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丁立軒小朋友的番外是丁立軒從丁家出發，去碧琰山莊之前的一段自敘。）

我吩咐十八去自家的書房或者宋家找找有沒有母親的畫像之后就跟著丫鬟去了祖母的屋子。屋子里，張姨娘與我的哥哥，還有我家的幾位嬸娘及堂弟，堂妹早就等著了。

“孫兒給祖母請安，二嬸娘，三嬸娘，四嬸娘安好。”我一一對四人行了禮，又和祖母身旁同父異母的兄長以及堂弟，堂妹打了招呼，然后看了一眼坐在右手邊的張姨娘，一副糾結的模樣。

“奴婢見過二少爺。”張姨娘急忙站起身給我行了一個禮。

我知道她的一聲“奴婢”是為了讓祖母和我同父異母的哥哥討厭我，但也讓二嬸娘，三嬸娘臉上有了得意之色，而坐在最末那位，也就是我的四嬸娘用所有所思的眼神看了一眼我。

我假裝很單純，很無辜地扶起張姨娘，甜聲說：“姨娘不要這樣，我……”我欲言又止地望了一眼左手邊的二嬸娘，狀似糾結地說：“聽冬青說，姨娘應該……大概是冬青說錯了吧，軒兒是姨娘養大的，自然應該把姨娘看做母親，祖母，你說是不是？”我睜著大眼睛望著穿得明晃晃的祖母。

我口中的冬青是我身邊的丫頭之一，是二嬸娘送來服侍我的。聽到我這么說，祖母看了一眼二嬸娘，好像有點尷尬。張姨娘卻只是一臉恭順地說：“二少爺這么說真是折煞奴婢了……”

“都別說了，先去吃午膳吧！”祖母打斷了張姨娘，對著我招招手，“軒兒，到奶奶這里來。”她摸摸我的頭，牽起我的手往東邊的隔間走去。

聽說祖母是知道張姨娘不應該當家的，可是張姨娘叫祖母“姑姑”，又是哥哥的母親。但另一方面，祖母又覺得因為我是外公的外孫，皇上才和我家做生意。所以祖母自己都不知道應該怎么對待我們。

“嗨！”突然間祖母重重嘆了一口氣，大家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還不去快去給母親端一杯茶！”說話的是我的二嬸娘。她側頭面對著自己身后的丫鬟，眼睛不經意地瞥過斜對面的張姨娘

“這些奴才，一個個都不會看眼色，還是讓媳婦服侍您用膳吧。”三嬸娘站了起來，笑著走到祖母身旁，作勢要為她布菜，說話間眼神也瞥過張姨娘。

張姨娘好似并沒看到兩人的眼神，她朝自己身后看了一眼，立馬有丫頭給祖母又是端茶，又是遞水的。

大家都知道二嬸娘，三嬸娘想讓大家都聽她們的。聽下人們說，其實四嬸娘也想讓大家聽她的，可是四叔父不是祖母生的，她沒有資格，才會一直假裝好人。

有時候我覺得嬸娘們都很笨，無論她們怎么做，祖母都只會讓張姨娘當家，因為我們家到處都是金子，銀子。我們吃飯用的碗筷是金的，家具上都鑲著金邊，而筷子，勺子，杯子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做的，祖母很怕嬸娘們會把這些東西搬回自己的娘家。

讓張姨娘當家的話就不一樣了，因為張姨娘的娘家就是祖母的娘家，就算張姨娘真的搬東西回娘家，對祖母來說，損失也是最小的。

還有，我聽下人們私下說，其實祖父很想把張姨娘再從妾室變回妻子的，不過應該是父親不同意吧，聽說他從一開始就不喜歡張姨娘，現在又在南洋娶了新姨娘，就更加不喜歡張姨娘了吧？

我還聽下人說什么，“商賈就是商賈，滿京城都找不出我們這樣的大戶人家，家里簡直就亂了套。”我不知道商賈有什么不好的，但有一點我和他們同樣煩惱。四嬸娘生了大堂妹，大家都稱她大小姐，可后來父親來信中說，他在南洋的姨娘生了一個妹妹，這個妹妹的年齡比大堂妹大，我現在搞不清楚了，誰才是家里的大小姐呢？

我剛想到這，聽到祖母又嘆了口氣，我只能睜著大眼睛看著自己的祖母，有些吃不準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么。

我才五歲，很多事情我都不明白。我說的那些，做的那些都是十八和賀嬤嬤教我的。我很聽他們話，因為我知道他們是不會害的。

剛才我用身份之別暗暗打了張姨娘一個耳光，又用丫鬟冬青挑撥了張姨娘與二嬸娘的關系，其實這些全都是賀嬤嬤的功勞，應該用什么表情說什么話，別人怎么問時，我怎么答，都在賀嬤嬤那里練習過很多次了。

說起賀嬤嬤，據十八說，她原本是宮里的宮女，出宮后嫁給一個小官為妾，小官因為貪污丟了官職，她就被賣去妓院了，因為年老色衰，只能在那里教教年輕的妓女待人接物的規矩，經年累月下來，在花街已經有幾分名氣了。

十八也是迫于無奈才找上她的，因為關于怎么對付嬸娘她們，他也不會，他說他只是一個殺手。

我不知道殺手是什么，從十八的表情看，因為不是什么好的身份。不過我才不管這些，我喜歡十八，我知道十八也喜歡我。十八對我很好，所以等我長大之后我也要對十八很好，很好。

十八告訴我，其實家里很多人都希望我死掉，很多人也都這么做了。

他舉了一個例子，他說前段時間兩年前哥哥撞了我一下其實是故意的，為了讓我掉進河里。我記得那天的事，真的很恐怖，湖水好冷好冷，一直往我的嘴巴里，鼻子里轉。我聽到好多人在喊救命，可是沒人來救我，那時候我以為我一定會死掉。

十八說，他看到路過的二嬸娘，三嬸娘很焦急地吩咐煮姜茶，找大夫，就是記不起讓人先把我從湖里撈起來。她們真的太笨了，如果我被淹死了，還要姜茶和大夫有什么用呢？

后來終于有人來救我了，我很感激那個人，想當面謝謝他。可是當我去找他的時候別人告訴我，那人已經淹死了，就在他救我的那個地方。他能把我從湖里救出來，為什么自己卻被淹死了？我怎么都想不明白。

我問十八，他說他也不明白，只是給我看了一張紙條，紙條上說，現在家里只有他能保護我了。我不明白為什么要強調現在，不是一直只有十八在保護我嗎？他解釋說，之前死掉的那個人可能是因為保護我才被別人殺掉的，他說在他來找我之前應該還有人在保護，只是后來都被想害我的人殺掉了。

聽到他這么說，我覺得家里好恐怖，好復雜。

后來他還告訴我，那些想殺我的人可能會在我吃的飯菜中下毒，所以為了我的安全，我應該和祖母一起吃飯。可是祖母每次都只和張姨娘與哥哥一起吃飯，我怎么才能和她一起吃飯呢？關于這個問題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明天講給大家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