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異曲同工
名門貴胄第188章異曲同工
()第188章異曲同工
胡三聽宋舞霞問他為什么知道皇帝是個孝子。無辜地巡視了一圈,把目光落在了陳二狗身上,不滿地說:“你沒聽到就算了,難道也沒看到?”
“看到什么?”陳二狗一臉茫然。
“就是……”他一五一十把事情說了。
原來,在他們被帶離御書房的時候,胡三看到一個婦人繼他們之后進了鄭晟睿的房間,然后他聽到皇帝說“……不敢忘母妃養育之恩……”。因為離得遠,他只聽到這幾個字,但很肯定是鄭晟睿的聲音。
自宗正二年敏嬪“病故”之后,她便成了后宮的禁忌。就算鄭晟睿私下會思念親生母親,為何會在御書房這種地方,說出母妃如何如何之類的話?將來的某一天,等他的翅膀硬了,也許會追封生母,但當下這種情勢,他的母親只有陸太后一人。
胡三或許魯莽,但他不說謊,所以宋舞霞相信他,即便陳二狗堅持自己并沒聽到任何話。
“嬤嬤,你看宮中會不會有那位敏嬪娘娘的故人?”她問趙嬤嬤。
就像太后之子夭折一樣,敏嬪死的時候也有很多目擊證人。太醫,宮女,太監,在眾目睽睽之下造假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如果那些話真的是鄭晟睿說的,那么唯一的對象就是原來服侍敏嬪的舊宮女。只是太后和皇后會容這樣的人活到今日嗎?
趙嬤嬤無法就這件事得出結論,卻說出了另一個種可能,鄭晟睿要胡三成為今年的武狀元,其中一個目的也許是為了逼宋舞霞找出朝堂上死忠于她父親的弟子。
自宋維善死后,宋家表面上看似備受榮寵,成了異姓王爺,弟弟宋維德更是成了一品大員,但原屬宋系的大臣早已陷入樹倒猢孫散的境地,宋維德獨木支撐大局。可事實上,曾經長期從事教育事業,倍受尊重愛戴的宋太傅真的會被弟子們在一夕間集體背叛嗎?
張子善對宋舞霞的態度,他偷偷摸摸從刑部尚書府的后門出入,一早就知道胡三會沒事……是不是表明宋維善布了什么線,保存著宋家的勢力,而皇帝想利用胡三考武狀元的事挖出這些人?
如果宋舞霞有本尊的完整記憶,知道宋維善以前的事,也許她能想出應對之策,可惜,對以前的事,除了與被灌藥,其他一無所知。
見宋舞霞緊鎖眉頭,胡三氣弱地問:“考武狀元真的很難嗎?前兩年你一直讓我讀書,練武。不是為了今日?最多,從明日開始,一天十二個時辰,老子只睡兩個時辰,用十個時辰練武!”
“三個時辰練武,五個時辰識字讀兵法,還有兩個時辰學說話……”
“啥子?”胡三震驚了,讓他讀書比殺了他更難受。
宋舞霞瞥了他一眼,轉頭對陳二狗說:“很多事情我一時也鬧不明白,你先把當日在酒的事原原本本說給我聽一遍。”
宋舞霞當然不會那么“虐待”胡三。雖然有時她會氣惱胡三,但這些只是家人間的內部矛盾,內心深處,她一直覺得是自己連累了他和陳二狗。當下她問陳二狗酒的事也不是為了糾纏對錯,只是想之后與蘇四娘談判的時候能多幾分把握。
陳二狗的回答,除了事件的經過,她還聽到了驚人之語:“我覺得今天的事與酒的情況很像!”
原來,當日在酒聽到宋允琪出言侮辱宋舞霞的只有胡三一人,陳二狗根本什么都沒聽到。之前他的贊同,純粹只是出于對胡三的信任。
如果胡三沒聽到那句“……不敢忘母妃養育之恩……”,這事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可偏偏……一次也許是巧合。兩次就說明兩件事有內在聯系,可聯系點在哪里?敏嬪之死是宮斗的結果,和宋允琪,和宋家有什么關系?先皇時代,宋家并沒有女人參與后宮爭寵。
宋舞霞越來越糊涂了,只能強迫自己冷靜,慢慢拼湊已知的事情。
因為宋允琪要議婚,為了自己親生兒子的利益,蘇四娘找了一個少女yin他,想敗壞他的名聲,讓他失去承襲爵位的機會。
計劃沒有成功,因為胡三突然出現,揍了他,然后官兵把陳二狗與胡三抓去了大牢。帶頭抓人的,據陸博濤說,是馮家的人。而宋允琪的母親正好是馮家某一房的嫡女,在宋、馮兩家成為政敵之后巧合地病故了。
對鎮國大將軍馮繼凱一家,宋舞霞沒有任何印象,唯一見過的馮家人只有宮里的淑妃了,繼皇后陸妙彤之后第二個生下皇子的女人。
借鑒康熙年間九龍奪嫡的悲劇,宋舞霞并不認為馮妃在這個時候有兒子是一件幸事。鄭晟睿才三十左右,身體健康,如果不出意外,就算六十歲退休好了,鄭晟睿會容得下外家握有兵權的兒子囂張三十年?就算鄭晟睿容得下,陸家就不害怕?在宮斗段位上,陸妙彤明顯略勝一籌,更何況她還有一個太后姑姑撐腰。
單純就酒的事,胡三被釋放了。宋允琪也沒事,事情表面看起來已經過去了,可他在御書房外聽到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單純只是偶然聽到,還是指酒的事另有隱情,或者暗示后宮還有敏嬪的勢力?
“大哥,你在聽到那句話的時候,身邊的太監有什么特殊反應?”宋舞霞突然問,因為她想起胡三和陳二狗是不可能獨自在宮內行走的。
“沒有!”陳二狗很堅定的搖頭,疑惑地問宋舞霞:“小姐不知道嗎?莊主能聽到很遠的聲響……”
“他是順風耳?”宋舞霞驚叫。
“這也沒啥,老子從娘胎里出來就能聽得比人遠!”胡三得意洋洋,宋舞霞卻憂心忡忡。
這個世界哪有那么多的巧合?會不會有人利用了胡三?他們同住了幾年都不知道的事,如果就這樣簡簡單單地被人利用了。這就說明,這人很了解胡三,甚至很了解碧琰山莊的一切,那么她假冒宋清霜的事情呢?
見宋舞霞愁眉緊鎖,胡三重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大聲說:“妹子,你就是想太多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就考個武狀元嗎?考不上老子就去蹲大牢,掉腦袋也就碗大的疤。”
“你掉腦袋沒事,那雁翎、雀翎呢?”宋舞霞氣惱地說,后悔把他們卷入這些事情。小聲問趙嬤嬤:“嬤嬤,雁兒她們的母親過世未滿三年,你看,能不能用這理由先讓大哥他們離開京城?”
“不成!”胡三搶著回答。
“不如讓小小姐和莊主回去,我留下來。”陳二狗小聲建議。
趙嬤嬤嘆了口氣,搖搖頭。她明白,宋舞霞指的離開并不是回莊,而是徹底的消失,只是事情哪有這么容易?
看胡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趙嬤嬤也擔心。無奈地說:“如今莊主是郡馬,這么可能輕易離開京城。再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小小姐們又能去哪里呢?依老奴看,不如走一步是一步……”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宋舞霞如泄了氣的皮球,喃喃著:“我總覺得自己就像扯線木偶,一切都是設定好的,我只能一步步跟著走。”
她剛說完這句,有丫鬟稟告,宋修文的隨從讓宋舞霞去書房相見。除了碧琰山莊那次,這是他作為繼兄第一次約見,宋舞霞只得留下雁翎,雀翎,往福祉軒而去。
此時宋修文正在清暉堂讓蘇四娘服侍著更衣,隨口問:“聽說今天府里死了一個守門的婆子?”
蘇四娘沒料到丈夫會問起這事,微微一愣,回道:“是,是姐姐帶來的舊人,原本在西月軒當差……”
“行了,這種事你不用對我說,只不過西月軒那里有個后門,而清兒就住在后花園,為免傳出什么閑話,你找穩妥的人補上缺,或者……”他停頓了一下,“不如索性把那道門封了!”
“這——”蘇四娘有些遲疑。當初開那么一扇門是宋修文的意思,為了避免王府倒夜香的車子經過其他官員的家門口。她奇怪地看了一眼丈夫的側臉,說:“王爺,如果要封,恐怕要去工部打個招呼。”
宋修文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皺眉,“如今王府在風口浪尖,估計大家都在看著,還是緩一緩,你多派兩人守著。”
“是。”蘇四娘輕輕應了一聲,拿起一旁的腰帶為他系上,一邊繞。一邊說:“說起西月軒,今日發現那婆子跳井的時候,清兒正往那邊去。后來,聽園子里的下人說,清兒好像又去了一次。也不知是什么緣故,我這做大嫂的也不好細問。”
“是嗎?”宋修文淡淡地回應,小心地掩飾著嘴角的笑意,平淡地說:“也許她只是在園子里亂逛。我們畢竟不是同父同母的兄妹,有些事,只要不過分,你就隨著她,平日多派些丫鬟伺候著。”
兩人都明白,伺候的意思等同于監視。此時蘇四娘已經知道了秋水閣的人事變動,擔憂地說:“王爺,您還記不記得,姐姐以前帶過來一個林媽媽,后來配了家里的小廝。妾身覺得她能干,不如讓她和她相公去管理莊子。”
蘇四娘知道宋舞霞想擺脫她的眼線,她已經后悔把林媽媽派去了秋水閣,所以她要補救錯誤。本來這些事是不用對宋修文說的,因為林媽媽嫁的是外院的小廝,為了表示尊重,她才決定順口提一提。
她以為丈夫一定會答應的,沒想到回答她的是一句問句:“那個林媽媽,是上次她向你要的?”
“是。”蘇四娘有些奇怪,為什么丈夫會知道這事。為了夫妻間的和諧,她壓下好奇,只是配合著話語點點頭。
“那就算了,我們總不能被旁人說,她要個下人我們都攔著。”宋修文很堅定地否決了。
“妾身知道了。”蘇四娘點頭稱是,暗暗思索了一下。在她的記憶中,宋修文應該并不知道林媽媽是誰,暫時只能把這件事歸為丈夫不想被人說閑話,擔憂地問:“繡屏的事……”
“我正要和你說這件事。”宋修文的神情變得嚴肅了。之前在禧春軒的時候,他注意到了兒子與女兒的小動作。“繡屏身邊的丫鬟,你重新安排了嗎?這次可要找幾個穩妥的。”
“妾身明白,只是,繡屏與允琪都在說親……”說到“允琪”二字,她偷偷瞟了一眼丈夫的臉色,見他神色如常,才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認為丈夫還不知道酒的事與她有關,繼續說:“那天的事……如今……”
“你也真是糊涂了才說這樣的話。過幾天就對外稱她病了,送去莊子養病,把有意結親的那幾家都回絕了。另外,為免節外生枝,你找人好好看著允琪,別再給我捅出什么簍子。”他想了想說:“除了去泰和軒和胡三學武,一步都別讓他踏出如意堂。”
見宋修文說得疾言厲色,說起長子臉上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惱意,蘇四娘屈膝稱是,低頭時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宋允琪越招人厭惡,她兒子承襲爵位的機會就越大。可轉念想到魯蒼南對宋舞霞說的話,她就笑不出來了。
除了宋修文叮囑妻子有事沒事多多去宋維德府上走走,兩人又說了幾句閑話,然后蘇四娘借口查看晚膳的準備情況出去了。
她前腳剛走,宋修文身邊的總管后腳就進來了,說宋舞霞差不多快到他的書房。宋修文點點頭,問:“那個瘋婆子,你都安排妥當了?”
“是,王爺盡管放心,不要說郡主或者陸家,就算是皇上也一定找不到。”
宋修文再次點點頭,繼而吩咐:“你去查查,剛剛陸家那個管事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如果單嬤嬤下了殺手,應該沒什么把柄留下才是。”
管事應聲而去,宋修文也起身往書房而去。比起魯蒼南已經知道了什么,他更好奇宋舞霞想干什么。
“難道她去西月軒不止想找瘋婦,而是想出府?她出府想干什么?”他喃喃自問,見宋舞霞從書房迎了上來,趕忙換上了無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