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貴胄

胡三之搶來的新娘

(注:此為胡三在宋舞霞穿越后,看著宋舞霞與自己的老婆宋清霜一模一樣的外貌,回憶起了自己與宋清霜的過去。)

胡三當了十多年的山賊了,從來沒有想過搶個女人當老婆,可那天,當他看到一臉驚慌的宋清霜以后,腦中“嗡”一聲,就覺得自己看到了仙女。鬼使神差地,他把她們劫上了山。

至今他依然記得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你想怎么樣?

看得出她很怕他,但她說話的時候卻異常鎮定。當她看到自己半死不活的親人被安置在干凈的床上之后,她深深向他行了一個禮。那時候她的頭發已經凌亂不堪,衣服上滿是污漬與血漬,可是她的舉動是那么的嫻熟與優雅,她就像一個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其實回到山寨之后胡三就冷靜了下來,他本想放她們走的,可是他看到了她的蒼白與孱弱,或者說絕望與悲傷吧,那句“以后你就是我的壓寨夫人”脫口而出。

他記得很清楚,那時候她只是看著他,緊緊咬著嘴唇,一句話都沒有說,直到床上的病人開始吐血,吐出黑色,帶著血腥的膿血,她哭了,眼淚一滴一滴地滴落,她沒有擦眼淚,卻拿出潔白的手絹,跪在床邊,仔仔細細地擦著那些膿血。她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就那樣默默流著眼淚。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太陽都快下山了,她終于說話了。她的聲音很好聽,她的話卻沒有一絲溫度。

“如果她活著,我就是你的。”

“我要你給我生孩子。”胡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冒出這句話。他一直知道,當山賊是有今日沒明日的勾當,所以他從沒想過娶妻生子,最多就是去鎮上的妓院逛逛。可看到她,他就覺得她生的孩子一定很漂亮。

回答他的依然是一句如果,“如果你能找來最好的大夫,我答應。”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胡三很高興,但他的高興沒有持續多久,因為他看到她的手在滴血,而她卻是渾然未覺。他不顧一切掰開她的手指,這才發現,她的手中一直握著一塊小小的玉佩,玉佩割破了她的皮膚,所以她流血了。

胡三拿走玉佩,想給她包扎,她卻展開了她那血跡斑斑的右手,用不容置疑地聲音說:“還給我!”她的聲音不高,可就是這平淡的三個字讓胡三不由自主地把玉佩放回了她滿是鮮血的掌心。然后她什么都沒說,轉身跪在了床邊。

鎮上所有的大夫都被請來了,之后他們成婚了。洞房花燭夜那晚她沒有反抗,反而很柔順地任他予取予求。當他進入她身體的那一刻,她的眼淚傾瀉而出。那不是疼痛的眼淚,而是悲傷的眼淚,絕望的眼淚。胡三一直有一種感覺,從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死了,是他親手殺了她。

第二天,他看著她把那塊玉佩扔掉又揀回來,揀回來又扔掉。如此反復了幾次,她發了瘋似地拿起梳妝臺上的剪刀。正當胡三想沖進去奪過剪刀的時候,她跌坐在了地上。她就那樣坐著,一動也不動,仿佛石像一般。

那天晚上,胡三偷偷畫了那塊玉佩的樣子拿去給鎮上的玉匠看,人家告訴他,玉佩的正面刻的是“生死相隨”,那只是半塊玉佩,而玉佩的后面有一個不完整的圖騰與一個“陸”字。

就算胡三再傻也知道了那是她與別人的定情信物,于是他生氣了,生她的氣,也生自己的。他不知道應該怎么辦,只能一次次在她身上證明,她是他的,永遠都是她的。

很快她有了身子,她搬出了他們的新房,專心照顧著昏迷的親人。看著她日漸消瘦,看著她的臉上從沒一絲笑顏,胡三開始專揀藥材鋪的馬車打劫,把人參,靈芝,一股腦全搬去給她。結果她把那些東西全都還給他,還告訴他,她們吃的,用的,哪怕是付給丫鬟的工錢,她都會算清楚了還他,因為她們不能用搶來的東西。

“搶來的又怎么樣!”胡三第一次沖她大吼。她什么都沒說,轉身給病人喂食。此刻他終于知道,她的眼睛從來看不到他。

從她的穿著舉止,胡三知道,她們一定是落難的大家閨秀,他也曾想過送她們回家,可她死活都不愿意告訴他她們姓甚名誰,哪里人氏。

胡三知道她有銀子,可再多的銀子也經不住流水似的花,他存著看好戲的心態,她想看看她花光了銀子哀求他的樣子。結果他失望了。她買來了筆墨,她讓丫鬟幫她賣畫。

胡三是粗人,哪懂得這些,只是覺得就算她畫得再好看,又能換到多少銀子?結果他又一次失望了,字畫鋪的老板說,這些畫有多少他要多少,銀子不是問題。

開玩笑,老婆是他的,老婆畫的畫當然也是他的。于是他偷偷扮演了一回大金主,除了一開始流出去的幾幅,他把她所有的畫都買下藏了起來。他想等她忘了姓陸的男人之后告訴她,如果她不喜歡他當山賊,他可以去種地養活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很快出生了,是一對一模一樣的雙胞胎,胡三高興壞了,可她雖然疼愛孩子,臉上卻沒有一絲高興的表情。孩子滿月那天她告訴他,她的孩子不能是山賊,所以孩子必須跟著她。她剝奪了他當父親的權力。

胡三氣瘋了,可是如果說她是一個失職的妻子,失敗的母親,卻又不是的。她像所有的女人一樣,為相公縫衣服,做飯,打理家務,在她沒懷孕的時候也從不拒絕他的求花n。

雖然她沒有拒絕,但在她生完孩子之后,胡三再也沒碰過她,也沒碰過其他女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只想讓她看到他,可是他一次次失望了。即使她一如往常,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他,但他總覺得她的身體是暖的,心卻是冷的。

孩子一天一天長大,她卻一天一天衰弱。終于,在大夫說昏迷的人很快就會醒來之后,她倒下了。臨終前,她摸著孩子的臉,連續說了無數句對不起,然后對著房梁喃喃:我做完了我該做的,我該走了,因為我沒有面目見他……

胡三剛想問她,她口中的“他”是誰,那塊小小的玉佩從她手中掉落了。那刺目的綠色讓胡三恨不得掐死她,可她已經沒有了呼吸。

在她入棺的那一天,胡三猶豫再三,最后還是把那塊玉佩塞回了她手中。他在棺材邊對她說:下輩子不要讓我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