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徽垂頭看著自己鞋尖,干笑了兩聲。
“那個......是呂圩他自己掉的,我就是撿回來了而已。”呂徽給了自己個臺階下。
“嗯。”單疏臨掂著那玉印,偏偏將她的臺階拆得一干二凈,“你告訴我在哪里撿的,下回我也去撿個來玩玩。”
呂徽又干笑兩聲,滿口應下:“好,下次我一定帶你去。”
“不過這個。”呂徽將單疏臨的手撥開,將那枚玉印摳出來,“就是我的了。”
她這樣千辛萬苦從呂圩身上扒下來,怎么可能又給他還回去?
再者,撿來的和單疏臨說說也就罷了,和呂圩要是也這樣說......他會信才是見了鬼。
單疏臨又怎會不知?東西是不能還回去,但是至少得藏得毫無破綻:“不管你打算做什么,最好都隔得遠些。”
否則呂圩很快就會懷疑太子和刑南歌,究竟有著什么樣的聯系。
“嗯。”呂徽嘴上應著,心里卻不這樣打算。呂埏,可不會再給自己時間等下去。
側臉,嗅見單疏臨身上草藥的味道,呂徽不禁皺眉,愈發覺得呂埏多留一日,便是多一日的威脅。
況且呂埏一旦倒下,西京勢力失衡,皇帝勢必會扶持自己為京中新生勢力,與其他老舊勢力抗衡。
呂徽打算對呂埏下手,不僅僅是因為單疏臨,同樣也是為了她自己日后的方便。
反正這件事遲早要做,不如早些處理干凈,也好早些步入正軌。
既打定主意,呂徽便也開始著手將計劃提上日程。
半月后,便是呂圩的生辰。
呂圩不是太子,生辰只能自己著手,宮中會送來賀禮,不會在意他究竟如何宴請眾人。
叫他覺得意外的是,太子忽然向他提議,他的生辰宴可以在太子府中大辦一場,太子愿意做東,為他做壽。
呂圩自然覺得極好。
要知道,太子府近日才允許尋常人出入,要是他的生辰宴辦在太子府,自己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
只是,這其中會不會有什么陰謀?
呂圩特意朝單疏臨探過口風,知道太子終日在府上,原本就喜歡熱鬧的地方。現下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恨不得將所有熱鬧都湊在他的太子府一處。
這倒難怪他會這樣熱心。呂圩相信了單疏臨的話,放下了防備。
于是太子府便也為了他的生辰宴忙碌了起來。
一時間,西京權貴最愛詢問的話題統一成了一個:“可有收到太子府的請帖?”
太子府的請帖,成了衡量當朝權貴在西京中的分量。也成了各大家爭的頭破血流的由頭。
能去太子府參加呂圩生辰宴的人,成為了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呂圩對此非常滿意,連帶著對太子也瞧著順眼起來。
他想,要是等他坐上那個位置,憑借著太子現在對他獻上的殷勤,勉強可以免去一死。
然而,獻殷勤的呂徽此刻正裹著薄被,看著外頭仆從張燈結彩,神采奕奕:“下回我的生辰宴,也要裝這樣多的燈。
“好。”
單疏臨提筆,將宴會的采買單子記下,又轉頭去看呂徽:“不過辭音,下回你的生辰宴,恐怕會在宮中過。”
呂徽明年二十,宮中定會給她大辦。所有的事情,都不用他們操心,自有皇后操勞。
當然,前提是皇后那時還是皇后。
“宮中是回不去。”呂徽笑,“不過今年我可以出太子府罷了。”
皇帝親口告訴她,太子不能進宮這件事還沒過多久,呂徽當然不會忘記當時他的神色。
單疏臨笑,將此事略過不提。呂徽的生辰,無論哪年都是過不痛快的。
拖著薄被,呂徽從單疏臨手中將那張宴會單子取來,略略掃過一眼,轉頭詢問單疏臨道:“你真的已經準備好了?”
呂徽問的,是在呂圩的生辰宴上唱戲一事。雖然只有一折,但京中權貴皆會前來,要是處理不好,單疏臨最后恐怕會落個巨大的笑柄。
單疏臨應道:“嗯。”
他既答應了呂徽,便不會反悔。
呂徽心中固然有憂,卻知道這是最好的法子。
呂埏在西京大放厥詞,一不止一次嘲笑單疏臨過往卑賤低微,也不止一回當眾駁斥他恬不知恥。
單疏臨已經容不下他,也不能讓他在繼續說下去。他生來確不入高門之流,但這些年的努力,不能叫呂埏一張嘴就白白吐成灰燼。
失去威信的單疏臨,在西京將會寸步難行。
是,這一次呂圩的生辰宴,呂徽打的主意就是徹底解決掉呂圩這個禍患。借著呂圩的名頭,將這件事平息下去。
九月初九,是呂圩的生辰。
他出生的日子極好,重上了九節,耐盛陽之時。卦象有言,生于重陽者生運極佳,常能化險為夷,頗有福像。
原本這樣的節日應當進宮給帝后道賀,但因為他的生辰,皇帝在宮中發話,說是不用進宮拜見。
于是呂徽便比平日起得更晚了些。
單疏臨早已前去布置宴會點,呂徽坐起身,抬手摸摸身側,發現被下冰涼,想來他已走了許久。
于是她便喚道:“蒼蒼。”
蒼蒼聞聲而入:“殿下,湢室水尚溫,您起身過去便是。”
呂徽點頭。她每日晨起有沐浴的習慣,所以蒼蒼總是會備好熱水,等她起身。
比起從前,她的日子要好過許多。畢竟活人還是比死人要......
抿唇,呂徽不再往下去想。過去的事情,還是過去為好,多說無益,多想無益。
外頭,蒹葭扣門,沉聲道:“殿下,外頭已有人前來。”
“嗯,本宮知曉。”呂徽道,指使蒼蒼替她將胸口勒得更緊些。
今天不能有任何差池,尤其是她的女子身份,斷然不可暴露出去。
蒼蒼同樣也知道這點,將早已備好的護心鏡取來,遞給呂徽:“主子吩咐,再加上一層甲,斷不會被發現。”
呂徽抬手,讓她替自己穿好,并整理好行頭。
如此,就算是有人扯壞她的外衣,也不能發現她是女子。
做完這些,呂徽方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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