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鉛色的天空終于露出湛藍色的光彩,仿佛將整個世界都籠罩起來的暴風雪終于止住。
一座座木制建筑的房前屋后都堆滿了厚厚的積雪,有的甚至達到半人多高,將房門都堵住了,里面的居民不得不從窗戶里爬出來,一邊喝著烈酒,一邊鏟著積雪。
街邊裝飾雅致的一家青灰色旅館二樓,兩位年輕正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熱鬧的場景,金發碧眼的英俊少年一臉向往地笑道:“表姐,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大的雪,而且新年過去已經快一個月了。”
看著少年柔和俊美的臉龐,以及緊身衣下頎長的身材,他身邊那位黑發少女猶豫地張了張嘴,最后還是鼓起通氣說道:“列夫,你不要……你還是和那位梅琳小姐走得很近?”
列夫疑惑地轉過頭:“伊蓮娜,有什么問題嗎?梅琳小姐是位學識淵博、見多識廣、漂亮可愛的正經淑女,和她聊天很愉快。”
房前房前
說到愉快時,列夫嘴角輕輕勾起,露出淡淡的笑容。
這笑容讓伊蓮娜很不舒服,她急躁地原地走了幾步,顧不得風儀,聲音急促略顯高昂地道:“列夫,她是一位貴族,她將來的丈夫肯定也是一位貴族后裔。”
列夫英挺的眉毛微微皺起,有點不開心地道:“這與我有什么關系?我與梅琳小姐只是朋友。伊蓮娜,你能不能不要胡思亂想,如果是梅琳小姐在這里,她一定會和我聊其它地方氣候的事情,聊與冬季有關的好玩游戲。”
“梅琳小姐,梅琳小姐,列夫,你能不能不要提她?!她們這種貴族很虛、也很虛榮!在眾人面前時總是維持著優雅端莊的風度,可暗地里什么壞事都做得出來,從她對商隊里所有年輕、英俊的小伙子,都是一樣的禮貌客氣,就能看出她實際上是輕浮、虛榮的女子。”
類似的談話在二人之間已經進行過好幾次,可看著列夫與那位梅琳小姐談笑依舊,根本沒有拉開距離,伊蓮娜終于忍不住洶涌的妒意,將心里面藏著的酸酸感覺全部吐露出來。
接著伊蓮娜悶悶地道:“關心你才會提起這些事情,才會讓你不開心。像她這種始終不變的優雅,只能說明她是個玩開人心的高手,根本沒將你放在心上。只是想……把你當作下一個玩弄的目標而已。”
列夫的臉垮了下來,蔚藍好看的眼睛里有晶瑩淚珠打轉:“伊蓮娜,梅琳小姐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商隊里有兩位單身的貴族青年試圖誘惑她,都被她拒絕了。而且,我在你眼里就是一個很容易被騙的人嗎?”
說完,他生氣地轉身離開,回到房間,將房門重重關上,只留下伊蓮娜在外面懊惱地不停道歉。
走廊另外一端,拐角處同樣有人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面除雪的生氣勃勃場面。
“梅琳小姐,你是我見過的最有教養、舉止最為優雅貴族淑女。”穿著灰色大衣的紅鼻頭老者微笑說道,他是列夫的父親考伯特,商隊的一員。
目前身份是一位普通貴族少女的梅琳,伸出戴著白色手套的右手,按在窗戶下面的橫欄上,笑容溫和地回答:“事實上,淑女們都應該有良好的教養,難道不是這樣?”
“很多人都是名不符實。”考伯特表情夸張地說道,然后呵呵笑了起來:“梅琳小姐,一起共進午餐嗎?我還有一瓶血腥瑪麗酒。”
梅琳收回右手,搖了搖頭:“考伯特先生,多謝你的好意,我在北方游歷時傷了身體,不能喝酒。”
“哈哈,梅琳小姐,這就是你最沒有魅力的地方了。烈酒紅唇才是男人的浪漫啊!”一個多月的相處,考伯特這種老狐貍差不多摸清了梅琳的脾氣,能夠比較放松地開玩笑。
與考伯特一起回到餐廳后,梅琳找了角落僻靜處的一張桌子就餐,而侍女打扮的羅莎則一絲不茍地侍立在旁。
過了一會兒,當梅琳低頭用湯勺喝紅菜酸甜湯時,一位穿著黑色大衣和雪貂皮坎肩的中年男子帶著隨從走了過來。他淡黃頭發抹著厚厚頭油向后梳起,嘴里叼著粗大雪茄,雙手十指戴著七八枚鑲嵌不同寶石的黃金戒指,光彩奪目,仿佛能亮瞎別人的眼睛。
“梅琳小姐,請問這里有人嗎?如果沒有,介意我坐這里嗎?”這位壯碩的中年男子熱情而禮貌地問道。
梅琳抬起頭,環視餐廳一眼,見沒有空位,于是點了點頭:“沒有,李威廉先生,你可以坐在這里。”大雪封路,很多旅客沒有離開,造成了餐廳的擁擠。
李威廉是五、六天前在上一個城市加入商隊的,目的地就是斯威夫蘭王國奧伽城,他性格豪爽,出手大方,善于攀談,短短幾天時間就與商隊大部分人變得熟悉。
點了布林餅、凍海魚子醬、小牛排和烤羊肉串之后,李威廉沒有一點生疏地笑道:“梅琳小姐,經過這幾天的旅行,我發現你是一位有著優雅風度的真正貴族,就像辛米爾家族的伊迪絲小姐那樣。我在石花城做生意時,曾經有幸見過這位小姐幾次。”他似乎在炫耀著自己認識的大人物。
梅琳切下一塊牛排,微笑道:“伊迪絲?她的哮喘有沒有好轉?”
辛米爾家族是一個有著悠久歷史的老牌貴族,伊迪絲.辛米爾是家族嫡女,梅琳小時候曾經跟她一度很熟悉。
“伊迪絲小姐她還是老樣子。”李威廉打了個哈哈,然后不露痕跡地轉移了話題,開始提及他認識的其他貴族們。
等到一位位貴族的名字襯托出了背景驚人、交游廣闊的神秘富豪形象后,李威廉輕輕嘆氣道:“可惜已經到了奧伽城,馬上就要與梅琳小姐你這位才華橫溢的貴族朋友告別了。我在這里通過包西爾男爵的私人關系認識了韋爾茲伯爵,搶先買下了一座新勘探出來的寶石礦。它雖然開采難度大,但價值驚人,讓很多人眼紅,因此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都得留在奧伽城經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