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我手里,想讓她活,你們就先得讓我活。怎么樣,一命換一命,換不換!”
仇翡開出條件,語氣信心滿滿。
她恨井甘入骨,都是這個女人才讓她一朝落敗。
但井甘現在卻又是她的保命符,即便恨不得立馬讓她死,還是只能壓抑著。
人死了什么就沒了,她要活,活下去才會有希望,才能說以后。
幾乎沒有考慮,王澧蘭率先脫口而出,“好,放你走,別動小甘!”
他眼眶紅得可怕,像一只蓄勢待發、隨時準備撲到獵物的豹子,渾身散發著肅殺之氣。
他回頭看向皇上,只喚了一聲,“皇上——”
其他什么也沒說,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井甘不僅是王澧蘭心意的女子,更關乎著徑海藏書閣,關乎著大熠未來。
皇上知道他想說什么,沉聲道,“放她走。”
一句話,仇翡知道活命的機會賭到了。
仇翡讓人給她準備一匹馬,她扯下井甘的腰帶,將井甘雙手束在了身后,一把提上馬背橫放著。
像是放著一袋貨物一樣。
仇翡劫持著井甘駕馬狂奔在京城街道上,王澧蘭和井長青緊追其后。
一條條繁華的皆道因這縱馬狂奔之勢,鬧得個人仰馬翻、塵飛漫天。
仇翡一路狂奔,闖出城門,奔向遼遠的廣闊的前方。
后頭追趕的禁軍們已經越來越遠,井長青也漸漸被甩開,唯有王澧蘭還緊跟不舍,甚至有跨馬趕上的趨勢。
仇翡心急,陡然改變方向奔入一片樺樹林。
樹木掩映的林間崎嶇難行,方向難辨。
仇翡悶頭往前駕馬,喝馬聲一聲比一聲急切,醫生比一聲高亢。
似是一直在走上坡路,馬兒馱著兩個人越發疲憊,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仇翡緊張不已,不時回頭看,王澧蘭已經更加接近了。
然而更絕望的是前方視野漸漸變得開闊起來,等闖進一片大亮天光中時她才陡然發下,前方沒路了。
她一路奔上了懸崖。
仇翡嘶聲勒馬,前蹄高高揚起,整匹馬幾乎倒豎起來,馬背上的兩人也直接滾了下來。
王澧蘭緊跟在后面,看此情形驟然飛身撲向井甘。
仇翡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穩定身形后立馬便要去挾持井甘,但動作比王澧蘭慢了一步,井甘已經被王澧蘭護住。
沒了人質,情勢陡變。
王澧蘭赫然就要出招襲擊仇翡,仇翡卻站著不懂,手卻已掏向長袖。
她長袖里如今可沒有匕首,只有一把槍。
井甘全身肌肉緊繃,但她不會武功根本不可能阻止。
在仇翡舉槍對準王澧蘭之前,井甘赫然打開了隱身貼的保護功能。
一層金光罩在井甘和王澧蘭身上,肉眼可見一道紫藍色的光線自槍射出,被保護罩阻擊。
井甘和仇翡同時愕住。
不過仇翡的愕然似乎只是好奇沒想到能有東西阻攔她手中武器的攻擊,卻非看到如此不可思議的東西出現的震驚。
而井甘的驚訝則是仇翡手里的竟然不是裝子彈的尋常槍,而是一把激光槍。
不用想都可以猜到,那激光槍應該就是四魔的最后一樣高科技。
王澧蘭瞧著擋在眼前的那一層金光閃閃的光罩也是怔住了,下意識想伸手摸一下,突然聽到身后井甘喊。
“抓住她。’
王澧蘭瞬間回神,而那金光罩也陡然消失了,他便趁此機會,瞬間襲到仇翡面前。
仇翡還沒回過神,想再開槍卻已來不及,手腕被猛然重擊,手中的槍一下脫手,掉在了地上。
仇翡措手不及地與王澧蘭交手,但她哪兒是王澧蘭的對手,很快便落于下風。
但她不甘被擒,干脆一咬牙,掙脫王澧蘭的鉗制后,直接躍下了懸崖。
井甘站在崖邊望著下方叢密的崖底,這崖雖不算太高,但凡胎掉下去必死無疑。
井甘還往下望著,身體突然被人死死保住,粗重的喘息聲響在耳側。
王澧蘭整個頭都埋在井甘的懷里,雙臂如鐵鉗般摟著她,像是溺水的人抱著最后一塊浮木。
井甘僵了一下,緩緩抬臂回抱了上去,這才發現他的身體居然在微微戰栗。
井甘驚住了,她沒想到王澧蘭會嚇成這樣。
他原來這般在意自己。
井甘的心不由柔軟,溫柔地輕輕拍著他背,像哄孩子一樣。
“沒事了,我不是好好地么,是你救了我,保護了我。謝謝。”
王澧蘭臉埋在她肩窩一動沒動,呼吸聲很重,頭上出了汗,將井甘的耳廓都肩膀都碰濕了。
井甘不再多說什么,就那么回抱著他,等他回神。
但沒想到王澧蘭最后竟然直接閉著眼在她肩上睡了過去,身體一軟差點摔在地上。
井甘反應及時地抱住他,緩緩地將他放在了地上,這才避免了兩人一起摔倒。
“喂,阿蘭,阿蘭,這是睡了呀還是暈了呀。不至于吧,我這個被挾持的都還沒暈呢。”
井甘失笑地坐在他身邊,身體一倒,頭枕在他胸口上,天為蓋地為床瞇了一會。
這一瞇就直接睡了過去,醒過來時井長青和禁軍都已經尋著蹤跡趕到了。
井長青看見兩人躺在地上時差點把魂都嚇掉了,還以為兩人出事了。
他當時想應該不至于吧,憑王澧蘭的身手不至于敵不過一個女人。
即便最最最壞的結果,姐姐被滅了口,那躺在這的也該是兩個女人啊。
不會是姐姐出了事,王澧蘭跟著殉情吧?
哎呀,太慘烈了,不過倒算他癡情。
井長青從沒覺得自己想象力這么豐富過,等他手耙腳軟地走到兩人身邊,探了動脈,摸了脈搏,確定兩人沒死,這才一下子松了口氣。
井長青將井甘搖醒,問了發生的情況,還有仇翡的去向。
井甘往崖下一指,“跳崖了。”
井長青頓了一下,趕來的禁軍聞言當即組織人手下去搜尋了。
王澧蘭是被井甘搖醒的,他們得回去了,皇上和娘她們肯定都等急了。
王澧蘭迷迷糊糊坐起來,喃喃,“出什么事了?”
井長青激動地直接朝他胸口來了一拳,“大哥,睡迷糊了?我還問你呢,出什么事了?”
谷№Ⅰ王澧蘭一下清醒了,卻是繃著臉沒回答井長青,目光警惕地逡巡了周圍一圈,透著一絲小心和陌生。
井甘將他方才的表情看在了眼里,狐疑地瞇了瞇眼,正想說什么,肩膀猛地被井長青打了一下。
“行了行了,回去再說。”
井長青將井甘扶起來,讓人牽來了馬,三人各自上馬,便回了城。
孫小娟確實等急了,一直站在大門口張望,遠遠瞧見井甘坐在大馬上回來,眼淚瞬間滾了下來。
“姐姐回來了,姐姐回來了——”
孫嬌嬌歡喜地喊出聲,立馬便有江廣德身邊的小內侍跟著往前張望,瞧井甘和王澧蘭都回來了,趕忙去和皇上傳話了。
井甘一跳下馬就被孫小娟抱住了,孫小娟淚眼婆娑地看著她脖子上那條血跡已經凝固的刀口,關心道,“沒事吧,沒受傷吧?”
“沒事,好著呢。我先去見皇上。”
孫小娟聽她說沒事,提著的心這才徹底落了地。
“快去吧,皇上和大長公主都還在呢,等著你們的消息。”
“好。”
井甘應了一聲,便與王澧蘭一道快步進了府。
皇上已經得到了消息,正站在正廳廊下。
井甘兩人提步上前,躬身行禮,“皇上、殿下,我們平安無事,讓你們擔心了。”
“沒事便好。”
皇上看井甘全全乎乎的,不由松了一口氣。
大長公主還是那副不驚不慌、云淡風輕的模樣,但實則一顆心也繃著,見阿蘭和井甘都好好的,點頭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
“今日你們也受驚了,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年紀大了,一丁點事兒就累了。”
余孽密謀這種事在她嘴里不過是‘一丁點事兒’。
一眾人行禮恭送,大長公主走了,皇上卻還未走。
皇上問起仇翡挾持井甘離城后的情況,王澧蘭愣愣地站那不說話,像是在出神。
井甘便簡單說了一遍,中間神略了激光槍和使用保護罩地事。
邊說目光還不時往旁邊的王澧蘭身上瞧,王澧蘭卻始終無甚反應,只是眉頭微蹙著。
皇上靜默了半晌,開口道,“此次徹查武舉作弊和黎家余孽案,你們倆是大功,喔,還有井家三公子,有勇有謀,堅定果敢。兩個弟弟一個外甥都這般出色,井先生果然是名師,井家后繼有人。”
井甘謙遜行禮,“多謝皇上盛贊,他們幾個都還小,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成才與否就要看他們能否保持現在的心境,堅定向前。”
被點到名的井文松、井長青、和劉佳三個都站了出來,齊身行禮。
“定不負皇上夸贊。”
事兒了結了,皇上便起駕回宮了。
井甘沒有問宮里的那幾位怎么處置,那是皇上的私事,端看皇上的態度。
等一群群人都走了,混亂了一整天的井府終于安靜下來。
井甘把王澧蘭帶去了梔云院,讓徑兒拿來了傷藥,給王澧蘭上藥。
和仇翡打斗的時候手上化了幾道口子,都沒處理。
井甘要給王澧蘭上藥,卻被王澧蘭搶走了藥瓶。
“想給你上。”
井甘這才想起自己脖子也有傷。
井甘看著王澧蘭近在咫尺的臉,鼻梁挺拔,眼睛黝黑,輪廓分明,是個極俊朗的長相。
井甘猶豫不決,半天才試探地喃喃道,“打斗那會、仇翡拿那、武器,我、那、光……”
井甘一時不知從何解釋,王澧蘭抬起眼和她對視,“說什么呢?”
井甘頓了一下,咬咬牙,“仇翡那武器,那其實……”
“什么武器?一把小匕首而已,你喜歡?我之前不給了你一把寶石匕首嗎,要不喜歡那個,改日我再給你尋個更好看的。”
他這是在說什么?
覺得她是想要仇翡的匕首?
不對不對,在懸崖打斗的時候仇翡根本沒用匕首,用的是槍,王澧蘭怎么……
他是故意的嗎?
看她為難不想提懸崖上的事,便假裝聽不懂她的話,把這一茬揭過去。
但……井甘總感覺他那樣子,有些奇怪。
不過王澧蘭不提,那自然是最好的。
她暫時還沒想好這事要怎么解釋,今天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
她需要點時間想一想。
井甘暗暗在心里松了一口氣。
第二日井甘睡到日上三竿。
她昨日‘工傷’,皇上回宮后就賞賜了諸多東西下來,還特意放她幾天假養傷。
等她睡飽起床,便聽說了安貴人作業突發重病歿了的消息,黎嘉寧也在梨雨宮自縊而亡。
過了沒幾日,皇上便下旨將三皇子過繼為安王之子,承繼祖嗣。
安王乃先皇幼子,身有殘疾,到現在都還沒個一兒半女。
過繼皇子既是為了繼承安王香火,也是斷絕了三皇子日后繼承大統的可能。
井府那日發生的事雖皇上沒有告知于朝臣,但那么大動靜,還是隱約能打探到些什么。
再加上皇上這一系列的舉動,大家怎么還會猜不出來。
如今黎嘉寧死,三皇子過繼安王,逆賊黎家算是徹徹底底消滅干凈了。
武舉作弊案結束,今年武舉比試結果全部作廢,將那些作弊者捉拿剔除后,全部重新來過。
尚野之前被欽點武榜眼,成績很亮眼,重考一次后直接成了武狀元,頓時榮耀更甚。
尚野喜得如此好成績,最開心的莫過于蕭千翎。
之前蕭家對尚野還有的些許不滿意,此刻也全都化為了泡影。
尚野是當真有能力的,如今又以武狀元入世,再加上蕭家的幫襯,未來絕對是不可限量。
如此一樁有能力、又深情、又兩情相悅的婚事,蕭家再沒了任何意見。
在尚野被敕封京衛知事后兩日,與蕭千翎便舉行了婚儀。
眼看著尚野和蕭千翎終成眷屬,喜氣洋洋地拜堂成親,王澧蘭眼紅不已,用一種滿含委屈的眼神瞟向井甘,嘴巴還微微撅著。
那目光太有存在感,井甘早就察覺到了,卻假裝不知道,注意力始終方才那對新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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