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揚州瘦馬
名門貴胄第282章揚州瘦馬
()第282章揚州瘦馬
宋舞霞看著這三個詞,許久無語。她明白懿安長公主的意思,也明白這三個詞的含義,但做到這三個詞談何容易,可偏偏,如果她做不到,不止自己會粉身碎骨,還會連累其他人。
正發呆間,趙嬤嬤進了屋子,對宋舞霞說:“小姐,昨日的那個小太監,老奴已經查實,他原本是怡景山莊負責端茶遞水的,因為您的茶水都是老奴和綠桑準備的,所以他一直無法近你的身。他已經同意,如果貴妃娘娘那邊有什么動靜,他會第一時間稟告。”
一個怡景山莊的小太監,如何能知道宋墨黛那邊的事情?宋舞霞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說道:“最主要的,只要他不會亂說話就行了。”
趙嬤嬤簡單的應了,并沒有告之主子,她已經通過丁十一,查清了小太監底,有了足以讓他唯命是從的籌碼。
宋舞霞正煩惱著如何才能打聽到陸博濤的消息,沒有注意其他,只是不確定地問:“嬤嬤,你看我們有沒有可能從太后宮里收買消息?我想,太后和皇后一定會去調查陸公子的事。”她嘴上這么說,心里很清楚,太后做事滴水不漏,她身邊知道內情的人不多,有可能被她收買的就更少了。
趙嬤嬤偷偷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宋舞霞,遲疑了一下,輕聲說:“小姐,您與丁公子有婚約在身,陸公子的事,自有太后和皇后娘娘操心,再說,陸公子是國舅爺,身邊有不少的能人異士,說不定他只是去哪里辦事了。”
宋舞霞知趙嬤嬤不愿她插手這事,點點頭,說自己想看會書,便讓她退下了。
吃過午飯,綠桑進屋回話,告訴宋舞霞,若是在徐州收養20個孤兒,包括他們的吃穿用住,再請三四個人照顧,每年大約需要50兩銀子。
這個數字比宋舞霞預估的少了許多,要知道,她的一個簪子,最普通的至少也要五十兩銀子。她忍不住說:“綠桑,你要明白,我收養他們并不是想讓他們挨窮受餓的……”
“郡主,那么多人愿意賣身為奴,甚至進宮當太監,只是因為窮人的生活與官宦之家是不同的。五兩銀子對您來說不過是一頓午飯,但在普通人家,已經能過活一整年了,所以奴婢的五十兩,只多不少。還有就是……”她看了一眼宋舞霞,說道:“郡主,奴婢多事,所以粗略地算了一下,這二十人,養到七八歲,七七八八需要三百兩銀子左右,可按照人牙子那里的價錢,一個丫鬟,或者一個小廝,最多也就賣三四兩銀子……或者,有些長得好的小丫頭,能夠賣個一二百兩,不過養瘦馬有養瘦馬的方法……”
“你是說揚州瘦馬?”宋舞霞詫異地脫口而出。在現代的時候,她從書上看過,有些人牙子專門買漂亮的小女孩,把她們餓瘦了,再教她們彈琴以及一些床上功夫,然后賣給有錢人家。她一直以為這是文人杜撰出來的故事,沒想到居然從綠桑的口中聽到。
綠桑以為主子對這事有興趣,陳述道:“不光是揚州,江南的好些地方都有做這營生的人。京城的勛貴富商很多都喜歡江南的女子,所以那些長得好的,還經常被拿來送禮,王爺和宋大人都收過……”
“我在王府怎么沒聽說過有這么個人?”
“她叫玉簪,王爺很喜歡聽她唱江南的曲子,后來……”綠桑哽咽了一下,吐出三個字“病死了。”顯然那個叫玉簪的并不是真的病死。
想到自己回京不過短短幾個月,昌平王府已經死了不少人,宋舞霞深深嘆了一口氣。
綠桑覺得是自己引得主子傷心了,急忙補充:“郡主,玉簪自賣給牙行就受了不少苦,身子骨早就挨壞了。咽氣前她對奴婢說,這樣死了也好,只有死了才能徹底解脫。”發覺自己的話并不能安慰主子,她更急切地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郡主不必為別人難過。”
“我知道,我不是觀世音菩薩,不能普度眾人,能自保就算不錯了……”
“郡主是您救了我和綠荷。
“不是救,是用另外兩條命換的。”
綠桑、綠荷獲救的經過早就由趙嬤嬤轉述過,一時間,兩人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幸好,不多會綠荷過來回稟,碧玉進了山莊,很快就會過來。
宋舞霞想了想,問綠桑知不知道京城哪里可以買賣所謂的瘦馬。見綠桑搖頭,隨手寫了一張便條,讓她交給趙嬤嬤送去丁家。
綠桑剛退下,碧玉就進來了,告之宋舞霞,她要找的宅子已經找到了,因為在城外,三十兩銀子就買下了。屋子雖然不新,但也不舊,她已經找人去打掃了,隨時可以使用。因為平日里南城門邊上的側門關得最晚,開得最早,所以她就選了那邊,萬一有什么事,方便進出。
得知此事,宋舞霞馬上令小丫鬟去找趙嬤嬤,哪知道趙嬤嬤已經把她之前寫的便條,找妥當的人送去丁家了。宋舞霞無奈,只得又寫了一封信,準備讓碧玉帶出去,告訴丁文長,翠羽隨時可以搬,如果他依然不在京城,搬離的時間她和丁楚商量著辦。
收了信,碧玉沒有告退,對著宋舞霞說:“小姐,大乘寺那邊,據看守的人說,這些天總是有馬車進進出出,不過看起來和昌平王府無關,二狗讓我問您,是不是要找人進去打探打探?”
宋舞霞算了一下,名義上宋繡屏去那里的時間并不長,不可能那么快回京,遂說道:“先不要打草驚蛇,只要密切注意著就行了。”
碧玉點頭應了,又說:“南麓書院那邊,已經收到了大富的第一封來信。”她遞上了一封未開封的信。
宋舞霞打開書信看了一遍,只是一些瑣碎事,交代了宋允琪帶了哪些人去書院,以及種種的不習慣等等。看完之后,她把信交還給了碧玉,說道:“反正你和二狗都認識字,以后就不用把信送進來給我了,你們看著處理就行,遇到不能決定的,再來問我。”
碧玉沒想到主子會把這么重要的事全權交托給他們夫妻,顯得有些驚訝。但轉念想想,宋舞霞一直對自己信任有加,也就沒有推辭,鄭重地說他們一定會小心謹慎地處理。
當天傍晚,丁文長正在自家書房,對著典圖,思量甘州附近有哪些商鋪既干凈,又能賺錢的,準備把他們轉至丁立軒名下,暫時讓丁十一打理著,就當兒子在甘州的產業,支付未來幾年的生活費用,同時備不時之需。
他正在圖上做著記號,管家在外面說:“大少,孝和郡主身邊的碧玉帶著郡主的親筆信來了,在外面候著。”
丁文長放下了筆,不禁皺眉。他“避世”不過幾天,宋舞霞連著給他送了三封信,光今天一天就送了兩封。“她這是干什么?又不像是內疚。”他喃喃自語,吩咐管家把信送進來,并暫時把碧玉留下喝茶。
看完書信,丁文長抬頭問管家:“丁楚說要搬去城外?我怎么沒聽他提過?”
“奴才上午才見過丁大夫,他應該并沒這個打算,還讓我明日送十天的藥材過去。”管家畢恭畢敬地回答。
“那她這是什么意思?還把屋子都找好了。”丁文長又把信看了一遍,說:“把碧玉帶過來”
“大少,碧玉姑娘很得郡主的信任,如果她知道了您并未離京,恐怕郡主也會知道。”
丁文長也知道,計劃還不到最后收網的時候,越少人知道他壓根沒離開京城,越安全。他沉吟了片刻,似自言自語,又是解釋給管家聽,說道:“她今日就差人送了兩回信,若不把話說清楚,明日還不知道送幾回,早晚惹人懷疑。”
管家只是看了丁文長一眼,沒說什么,親自出去找碧玉。他前腳剛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隨后門被推開了。丁立軒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嘴里說著:“父親我下學了,今天你還教我看典圖嗎?”
丁文長看著兒子冒著熱氣的臉頰,情不自禁地笑了。見他滿頭是汗,對著外面的丫鬟小廝說:“還不帶小少爺去洗漱換衣裳”
此時丁立軒已經走到了他的桌前,見地圖上畫著圈,好奇地問:“父親,這些圈是什么意思?”
“這是我們在甘州附近的商鋪,以后你去了甘州,要經常去這些地方看看。”
聞言,丁立軒的表情瞬間僵住了,抬頭問:“我還是要去甘州嗎?”見丁文長鄭重的點頭,他低下頭,看著桌上的地圖,眼睛在京城和甘州之間來回轉。前幾天他就知道,這些圖上的一點點距離,馬車要走很多天,而甘州和京城之間,就算在地圖上看,也隔得很遠很遠。
原來他還是要把我送走這般想著,他低下了頭,眼中瞬時蒙上了霧氣,低聲說:“我先去洗漱,待會再來向父親請安。”說完一溜煙地跑了。
看著兒子遠去的小小身影,丁文長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自己父親說的話:“文長,做父母的,最心痛的就是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永遠離開。如今丁家太危險了,在舉家搬離大楚之前,你千萬不能有任何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