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呂徽現在究竟如何,她同宗元待在一處,實在僭越。
君臣之間,豈能同吃同睡?
單疏臨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感受。他覺得,他們相處這樣久,旁的也就罷了,若是宗元發現呂徽的真實身份,豈了得?
他為人忠正,要是發現呂徽是女子,定會直接稟告皇帝,那便是無盡的麻煩。要是他不告訴......
那就更麻煩了。
想著,單疏臨已經走到了書房門前,瞧著緊閉的大門,不覺愈發惱火。
但是很快,他就平靜了下來。
事情未必會有那么糟糕,不見得會比自己想象中的壞。
抬手,他想要推門,又覺得這般太過失禮。
要不,先戳個洞瞧瞧里頭究竟是什么狀況?
單疏臨伸出手指,又縮了回去。
他是光明正大住在太子府的,為什么要做這樣偷偷摸摸的事情?他難不成還怕宗元或者是辭音不成?
單疏臨風風火火,還是直接將門推開。
他推門的聲音不算小,宗元猛然抬頭,瞧見單疏臨,不禁眉頭一皺,有些不悅。
宗元想起來了上回單疏臨看太子的眼神,頓時不舒服了起來。
瞧著旁邊伏著小憩的呂徽,宗元按著聲音道:“單公子這般,是想要如何?”
他居然連門也不敲,真當太子府是他家了不成?
然而單疏臨的怒意,在瞧見趴在桌上呂徽的身上的外衣而達到巔峰。
呂徽的衣服,他都識得。既然不是呂徽的,那便是宗元的。
再看宗元身上的中衣,單疏臨還有什么不明白?
他居然只穿了件中衣!
單疏臨快步走去,還沒等他接近呂徽,宗元察覺他的意圖,將手護在呂徽身前,厲色道:“你想做什么?”
單疏臨憤怒:“與你何干?”
“當然和我有關系。”宗元一邊擋著呂徽,一邊道,“你的那些小心思也瞞不過我去。你莫要仗著太子不知就得寸進尺,你這樣的人,怎么還敢如此囂張?”
“與你何干?”單疏臨大怒。
宗元站起身,朗朗道:“大丈夫頂天立地,凡事皆要無愧于心,單少主,此事你問問自己,你無愧么?”
他對太子的那些小心思,他自己敢拿出來見陽光么?
宗元篤定,他不敢。所以這便是他的把柄,他覺得單疏臨定不敢再同他爭執下去。
畢竟要是將太子吵醒,這件事就無法收場了。
可是,呂徽已經醒了。她睡眠一貫極淺。本來趴在此處就只是稍稍閉會眼睛,沒有想到宗元會替他蓋件衣裳。
更沒有想到,單疏臨會在這個時間點趕來。
這個時候醒,呂徽想,還不如裝睡。所以她干脆將眼睛一閉,不望身邊事。
直到聽見他們爭執起來,呂徽才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裝睡下去。
她剛打算睜開眼,卻感覺到自己身體一輕,被人騰空抱了起來。
心中默默嘆了口氣,呂徽只好繼續裝睡。
這讓她怎么醒?
難不成她要默默睜開眼,然后默默對單疏臨說一句‘放我下來’?
那也著實太尷尬了些。
“你!”宗元看著單疏臨,氣紅了臉。
他不是單疏臨的對手,他自己很清楚這一點。但他也不知道,單疏臨竟然能猖狂成這個樣子。
他居然當著自己的面,打算將太子抱走。
抱走!
宗元上前,大怒道:“單疏臨,你不要太過分!”
單疏臨仍舊是淺淺淡淡一句話扔給他:“與你何干?”
宗元保證,自己再也不想聽見這樣一句話,總感覺自己胸口壓著些什么,卻無從宣泄。
單疏臨在太子府上不算什么,但好歹他也是太子留下的人,而自己,更沒有資格置喙。
單疏臨已然抱著呂徽走出了門外。
在他跨出門的那一刻,呂徽睜眼,瞧見單疏臨面上濃郁的怒意,抿唇傻笑了兩聲。
單疏臨臉上的怒氣便散去了不少。
呂徽見他似乎心情好了些,忙道:“其實我只是......”
她的話沒有說完,單疏臨低頭,擒住了她的唇。
呂徽愣住,追出來的宗元也愣在了原地。
他扶著門框,沒有想到自己會看見這樣一幕。
這是些什么?這都是些什么啊?
宗元覺得,自己窺見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恐怕要去了半條命。
然而什么都沒有發生。
府上的侍從只是聰明的避開,裝作什么都沒有瞧見的模樣。沒有人大叫,也沒有人失聲。
除了他們比平時走開的更快些,根本沒有任何異樣。
單疏臨抬頭,處變不驚:“走罷?”
呂徽臉色微紅,迷茫應道:“嗯。”
于是他們便走了,剩下一個毫無所知的宗元扶著門框仰天長嘆。
這都是什么事啊?
瞧著太子方才睜眼,根本就不是一無所知的模樣,所以真正什么都不知道的,只有他一個。
合著,是他多管閑事棒打鴛鴦?
這算什么鴛鴦!
宗元憤怒,起身朝他們離開的方向追去。
回到屋中的呂徽輕輕嘆了口氣:“你這樣做,恐怕會嚇著他。”
她其實理解單疏臨的氣憤從何而來,不過在宗元面前,有些事情還是得收斂些。
他知道,和他猜測,完全是兩件事。誰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會發展到哪一步。
“不想管。”
單疏臨氣順之后,也覺得自己太過激進。不過,他不覺得后悔。
不然若是再這樣多幾回,他怕自己會被氣傻。
他向來都不是個受氣的人。
“你......”
呂徽的話還沒說完,蒼蒼就進屋,對她道:“殿下,公子,宗元學士在外頭。”
呂徽嘆。說麻煩,麻煩就來了。
單疏臨皺眉。他竟然還敢來,鐵定了心要當牛皮糖,甩也甩不開是么?
二人心思各異,但宗元還是被放了進來。
他看見二人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殿下,您......”
宗元憋紅了臉,也沒能將接下來的話說下去。
他能說什么?是阻止太子,還是阻止單疏臨?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家太子被單疏臨這只野狼禍害。
呂徽知道,這件事非得她自己出面,才好解決,遂道:“你不用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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