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門反派瘋批,王妃以醫治服

第72章 無涯,你爹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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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子監,蒙學部。

慕無涯拿著書,在教室北窗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澤寶翹課了,太后召見,同桌的位置是空的。

案幾上有朱墨盒,還有兩塊巧克力糖。

娘親每日都給他抓一把,放在口袋里,讓他帶到學校里去分給其他同學。

老祭酒今兒教的是《云髀算經》,已經講完了,這一堂是自習。有好學的,就在教室里把先生留的作業寫了;也有貪玩的,自習課就傳紙條打鬧。

慕無涯提筆,飽蘸了濃墨,在宣紙上寫作業。

他剛識字不久,做文章還有些吃力,但是在算學上,頗有天賦,那些復雜的算術題,他基本上看一眼就能心算出正確答案。

而且娘親也有教更為復雜的方程式,比《云髀算經》上的難多了。

“無涯,算學作業借我抄抄。”

一個虎頭虎腦的小胖子,湊了過來,正是那日第一個倒戈撅屁股讓慕無涯踹他的。

“嗯,好。”

慕無涯字寫得極為周正,人也大方。

小胖姓游,也是名門望族,他父親是個三品的虛職,右散騎常侍,還有個長輩在宮里做太妃。游太妃不得寵,先帝不喜,之所以能混上妃位,完全是因為在后宮與離太妃交好,所以底下的晚輩,也跟離公府走的近,這也是他為什么之前是離胥狗腿子的原因。

“游小胖,你起開,我先抄!”

“害,本少爺一做算學題就腦殼痛,呼吸困難,擔心恐懼。本少爺是不是病了?”

“真巧,小爺也有這個病。”

慕無涯無奈的笑,眼睜睜地看著桌案上的幾頁作業,被幾位少爺一人一張搶走了抄抄。

“慕無涯,外面你爹找你。”

教室門口,傳來一聲喊。

涯寶一愣:“爹?我沒爹啊。”

他只有一個很愛自己的娘親。

負責傳話的人,是蒙學部巡邏的守衛,他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面色有些凝重:“那人在國子監門口喧嘩,吵吵嚷嚷的,咬死了說是你親爹,潑皮無賴一樣,喝多了還在校門口的石獅子邊兒撒尿。”

守衛也不敢相信,畢竟國子監里的可都是官宦子弟,父親大多是朝中官員,哪能隨地大小便這么腌臜。

慕無涯的小臉瞬間血色全失,腦海中浮現一個令他戰栗的人影來:“……我知道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校門口的。

在石獅子邊兒,一群國子監監生,對著中間那個穿粗布長衫的酒蒙子,指指點點。酒蒙子渾然不顧周圍人的目光,他生著一張倒三角臉,跟個魚頭似的,脫了褲子撒完尿,系上黑色油膩膩不知道多久沒洗的褲腰帶,嘴里哼著十八摸的葷曲兒。

老魚頭一天到晚聚賭窩娼,昨兒也是在花街娼門子里睡的,褲腰帶上還拴著一截兒滿是脂粉香的辮子,也不知道是哪個暗門子相好剪下來送給他的騷毛。

“小雜種,可算讓老子找到你了!”

老魚頭眼尖,看到了人群外站著的五歲小娃娃,“好啊,你是出息了,穿綢帶銀的,不孝子!留你親爹一個人喝西北風。”

慕無涯的眼底浮現恐懼。

老魚頭向他大步走來。

他不斷地后退,腦海中一幕幕地浮現出老魚頭用馬鞭抽打自己的場景:“別……別過來……”

老魚頭放肆地獰笑:“小雜種,拿錢來。”

根本不等慕無涯有所反應,他一把揪住了他,一張粗糙骯臟的大手把孩子的荷包、袖子、口袋摸了個遍。

“嘁,身上才二兩銀子。”

老魚頭很顯然不滿足,“還不夠還這個月利息的。”

他一把拽走了慕無涯戴在脖子上的吉祥平安鎖,“這個看著像個金的。”他用一口老黃牙咬了咬,“是真金,嘿嘿,能當幾個錢。”

“還給我!”

慕無涯原本見到養父只是恐懼,這會兒見娘親早上給自己戴上的平安鎖也被這老賭鬼給順走了,頓時炸毛,“你這個賊!那是我娘給我的!”

“你娘?”

老魚頭一臉得意洋洋,“你娘是個小昌婦,她早死了。”

“不是!!”

慕無涯氣壞了,一雙眼睛通紅,充滿血絲,“你不是我爹,那個女人也不是我娘。”

“我只有一個娘親!”

“放你娘的狗屁!”老魚頭罵罵咧咧,抬起手就要扇孩子的耳光,“你不過是被慕大小姐收養了,你就是個雜種,你的身體里永遠流著骯臟的血,你只要活著一天,就得孝順你老子我!快拿銀子來!”

這一耳光還沒落下。

就被一只鬼魅般的手,給擒住了。

“喀嚓”

直接折斷。

負責保護慕無涯安全的暗衛,晏十三自黑暗中,顯出身形。他面無表情地擋在了小主人的身前,攝政王給他下達的命令是,時刻保護小主子的人身安全。

“哎呦!殺人了!”

老魚頭捂著斷手,在地上打滾撒潑,發出殺豬般的嚎叫,“小雜種,你心肝腸子爛了,找了攝政王做靠山,腰桿子硬了能打你親爹,嗚啊——沒天理了人倫了!”

“我不活了,倒不如死了干凈,親兒子做了晏家的走狗!”

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引來了很多人。

本來就是快放學的時間,經老魚頭這么一鬧,國子監門口不知道多少勛貴子弟圍過來瞧,有十六七歲國學部的公子,也有七八歲蒙學部的小少爺。

云煌國重視孝道,而許多官宦世家都厭惡晏氏外戚專權,老魚頭這是鬧到點子上了,不消片刻的功夫,無數道鄙夷的目光,如刀子般落在了慕無涯的身上,各種指指點點。

“好惡心,究竟是誰把這小雜種放進國子監的?”

“一想到跟這樣兒的人在同一個學校上課,本公子都要窒息了!”

“可不就是晏家的走狗,因為這雜種,離公那種忠臣都被下了冤獄,離家何辜?”

“他污了國子監的門楣,叉出去!”

慕無涯到底是個五歲孩子,哪里受得住這般歹毒的言語攻擊,他蒼白著臉,小身子搖搖欲墜,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監生們把手里的書砸了過來,還有砸石頭、臭鞋子的。

晏十三武功高強,要么用自己的身體擋了,要么用劍把投擲物給削了。

但,還是有一塊小石子,從很偏的角度,砸中了慕無涯的左邊腦門子,一串血珠流淌下來,把孩子的左邊眼睛都給染紅了,像是流血淚。

“你們在干什么?!”

一道蒼老的怒吼聲傳來,“一群讀書人,竟聚眾欺凌五歲的小師弟?”

來者正是校長伍無忌。

他收到消息,聽聞慕姑娘的兒子,在國子監門口被欺負了,他立刻趕了過來。

監生們一看校長來了,趕忙低垂下頭,不敢罵了,也不敢砸了。

老祭酒很生氣,他扶了下鼻梁上的老花鏡,厲聲斥責道:“每人罰五十手板,抄寫《德善經》一百遍!圣人讓你們存善心、修品德,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罵完了學生,罵守衛:“還有你們,玩忽職守,那樣的潑皮無賴不趕走還等著過年么?!”

老祭酒牽著慕無涯,到了校長辦公室,取出金瘡藥,給他的額頭擦藥。

“是老朽的疏忽,孩子你放心,那個潑皮無賴,以后不會有機會出現在國子監。”

“校長,可不可以……”

涯寶抬起頭,他一臉懇求地看著老祭酒,嘴唇顫抖,“不要告訴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