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齡大學士

第15章 阿蘭,阿蘭……

咕嚕咕嚕——

井甘肚子突然響了兩聲,這才想起現在已經是用午食的時間了。

井甘立馬喊道,“癡老頭,都正午了,也不留我用個午食嗎?”

可人早就已經不見了。

井甘恨不得翻個白眼,這老頭腦子是不是一根筋,難道不知道她才是最重要的藏書寶庫嗎,也不知道討好她一下,就這么把她晾在這。

看她以后還給不給他醫書看。

主人家沒人留,井甘就厚著臉皮自己找飯吃,莊園的莊仆都很純樸,熱情地邀請他們一起用午食,雖然飯菜簡單,但氣氛其樂融融,倒是緩解了她的情緒。

“客人要走了送都不送一下,一點禮貌都沒有,翻臉比翻書還快。”

井甘嘀嘀咕咕說著白眉老頭的壞話,不時給少年指路。

一個坐著輪椅一個在后面推,兩人默契地行走在幽靜的小道上。

來的時候巴巴地跑著來迎接,走的時候瞧都不瞧他們一眼,招呼也沒打一個,活脫脫的白眼狼。

少年聽著她孩子氣般的埋怨,臉上的笑容如春風般沁人心脾。

他輕輕將手放在井甘的肩膀上以示安慰,井甘抬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以示回應。

之前他又瞎又聾又啞,一直是井甘自言自語,什么回應都得不到,現在至少知道他在傾聽自己說話,心頭像是吹過一陣清風般暢快,嘴巴也更加絮叨起來。

“奶糖,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井甘問少年,少年步子微微頓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愣怔。

井甘笑道,“喔,奶糖是之前我給你起的稱呼,總不能一直‘他她’地叫吧。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少年似乎對這個稱呼很喜歡,眼角微不可查地閃過一絲羞怯。

他停下腳步,微微傾身去摸井甘的手,在她掌心一筆一劃地寫下了一個‘蘭’字。

“蘭,是個好字,那我以后就叫你阿蘭了。”

井甘沒有問他姓什么,他不說定然是有原因,她也就不追問。

井甘又重復地念了好幾聲‘阿蘭’,少女銀鈴般清脆的聲音清晰地飄進少年的耳中,心瞬間像被潺潺流水包圍了一般,繾綣而溫柔。

白的發光的脖頸也染上了一層淺淺的粉色,精美易碎的瓷器這一刻似乎才有了絲活人的溫度和活力。

回去比來時速度快了些,大概一個多時辰便回到了泉水巷。

井甘邊給阿蘭介紹周圍的環境邊講述著最近家里發生的事,以后他們就要在這個叫泉水巷的小巷子里開始他們新的生活。

阿蘭推著井甘進了院子,一進院子就聽到井長富罵天罵地的聲音,可能已經罵了很久,聲音都有些嘶啞了。

家里除了井長富果然一個人都沒有,看來今天甜品鋪子的生意非常好,忙得大家連午食都沒空回來吃。

井長富顯然也是聽到有人回來,本來已經有些萎靡的聲音頓時又高昂起來。

“你們是想餓死老子嗎,一群不孝的玩意。人呢,還不給老子滾進來,老子要撒尿!”

井長富刺耳的雞公嗓吼得井甘頭疼,才恢復聽力不久的阿蘭也對那刺耳的聲音感到不適,眉心微微蹙了起來。

井甘煩躁地去了井長富的房間,只停在門口沒有進去,一眼就瞥到了被扔在地上沾了灰的面包,有奶油的、紅豆的、肉松的,各種味道都有。

井甘看著那些面包,嘴角沉了下來,“浪費糧食可恥,你個土生土長的農民連這也不懂嗎。

你好日子才過了幾天就開始忘本,真是把你慣的!”

井長富趴在床上,怒氣沖沖地瞪著井甘,“別又來教訓老子,把你娘給老子叫回來做飯。”

正罵著,瞥到井甘身后站著的阿蘭,整個人都頓了一下。

“你還真把這個廢物接回來了,你是不是跟你大哥一樣腦子有毛病。”

井甘聽著那聲廢物,臉色陡然陰沉下來。

“阿蘭已經能聽見了,說話注意點。”

井長富才不把井甘的警告放在眼里,他冷呲道,“能聽見怎么了,還不是個廢物,又瞎又啞。撿這么個沒用的東西回來,你還說你不是腦子有病。”

井甘身上森冷的氣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放在膝上的雙手都不自覺攥緊了。

“你倒是不瞎不啞,也不見你對家里有什么用處。莫以惡小而為之,勸你還是少造些口業的好。”

說著不再理會井長富,拍拍阿蘭的手,示意她離開。

井長富的雞公嗓又在后面罵,“你個死丫頭,把你娘叫回來,老子要撒尿。”

“尿壺就在床邊,愿用不用。尿床上你就晚上繼續枕著睡。”

之后自然又是一連串的咒罵聲。

井甘摘了耳塞,假裝聽不到,開始帶阿蘭熟悉新家。

阿蘭適應環境的能力非常快,以前連聽都聽不到時,完全靠著自己的摸索將南山村茅草屋的結構摸得一清二楚,并且能夠生活自理,根本不需要人照顧,甚至還能夠照顧沒法行動的井甘。

這個院子比南山村的茅草屋大,布置也更復雜一些。

整個下午,井甘帶著阿蘭挨著摸索新家的角角落落,各個房間的位置和結構,家具的擺放位置,東西存放的位置,一一講給他聽。

阿蘭用步子丈量著距離,只要帶他走過一遍的地方就能迅速記住,很快腦中就有了新家的具體形象。

直到酉時太陽落了山,忙了一整天的孫小娟才率先回來做暮飯,帶著疲倦的臉龐上張揚著化不開的笑意。

孫小娟看見站在井甘身后的阿蘭時愣了一下,溫和地說了聲,“回來了。”

許是想到他聽不見,又訕訕地勾了下唇角。

井甘笑道,“阿蘭聽力已經恢復了。”

孫小娟有些驚喜,“真的?那說話和眼睛……”

井甘暗暗沖她搖了搖頭,孫小娟惋惜地輕嘆了一聲。

“你方才叫他阿蘭?”

井甘解釋,“阿蘭是他的真名。”

孫小娟點了點頭,“這才像男孩子的名字,你之前給人家取那奶糖的稱呼也太隨便了。”

井甘翹了下嘴辯解道,“奶糖有什么不好,他喜歡吃奶糖所以叫奶糖咯。”

孫小娟失笑地摸摸她的頭,安安靜靜像個木頭人一樣站在輪椅后的阿蘭,聞言也揚起一抹笑容表示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