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絕情
花裙子
丁夫人瞧兒子說話的神情。重重嘆了口氣,壓低聲音說:“文長,你可不能犯糊涂啊!軒兒她娘只是宋家的庶女,可孝和郡主是皇上親封的,還是陸家未過門的媳婦。她雖然和你媳婦一個模樣,可……”
“娘,你說到哪里去了!”丁文長不悅地打斷了母親的話。如果不是他們要舉家離開大楚,他有辦法迫她嫁他,可現在,也許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嫁給別人。
一想到自己的女人可能要和別的男人過一世,再也記不得他們父子,他就慪得要命,語氣不善地沖外面喊:“丁楚呢?把他找來見我!”他并沒忘記自己把藥伴著美酒喝了下去。
“爺!”一聲怯懦的呼喊在門外響起,隔了幾秒,柔弱的聲音才繼續說:“夫人,奴婢拿了大少爺的衣裳過來。”
“進來吧。”丁夫人不耐煩地應了一聲,續而又對兒子解釋:“是我讓她過來的。好歹人家也是郡主,你不能滿身酒氣去見人家。”看到黃姨娘捧著衣服,低著頭小步走了進來,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丁夫人不悅地說:“怎么那么久?還不去端一盆洗臉水過來!”
黃姨娘微微抬頭看了一眼丁文長。眼中滿是淚水,似乎在問他是不是需要洗臉水,又似在控訴自己的委屈。
當初丁文長納她當姨娘,就是覺得她強忍淚水的模樣很像宋舞霞,今日卻覺得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他拿過自己的衣裳,說了句他去自己書房洗漱,徑自走了。
書房內,丁文長換了干凈的衣裳,又飲了一杯解酒茶,丁楚這才姍姍來遲,笑著問:“大少,您找我?”
“解藥呢?”
“什么解藥?”他裝傻。
“藥的解藥!”丁文長低吼。他覺得自己真是背到了極點,怎么早不喝,晚不喝,偏偏在他們叫他回家的前一刻把酒喝了下去。這一路的蒸騰,他發現藥性已經在他體內發作了,他只能用意志力勉強壓抑著。
丁楚仔細看了看他的樣子,點頭“哦”了一聲,笑著問:“大少,你想讓小的去叫哪個姨娘?或者,你有看中的丫頭?”
“我再說一遍,解藥!”
“沒有解藥,上次郡主中毒的時候您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你!”丁文長氣得直想掐死他,最終只是轉身而去,他要趁著自己還能控制藥性的時候把吉亞郡主打發走。
丁楚看著他負氣而去,笑得更高興了。如果丁文長娶了宋舞霞,那么翠羽肯定是陪嫁丫鬟。師傅教過他。當大夫要有醫德,而做人要懂得變通。既然丁大少當了一回解藥之后對人家念念不忘,作為丁家高薪聘請的大夫,他就應該幫他一把,讓他知道,不是他的身體有病,而是他的心病了。至于他,好人當然會有好報,到時他就能見到那位針灸很厲害的女大夫了。
他越想越得意,喃喃自語:“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成就丁大少的美滿姻緣呢?”他樂呵呵地追著丁文長的腳步而去。
偏廳內,吉亞如坐針氈。她扮作丫鬟,好不容易才躲開了蘇娜和其他人偷偷來了丁府,眼見天快亮了,丁文長卻姍姍來遲。等了快一個時辰,終于看到了由遠及近的熟悉身影,她急忙迎了上去,焦急地叫了一聲“丁大哥。”
丁文長看她一身丫鬟打扮,微微搖頭,客氣地說:“郡主這么晚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丁大哥……”
眼見他欲靠近自己。丁文長急忙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喝退了守在廊下的人,關上門后才笑著說:“在下本該去館驛探望郡主才是,實在是俗務纏身。待到郡主與皇上大婚之日,在下一定送上厚禮……”
“丁大哥!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思嗎?”
“在下不明白郡主……”
“不要在下,在下的,丁大哥以前不是都叫我吉亞的嗎?”吉亞郡主又急又惱。
“吉亞郡主,現在天色已晚,不如我派人送你回館驛。”
“丁大哥!”吉亞一個箭步跑上,抓住丁文長的手腕,急切地說:“我隨蘇娜公主來大楚就是為了見你,和你成婚的。你看,我連皇上的賜婚詔書……”
“郡主,您真愛開玩笑。”丁文長笑著回應,心中暗暗叫苦。她身上的香味不斷涌入他的鼻子,刺激著他的感官,她柔嫩的小手正緊緊抓著他,手掌的溫度源源不斷傳入他的皮膚,他知道自己已經開始心猿意馬了。
吉亞也發現了他的不對勁,關切地問:“丁大哥,你不舒服嗎?”她一邊說,一邊欲伸手撫上他的額頭。
丁文長下意識推開她,連連搖頭。“我沒事,你還是快些回館驛吧。”
“丁大哥,今日不和你說清楚我是不會走的。幾年前皇上就賜婚……”
“郡主,此乃大楚的京城永平,在下是大楚的子民,所以……”
“你不愿娶我是不是因為孝和郡主?”吉亞憤憤地問。
丁文長立馬沉下了臉。除了皇上與皇后,他覺得應該沒人知道當日是他把宋舞霞帶出了皇宮。之后的幾次見面他都十分小心。他沒料到一個剛到永平沒多久的人居然能說出這話,心中有些隱隱的不安。
“丁大哥,他是有未婚夫的……”
“你為何提起孝和郡主?”
丁文長臉上一閃而過的厲色讓吉亞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這一剎那,她覺得自己根本不認識他。
“郡主,你是吳國的貴女,在下只是大楚的一介商賈……”
“她不止勾引了你,還勾引皇上,所以今天才會被太后……”
“她被太后怎么了?”丁文長急切地問。他知道宋舞霞今日會入宮,他也知道陸博濤的心腹進宮見了皇后,所以他告訴自己,不會有事的,他不能在插手任何有關她的事。
丁文長的急切深深傷到了吉亞。有什么能比當事人的焦急更有說服力?她憤怒地說:“丁大哥,我是真心喜歡你的,可是她,她不過是長得像而已……”
“郡主,你并不喜歡我,你喜歡的只是丁家在吳國的銀號,你只是想要一個可以依仗的人,幫你為吳家平反……,不,不是平反,是報仇。我說的對不對?”
“你怎么知道?”吉亞詫異,她一直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
丁文長沒有馬上回答,他拿起桌上的杯子,一口氣喝完了杯中的溫茶,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燥熱感,這才說道:“你覺得你們吳氏一族很冤枉,你想血債血償,所以不顧一切地來了大楚,可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找誰報仇?下令誅殺你們全族的是先皇,先皇早已過世了……”
“但太后還沒死!”
“即便太后與此事有關。我幫你殺了太后,難道你要讓丁家幾百口人為此陪葬?”
“不!”吉亞搖頭,“我只是要皇上認清楚太后的真面目?”
“什么真面目?”丁文長笑著問。
“皇上身上流的是吳家的血脈……”
“在皇家宗碟上,皇上是太后的兒子,他是太后撫養長大的,娶的是太后的內侄女,皇上與吳家哪里有半點關系?”丁文長這幾句話只是說給吉亞聽的,事實上,鄭晟睿對太后是什么想法沒人知道。當年他被送去給太后撫養時已經會記事了,他心中是否還記得自己的親生母親無人知道。
見吉亞一副備受打擊的模樣,丁文長繼續說:“退一步,即便皇上覺得是太后害了自己的親生母親,他不會,也不能對陸家動手……”
“為什么?他才是皇上!”
“對,他是皇上,可大楚建國不到百年,陸家卻有幾百年的歷史。甘州附近的鐵礦全部是陸家的,而后宮出了兩位陸皇后,皇上的皇長子也是皇后所生,你覺得皇上會為了一堆白骨把陸家逼上絕路嗎?”
“可是你有銀子,皇上答應了……”
丁文長知道,此處的皇上指的是吳國國王,他陰沉著臉說:“我不管吳國國王答應了你什么,但是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即便我娶了你,也不會為了你去對付陸家,對付太后。我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讓全家去冒險,即便以前我一直把你當妹妹。”
“妹妹?”
“對,妹妹。我憐你自幼失去父親,又是父親親自把你送去吳國的,所以我才會在途經的時候順帶探望你……”
“途經的時候……順帶探望……”吉亞突然笑了起來,“丁大哥,你好無情,你就不怕我告訴皇上你在吳國的事嗎?”
“我的事?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丁家代表大楚與吳國通商是先皇下的旨意,丁家的商隊進出兩國的邊境都有官憑路引,每一次的貨物進出都是登記在案的,我想這些事即便皇上不知道。他手下的官員應該一清二楚。”
“真的只有這樣嗎?”吉亞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當然只有這樣。”丁文長很肯定地點頭,卻忍不住心虛。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吉亞反而不急了,也不想馬上亮出自己的底牌。找了一張椅子在丁文長身邊坐下,她清晰而緩慢地說:“丁大哥,你一定很奇怪,敏嬪娘娘是家父的胞姐,我是吳家的嫡系血親,丁伯父為什么會冒險送我們去吳國。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把我娘交托給你父親的人叫宋維善,是孝和郡主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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