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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公,這條件……也天過優厚了”想了許久,徐林喉嚨動了一下,他不準備再猜了:“恕鄙人直言,太過優厚,讓鄙人實在不敢應允”
“很簡單,我精力不足,不能將攤鋪得太大況且,棉紡織業,雖是獲利甚高,可人力投入也多,因此,交與徐兄,實際上是我占了便宜”
俞國振說到這,笑了笑:“徐兄記得那位黃順么?”
“自然記得,他還是鄙人介紹給俞公的,聽我家在廣,州的掌柜說,此人竟然也暴富,有了萬貫家財,當時鄙人就知道,定是俞公指點”
“他還算老實,為我辦事又盡心盡力,故此我指點了他”俞國振道:“天下的錢財,是賺不盡的,我指點他,他辦煤礦和石灰石礦,將這兩樣賣與我,我再用之燒制水泥今后象這般產業,我都會托付給可靠之人,有錢大家賺,有財大家發,這才是商道至理”
此語一出,徐林肅然起敬
他知道俞國振的意思,他也相信俞國振說這番話是真心實意的因此他點了點頭:“既是如此,俞公的好意,鄙人領了!”
“自然,我也有耍請徐兄相助之處”俞國振微微一笑:“便是請徐兄這紡織”多雇女”
“咦?”
“我算了一下,此次南下,男女數量約是十比一”俞國振道:“而且男多為青壯,三五年之內,其成家之事便要擺將出來男若有了家眷妻小,心就會沉穩,他們在欽剛才能長久呆下去”
徐林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俞國振說得有道理,若是有了家庭,這些人便能安心在欽州呆著相反,若是他們沒有家庭,賺足了錢,就會想要回家鄉娶妻生
其實,這并不是俞國振將紡織”給徐林的全部原因
在俞國振看來,他必須牢牢掌握的,只有未來的重”因為重”是其余”根基,重”水平,幾乎就決定了整個”水平
那和以為可以拋開重”單獨靠紡織、玩具這些輕”讓一個人口眾歐幅員遼闊的國家實現”的,絕對是先進”用來制約后發國家”的棋
但是重”投資額極巨,比如說,俞國振要建一今年賺萬兩銀以上的紡織”投資可能只需要千余兩甚至幾兩,但若是想要建一今年賺萬兩銀以上的冶金”投資則不可能少于數千兩而他若是想要對其進行一些技術改造,這個投資額還得更大
一般的商人,誰愿意花費這么大的氣力與資金?賺錢了就買地購宅,或者去買些古董畫附庸風雅!
“既是如此,我這就回去,舉族南遷”徐林沉吟了一會兒,終于徹底下定了決心:“告辭了”
俞國振忙著將人安排離開南直隸,那邊史可法也在忙
忙著籌錢即使有朝廷的撥款,即使有張國維答應的支持,再加上鄭芝龍買人所花費的銀錢,史可法仍然覺得捉襟見肘
流寇禍亂如今歸他管轄之地,僅完全被流寇攻占的州縣,就有巢‘縣、廬、州、廬‘江、霍‘山’而曾為賊人騷擾的,各是幾乎所有的州縣都有其中廬、州,甚至被掠過兩道,流寇一道,后來收復廬州的朱大典所轄官兵一道因此需要安撫的姓數量,幾乎近萬!
“老爺,各縣的告急又到了”章篪將著幾封呈在他的桌案之上
“都是什么內容?”史可法已經懶得去翻看了
“都是說縣庫房之中已無錢糧,預備倉中,亦已空矣”
被攻破的諸城自不必說,流寇慣于禍害,他們能吃能拿的都帶走,但帶不盡的就一把火,致使被破諸城幾乎無一粒存糧其余諸州縣,雖然還有些存糧,但知州知縣們心中都有數,這樣的日還不知要有多久,哪里肯將存糧全拿出來,更別拿去接濟別的州縣難民
當官的都是一般思想,這個時候,若是說自己這尚有存糧,不但不能顯出本領,反而會成為眾矢之的衡不如向著上司哭窮,能哭來一點是一點
故此,幾乎每天,史可法的幕僚都會替他接到哭窮求援的公
“本官著令他們多想辦法,怎么想出來的辦法就是一個個向本官哭窮?”史可法一陣煩躁:“修之,你就替本官處置了,就說若是他們不能做,可以向朝廷請辭,換能干的人來!”
這話說得狠了,與時下官場講究完全不一樣,倒頗有幾分俞國振一言不和就掀桌的氣勢章麓愣愣地看了史可法一眼,心中訝然之余,不免也有些感慨
俞國振那人,倒是不知不覺中給史可法很大的影響,要知道史可法極是頑固,而且對俞國振一向是沒有多少好感嗯到這里,章籬忍不住又嘆了一聲,若是沒有與俞國振反目,幾萬人交由俞國振應對,那能減少多少朝廷的難處!
“老爺,這般行事,不合常理,怕是適得其反”感慨歸感慨,章篪不得不醒史可法:“咱們畢竟是朝廷命官”
史可法方才說的也只是氣話,他閉上眼,只覺得太陽穴處一陣生痛,好一會兒之后,他嘆息道:“那個……鄭芝鳳可曾來?”
“尚未來”
史可法現在非常期盼鄭芝鳳早些來廬,州,他若是來接收這批人,既I可以讓史可法少支出七八萬人的消耗,又可以帶來近二十萬兩銀的收入因此聽到鄭芝鳳還沒有來,史可法額角青筋跳得便更厲害了
一籌莫展
以他的才華,最多也就是給某位主官當當下吏,負責起草一些官樣公尖之類的,應變隨機,根本不是他所長
“那位徐林徐仲淵呢,我不是請他來廬洲府么?”
為了籌錢,史可法可謂想盡辦法,徽商的主意,他也過但徽商都是有自己后臺的,他只能找那些與他關系不錯者化緣,其中便包括徐林
“這個……聽聞這位徐仲淵,與俞國振關系甚好,前幾日還在無、為……”
章篪的話說得很委婉,史可法頓時坐直起來,史可法如今缺錢缺糧到了極致,因此就是一石米二兩銀,他也會毫不猶豫地伸去要徐林在去年贊助了他兩萬兩銀,在他看來,是一位大財主,而且有意與他交好,這個時候,當然要向之伸但章篪話里的言下之意,史可法還是聽出來了
“你是說……他會為俞國振說動,不再支持我?”史可法沉吟了一下,然后啞然失笑:“不至于此,他家中侄,多有在我帳下效力,頗有忠君之心俞國振雖是能言善辯,卻也說不動這等人物”
章篪還沒有回應,然后就聽得外頭另一個幕僚走了進來,神情頗為不憤:“老爺,徐林這廝好生無禮!”
“咦?”史可法頓時愣住了
“如行無禮法?”章篪問道
“這廝來信,將在老爺帳下全部徐家弟盡數喚回,還讓學生轉交信一封與老爺”這幕僚正是去請徐林的,原本他以為是個肥差,到了徐家少不得要孝敬一些,結果這一趟不僅白跑了,在徐家還受到不少冷言堊論語
史可法接過那封信,一種不好的預感,讓他遲疑了一下,然后將信轉交給章篪:“修之,你替我看看吧”
章篪拆開信,看了幾眼,不由得苦笑起乘:“老爺,這位徐仲淵那邊……”
“怎么了?”
“他家弟,不少在老爺帳下,結果折于廬州,他心中……呃,甚是不喜,故此將其余弟都喚了回去”
“能為國捐軀,原是他徐家光耀門楣之事,況且我不都為之請功了么?”史可了愣:“他究竟是何意,你直說了吧”
“他要南遷了,說是、說是對老爺能守住安廬實在是不放心,故此遠遷他鄉,以避戰禍”
史可法霍然站起,面上一陣抽抽,好一會兒,才頹然坐下
那封信他也不想看了,他現在明白,為何原本與他關系和睦的諸多富貴人家,如今對他的態度明顯變得敷衍起乘,他原先以為他們只是小氣,現在看來,他們不僅是舍不得錢糧,更是對他史可法缺乏信任,不相信他能夠在安,廬巡撫上做出事業來
不過史可法至少在性堅毅上,還有可取之處,僅僅是頹然片刻,他便又坐直身軀,雙眼中閃閃發光
“我親自去挨家拜訪,我就不信,沒了他俞國振,我就處置不好這災民安置事宜!”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幕僚們:“諸位助我!”
“愿為老爺效死力!”眾人都是起身拱,口中應承道
倒是有一股悲壯在這巡撫衙門里流淌,章篪嘴巴動了動,最終卻是化成了一聲嘆息
只有悲壯有何用,到現在為止,史可法還沒有出任何一條應對目前危局的方法,有的只有去乞求去求援,從這一點上說,他與那些知州知縣們,沒有任何區別
莫非這位史公的才具,最多就是一個知州知縣?
撇過這個念頭,章籬正想向史可法點建議,就在這時,聽得有人稟報道:“史參議,一個自稱鄭芝鳳者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