讓這倆人盡快如實招供。”

謝盡歡一直堅持古法審訊,這法子對于中下層江湖人很好使,但到了三品往上,抗擊打能力都過硬,這種有點行不通,拆魂顯影的禁術,鬼媳婦就算會,他這薄弱神魂也沒法支撐,想想搖頭:

“我也沒特別法子,不過這幫人肯定有一番謀劃,還是得盡快審出來,姜姑娘要不請示一下鳳儀司,看能不能讓大祭司陳魑親自審問,用秘法把消息問出來,若是時間拉太長,可能就被這波人拖延過去了。”

“行。我這就去上報,有消息再來通知謝公子。”

姜仙說完后,就提著斬馬刀往皇城方向跑去。

謝盡歡略微斟酌了下,又看向手中的畫像,眉頭緊鎖。

楊大彪目送小不點捕快離開,又詢問道:

“這人要不要查查?若是真查出有問題,郭太后肯定倒臺,咱們大乾也能緩過來一口氣……”

謝盡歡覺得郭太后要是倒臺,他就該喘不過氣了,不過是栽贓還是舉報,去看了才能知曉,光靠個人立場判斷,沒法改變既定事實,想了想還是把畫像收起來:

“我待會去看看,此事事關重大,楊大哥先別聲張,免得搞得雁京滿城風雨,最后發現只是個誤會。”

“明白……”

另一側,鸚鵡巷。

天色剛亮不久,步月華精神頭不太好,昨天又熬夜忙活,徹夜休養,天色大亮都沒起身。

煤球跑過來站崗,看在零食的份兒上,十分格盡職守,昨晚都沒去挑釁巷子里的貓貓狗狗,一晚上蹲在屋脊上,身上蓋著層積雪,已經變成了雪球。

眼見天色大亮,街上已經傳來喧嘩聲,阿歡還是沒過來,煤球不免有點不開心,尋思去自己要點飯,又怕擅離職守沒了午飯,只能輕聲‘咕咕嘰嘰……’等待。

如此過了片刻,眼尖的煤球,忽然發現遠處的屋脊上方,出現了一道熟悉的人影,在沖它勾手。

煤球一愣,繼而就搖頭晃腦甩到積雪,展翅飛到了巷道另一頭的屋脊上,歪頭打量身著黑裙的女俠:

“咕嘰?!”

南宮燁確定沒被發現,才半蹲下來,從袖中取出一盒東海特產的小黃魚:

“給。”

“咕?”

煤球先是眼前一亮,而后又回想起以前三天不想吃飯的悲慘過往,生平第一次探出爪爪,把盒子往外推開,示意大鳥鳥不吃嗟來之食!

南宮燁顯然也明白,煤球為啥唯獨不沖她討要吃食,把小盒子推過去:

“上次是意外,這是專門給你買的,吃了保準還想吃,不信你嘗嘗。”

煤球歪頭打量,看樣子鼓起了極大勇氣,才低頭來了一口,而后琥珀色的大眼睛都發光了,埋頭開始狂炫!

南宮燁滿意點頭,等到吃的差不多了,才輕聲道:

“以后還想吃,可得幫我辦事。我暫時不好現身,也不好離太近,你幫我注意下謝盡歡和花師姐動向,他們要是……嗯……嘴對嘴,或者抱一起、晚上睡一屋把你攆出來,你偷偷告訴我,不能讓謝盡歡知道,報信一次,我獎勵你一盒魚干,行不行?”

“咕嘰!”

煤球搖頭晃腦,疑似估摸是——這也能叫事?你要不安排個難點的,不然鳥鳥吃著心里不踏實……

南宮燁不大明白煤球意思,但能看出煤球很聽話,當下滿意頷首,抬手摸了摸腦殼,等到煤球光速炫完后,又讓其趕快回到了崗位之上……

不久后,小院主屋房門大開。

步月華身著水藍色冬裙,從房間里走出來,經過一夜休養,精神頭好了不少。

發現煤球在圍墻上蹦蹦跳跳傻開心,步月華有點疑惑,走進詢問:

“你在開心什么?”

“咕嘰!”

煤球飛下來落在肩膀上,用腦袋瓜頂步月華,催促她趕快去找阿歡親嘴抱抱,好去領賞。

步月華對此自然滿眼茫然,還以為要她帶著去吃早飯,當下也沒多說,飛身來到巷中,往小街走去,行至半途,就瞧見身著一襲白色錦袍的年輕男子,拐入了風雪飄揚的小巷,手里還提著食盒。

“花師姐起這么早?我還以為你要多休息一會兒。”

“我已經沒事了,準備帶煤球出去吃點東西。”

步月華相伴步履盈盈往回走去:

“你還給我帶早飯了?”

“長公主府準備的,我覺得味道不錯,就帶了一份。”

謝盡歡說話間,不忘取出兩根干干巴巴、麻麻賴賴的小肉干,獎勵守夜有功的貼身奴婢。

結果可好,煤球大眼睛里全是嫌棄,還開始挑食了。

謝盡歡略顯茫然,把煤球捧起來前后左右打量,看是不是有人掉包了他的大鳥,結果就被煤球用大翅膀抽了兩下。

啪啪啪……

步月華眉眼彎彎有些好笑,相伴來到屋里,打開食盒,可見其中是熱騰騰的雞湯,配有很適合當早餐的清淡糕點,上面甚至還雕花,雖然簡單,卻又把錦衣玉食四字展現的淋漓盡致。

她拿起勺子,本想嘗一口,但蹲在桌子上的左右打量的煤球,卻抬起翅膀擋住了動作,而后先看向雞湯,又示意謝盡歡,最后望向她,扇動翅膀做出吹風的動作:

“咕嘰咕嘰……”

步月華覺得這應該不是要飯,疑惑詢問:

“它這是……”

謝盡歡和煤球相伴多年,自然明白‘翅語’,眼神有點古怪:

“呃……它覺得雞湯太燙,讓我吹吹喂你。“

“咕嘰!”

煤球點頭如啄米。

步月華眨了眨眼睛,覺得煤球是真貼心,但這怕是有點懂事過頭了,本想說不用,結果煤球扭頭就叼著謝盡歡的袖子,往雞湯硬拽。

謝盡歡也不清楚煤球發什么瘋,不過這事兒半點挺合心意,當下順勢拿起勺子,盛起一勺雞湯吹了吹,湊到步姐姐嘴邊:

“它也是關心,你要不喝一口?”

步月華昨天才光著大白臀兒坐謝盡歡身上,今天就讓人喂飯,這讓婉儀知道還不得蛐蛐死她,不過煤球滿眼期待,她想想還是張嘴接住抿了口,微微頷首:

“嗯,味道確實不錯。”

“咕嘰”

煤球心滿意足,蹦蹦跳跳出了門,不知道跑哪兒撒歡去了。

謝盡歡以為煤球是挑食,想跑去找房東太太或紫蘇要飯,也沒太在意,又舀起一勺雞湯吹了吹,往步姐姐嘴邊湊。

步月華這次可不好消受了,但湊都湊過來了,她還是抿了口,而后不動聲色把勺子接過來,詢問道:

“昨晚的事情怎么樣了?”

“尚無進展,待會咱們再去郭家莊看看,我覺得老巢在那邊,靠著衙門找估計難,還是自己搜一遍放心些。”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