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鳳歸

第七十四章 袖子

大約姜國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喜歡流連于風月場所。

作為如今聲望最高的三皇子,太子以外最具備奪權能力的王爺——呂埏,回西京的第一夜就充分顯示了他的闊氣。

滋養西京上下數萬口人的母親河,喚作婆娑河。

它起源于天山,繞過姜國數十城,最后蜿蜒至西京,直流進姜國皇宮止。

婆娑河最窄的地方是天山頭,大約只有兩拳的細流,而最寬的地方,就在此處。

堪堪能瞧見對岸燈火,呂徽立在岸邊,看到河面上那艘燈火通明的大船。

船上張燈結彩,燈光照在淺色紗帳之上顯得氤氳,絲竹聲陣陣,從水面拂來。

清風明月,有佳人于船上翩翩起舞。

單疏臨信步上前,呂徽跟在他身后半步,正想著他要如何混上船去,不料他從袖中取出一張請帖,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帶著她上了甲板。

果然早有預謀,他竟然連請帖都準備好了。

船上人不少,卻都是生臉人物,京中達官貴族竟然一個也沒有來。

瞧他們甲胄銀盔,想來都是軍中人物。

單疏臨帶著她去了最不起眼的一個角落。

“可是......”呂徽望望四周,無奈道,“那也用不著站在這里罷?”

他們的旁邊,是茅廁。

呂徽不明白,他們看來看好戲,怎么就跑到茅廁來看。難不成他們要在這里搞什么名堂?這要是打起來......

呂徽不敢再想。

瞧著有人從她旁邊走過,她臉上就難以控制的有些僵硬。

好在船上考究,每一處皆設有熏香,以至于沒有什么特別的氣味。不然呂徽絕不會陪著單疏臨站在這里。

“等一會,你就知道了。”單疏臨沒有半點此處不宜久留的覺悟,他似乎還打算在這里長長久久的待下去。

大約等了半刻鐘,呂徽也沒有看見單疏臨想要等的人。

再等半刻鐘,仍舊沒有。

就在呂徽等得不耐煩的時候,才有腳步聲慢慢響起,只是那腳步凌亂,不像是正常走路的聲音。

“上去。”單疏臨拽著呂徽肩膀,輕點腳尖,帶著她上了船頂上用以支撐船面的梁。

呂徽抿唇,伸頭去看下頭究竟是何人。

一人著蟒袍,頭戴五龍珠冠,負手冷面款步走來。走在他旁邊的是個著常服侍從,氣度不凡,眉宇間有狡黠之相。而一個小卒模樣的人兇巴巴地推著一個人,將他推搡至地。

“將軍問你,東西呢?”

小卒將地上那人的頭發扯起,揚起他的臉。

那人臉色蠟黃,眼窩深陷,骨瘦嶙峋,竟然比呂徽這個病重的人瞧上去還要病重。

“不知道。”黃枯骨回答他道。

“不知你祖宗!”小卒啐道,一腳踢向黃枯骨心窩。

黃枯骨看上去病弱,倒也能禁得住著一腳,不過猛烈咳嗽幾聲,臉色沒怎么改變。

大約是臉色實在太差,不能夠再差了罷。

“將軍,他還是不肯說。”小卒轉頭,沖五龍珠冠道。

呂徽知道,目前能佩戴五龍珠的人,只有她的三哥呂埏。所以此人必是呂埏無疑。

“不說沒有關系。”呂埏冷笑,身上滿是寒意,隱隱能覺察出幾分不甚明顯的血腥氣,“待會將他的腦袋剁下來,擺在盤中,看看有誰認識他。”

小卒臉色微變:“將軍,這樣做......不太好罷?”

呂埏道:“有什么不好?那種東西,這種人,留著遲早是禍害!”

小卒還欲再勸,呂埏旁邊那位長袍笑著道:“將軍此行確實過激,依我看來,直接殺了未必能造成威懾,不如將他活生生的丟出去,幕后之人反而會害怕暴露。”

能透風的墻,都是活人。

“也好。”呂埏道,“一切照軍師的意思辦。”

看上去,他很聽這個軍師的話。

呂徽忍不住再伸頭,多看了他兩眼,想要將他打量得更清楚些。

不料腳下微滑,差點沒飛下去。好在單疏臨手疾眼快,將她抓住,穩穩藏在了梁上。不然要真掉下去了,恐怕她也得體驗一回用托盤裝著腦袋的滋味。

“誰!”

哪怕只有一點動靜,呂埏也很快發覺,登時抬頭四顧,想要尋到聲音來源。

他重踏地面,飛身而起,瞧見梁上什么也沒有,倒是有只老鼠瞪著雙烏漆漆的眼睛望著他。

‘吱呀’一聲,老鼠嚇跑了。

呂埏臉色這才好了起來:“誰打理船上雜役,竟然還能有鼠。這是在西京,要是在軍營里,我非得擰下他的腦袋不可!”

軍師笑而不語,面上卻極為凝重。

單疏臨拉著呂徽,已經到了船頭。

“單疏臨。”呂徽拽著他的袖子,兩眼都微微有些泛光,“你的袖子里還有老鼠?還有沒有?抓一只給我玩玩?”

趁機,呂徽將手摸進他袖袋,想看看他袖子里究竟有些什么東西。

這可是為數不多搜單疏臨身的好機會。看她不將他的家當查出個底朝天。

單疏臨倒也沒有拒絕,由著她翻自己的袖袋。

呂徽摸著摸著,忽然覺得不大對勁。

她是不是......搞錯了什么......

瞧著不遠處有人頻頻轉頭朝這邊瞧,呂徽才發現,自己一襲小廝衣物去掏單疏臨的袖子究竟有多奇怪。

她立刻收手,正色道:“我只是覺得好奇,沒想摸你胳膊。”

單疏臨笑。

“我又不是斷袖!”這句話是對旁邊指指點點的人說的。

單疏臨還是笑。

“我也不是小倌......”呂徽嘆。她知道,她將自己越抹越黑了。

等級制度森嚴,沒有那個尋常的小廝敢和主子打鬧,更沒有人大膽到敢去翻主子的袖袋。

這舉動,足夠定死罪。

但是單疏臨也不生氣,也不解釋,反而只是笑。這笑容,很耐人尋味。叫人不想多,也不得不想多。

“單疏臨,你故意的!”呂徽咬牙切齒。

單疏臨滿臉無辜:“我什么也沒有做。”

“卑鄙,無恥!”呂徽哼道,扯著他往暗處去。

她不想待在這里了,眾人的目光簡直能壓扁她,還是早些溜走為好。

“這鍋太黑,我不背。”單疏臨道,“而且我以為,翻人東西的人,才卑鄙,才無恥。”

仍舊是熟悉的簡寫啊哈,感謝15小仙女的留言和每天投票票

現在我應該就差愛吃兔子的蘿卜精的加更套餐啦,前段時間有一丟丟忙,現在我又活過來了∠(ᐛ」∠)_

大家請用書評砸我,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