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門反派瘋批,王妃以醫治服

第245章 正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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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尊和骨氣。

他被父皇當做質子,送到云煌的時候,就不該奢望了。

作為一個不受寵的王子,被舍棄是必然的,所以父皇、皇兄絲毫不顧及他的性命安危,直接對云煌北境發起了搶掠,不交割條約上的寶馬,再度引發了戰爭。

宇文修竹名為北嶼質子,實際上處境和階下囚差不多。想要有尊嚴地死去,是很難的。

長公主賜予了他自盡的權利。

他沒死成。

長公主蓋了學館,招收教書先生,他被選上了,賜予了他十兩銀子的月銀,給了他生存的權利。

成為帝城學館的先生之后,就等于成了長公主的員工。

就連昔日那些動輒對他打罵的人,都不敢再輕易對他拳打腳踢了。

她是權勢滔天、掌控一國財政的實權公主,她手底下工作的小卒,基本都會得到尊重。他身上穿著帝城學館教書先生的青袍,走到大街上,百姓們都對他客客氣氣,甚至主動打躬作揖,走到攤位邊兒上,賣炊餅的小商販都免費請他吃餅。

宇文先生的課已經講完了。

六至十六歲,大小不一的孩子們,大多面黃肌瘦,眼睛顯得格外大。他們的案幾上,都有學館發的書本。

孩子們一般在學館里,把書背完了,作業做完了再回家。

宇文修竹心田似滾了熱油,他努力按捺著激動的情緒,胸膛微微起伏,走到教室門外的游廊上,深深一揖:“參見長公主殿下。”

慕聽雪微愕,她是順路來視察一下,本打算悄悄地來,悄悄地離開。

卻不想被人給認出來了。

“你是學館的先生?”

“……是。”

她沒認出自己,宇文修竹禁不住有些落寞。

是了。

那日在國子監,自己被麻繩捆著拴在獅子驄上。獅子驄太野,跑起來又是騰躍,又是蹶后踢,他就被迫甩來甩去,一會兒狠狠撞破了頭,一會兒又拖斷了肋骨。

渾身鮮血淋漓,頭臉上都是土,她當時應該都看不清自己的臉。

慕聽雪發現,這個藍眸的青年俊美男子,走路的時候,一條腿是有點兒坡的,行動較為遲緩,應該是骨折過:“先生腿腳不便,似有舊傷。”

宇文修竹有些自卑:“嗯。”

他那次受了嚴重的傷,躺了半年,也找了大夫。

奈何大夫醫術不精,接骨有些錯位。

“請坐。”

慕聽雪指了指游廊邊上的石凳,廊外花木扶疏,“先生膝蓋骨的位置似乎不太對勁,我略通正骨之術。”

她對于老師這個職業,向來是很尊重的。

更何況帝城學館的先生,收入跟那些世家大族的族學先生,根本沒法比。他們就十兩銀子、一石米,甚至不會額外再收束脩。

宇文修竹剛坐下來,就感覺到一只柔軟無骨的小手,覆蓋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一股熱血,沖到了腦子里,他渾身緊繃。

慕聽雪首先用手摸了一下他膝蓋上的骨折部位,確定方向,很快大概得一個傷情在腦海中已經構成了:“早膳吃的什么?”

宇文修竹腦殼有點昏,膝蓋被輕輕捏著,鼻端能聞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藥香:“用了一碗粥。”

“太少了,需要補充蛋白質和鈣質,以后每天早上添一個雞蛋,中午可以吃魚,有助于——”

喀嚓一聲脆響。

宇文修竹正神思恍惚,聽她閑聊,膝蓋處驟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

他還沒來得及叫,膝蓋骨已成功接上原位。

“殿下……”

藍眸帥哥疼出了一頭的汗,這才明白過來,她剛才不是跟他拉家常,而是轉移他的注意力。

“腿能抬起來么?”

“能了。”

宇文修竹嘗試了一下,果然不怎么坡了。之前膝蓋骨錯位的時候,是無論如何也抬不起來的。

慕聽雪給他綁上了石膏,進行固定:“你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能康復了。”

若是用西醫的治療方法,還得給他開刀做手術,打鋼板,取出受傷的組織,恢復得差不多了,還得再開一次刀取出鋼板,延續時間過長,患者也承受巨大的痛苦。

所以,在骨科方面,她覺得還是老祖宗傳承下來的中醫正骨療法,比較人性化一點。當然,有個大前提是正骨的中醫手法得好。

宇文修竹就這么,拄著拐杖,綁著石膏,對長公主千恩萬謝。

由于過于開心,頭上的帽子掉了下來。

露出一頭金發。

慕聽雪恍然大悟:“你是北嶼國人。”

金發藍眼,五官深邃,眉骨高,身材骨架又格外大,是標準的外國人長相。有點兒像白皮膚的毛子。

云煌和北嶼仇很深,幾十年打得有來有回。北嶼國人基本不敢跑到云都來居住的,會被群毆。

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質子?”

“在下宇文修竹。”

“哦,我想起你是誰了。”慕聽雪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倔強不屈、頗有氣節的少年身影。

竟然沒死。

看來,國子監那幾個霸凌行兇的世家子,也是孬種,不敢真殺了北嶼國的小王子,引起國際問題。

“承蒙殿下搭救之恩。”

“真沒想到你能來帝城學館做教諭先生。”慕聽雪覺得真是挺巧的,不過想來北嶼皇室教出來的王子,學問不會差,教這些平民孩子啟蒙識字應該是綽綽有余了,“還習慣這里么?”

“一開始不習慣,因為在北嶼,沒有人會覺得平民的孩子需要認字。”

宇文修竹藍眸深邃,“這世上太多渾噩無知之人。殿下辦這樣近乎免費的學館,給這些原本只能世世代代貧窮的奴隸,明理的機會。”

“算不上奴隸吧。”

“怎么不算呢?”

宇文修竹覺得,云煌國的普通百姓,其實和被壓榨的奴隸,差別不大,“殿下你有沒有想過,讓這些最底層的孩子讀書,知道除了種地之外,還有個富饒的世界,是很危險的。如果他們從小就愚昧著,認不得官府的政令文字,讀不懂賣身契上的血腥,沒見過圣賢大道理,那么他們很可能會一直這么糊涂著過下去,他們沒有功夫想自己為何如此貧窮,他們只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種地娶媳婦兒,再生個大胖小子傳宗接代,能吃飽飯就無比快樂滿足。但現在,他們明理了,他們開始思考,他們就有了無窮的煩惱,他們甚至會對政事指手畫腳,皇室的那些愚民手段,再難誆騙得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