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甘頓了一下,他倒真是不客氣,不過她也算看出來隋江是真的有些讀書讀傻了,不懂什么彎彎繞繞,還是直說地好。
“我是個生意人,生意人從不做虧本的買賣。我若幫了隋兄,可有什么好處?”
隋江當即警覺起來,摸索著眼鏡邊框的指尖都僵了一下。
“你不會還惦記我的書鋪吧?”
井甘失笑一聲,“我可以不買,讓我占個股總可以吧。我幫書鋪轉虧為盈,算我技術入股,以后經營的事都由我來負責,保證賺錢不虧本,你就安心看你的書然后每月月底算算賬本就行了。我也不多要,兩成就行。”
隋江脖子往后縮,一副想要遠離她的模樣,井甘耐心地補充了一句,“我就想每次來這的時候,能有個名正言順的名分。若有人問起我一個女子為何來書鋪,我也能堂堂正正說我在這里占了兩成股。”
隋江保持著脖子往后縮的姿勢,盯著井甘意味深長地看了半晌,突然道,“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我已經定親了,等明年孝期過了便會迎娶她過門,你別妄想了。”
井甘控制不住飆臟話的沖動,啪地拍了一下桌子,騰地就要站起來,怒懟,“你才妄想!”
可人還沒站起來,一雙白地反光的手掌按在了她的肩膀上,那手掌隔著薄薄的衣料像是自帶涼氣般,緩緩澆滅了她的火氣。
而另外一只手同時抓住了隋江后縮的脖子,明明沒使力也沒弄疼他,隋江卻不自覺將脖子擺正成正常的姿勢。
阿蘭朝著隋江的方向微笑著,笑容平和清淺,隋江卻鬼使神差地感受到了一股威懾的氣息。
井甘被阿蘭安撫住了脾氣,卻還是忍不住瞪了隋江一眼,沒好氣地道,“隋東家多慮了,我對小雞仔不感興趣。”
隋江頓了一下,突然臉色爆紅,手指著井甘你了半天,舌頭都打結了。
“你說誰是小雞仔。我已行弱冠,比你大了七八歲,對年長者豈可說出這般無禮之言。”
隋江個子矮,骨架又小,加上那清秀白凈的五官,看著比十六歲的阿蘭還要小,哪兒看得出已經二十了。
井甘不以為然地喔了一聲,“是嗎,沒看出來。”
她在家對井長富都是直言訓斥,更何況這個比她大不了幾歲、單純到有些傻的書呆子。
隋江只覺胸口又被重擊一拳,呼吸似乎都變得急促稀薄了。
“古語云:罵人不揭短,打人莫打臉。你,你……枉讀了那么多書。”
井甘無語地嘖了一聲,“怎么這么軸呢,你也可以理解成我在夸你長的年輕啊。等你三四十的時候,你往同齡人里一站,別人還以為你是他們的兒子呢。”
隋江剛剛緩和一些的呼吸又急促起來了,自己給自己掐人中,他覺得她今兒就是故意想氣死他,好搶了他的書鋪。
井甘看他頭頂都快冒煙了,無辜地嘆了一聲。
男人和女人的思考模式果然不一樣,女人被夸年輕不知道有多高興,男人卻覺得受到了嘲諷和侮辱。
看樣子今天也談不下去,井甘便告辭離去,離開前留下一句,“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提議,我過幾日再來。”
隋江還坐在槐樹樹蔭下,看都不想看她一眼,更沒有送她,直到輪椅的聲音漸行漸遠最后消失,這才一下子癱在桌子上。
伙計從前面書鋪跑進來,關心道,“東家,你沒事吧?”
隋江欲哭無淚地哭喪著一張臉,長長地哀嚎了一聲,“這可咋整喔。樂子,你覺得我該答應她嗎?”
樂子想了想,誒了一聲建議道,“東家,不如你問問趙笛姑娘,趙笛姑娘又聰明又有主意,她說不定會有什么辦法。”
隋江抬起腦袋,促狹地皺了皺眉,“這不太好吧……”
人家都還沒過門就這么麻煩人家,顯得他沒主見。
樂子嘖了一聲,“你和趙笛姑娘青梅竹馬,你什么情況她還不了解嗎,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她是你未過門的媳婦,這么重要的事去找她拿主意,也能表示你對她意見的重視。”
“那……去問問?”
樂子肯定地點了下頭,“我覺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