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落在湖面,微風拂過,波紋細碎。
層層的漣漪隨著木漿的節奏蕩漾開來,一圈圈,湖中的荷中花兒也隨著波濤而輕顫。
樂希望著湖面上那艘漸遠的木船,此時的心境也如那層層蕩開的漣漪,有著波濤在翻涌。
只見船上坐或立著四位年約十六七的公子,個個身穿華貴綢衣,俊朗且氣質不凡。而樂希視線所在的是其中正擺漿的公子。
那穿繡有祥云暗紋皂色綢緞直裰的公子,棱角分明的輪廓,劍眉星目,深邃的眼眸如墨玉。凝眸時如沉靜的幽潭,流轉時有璀璨灼目,卻又暗藏銳利,讓人不敢逼視。
樂希瞇著眼遙望,盡量使自已視線更加清晰,心在卟咚卟咚的跳著。
像?!又不像!
遙看,樣貌有七分,氣質也是七分,那皂色衣裳的公子會不會是哥哥?!!
然而,岸上的樂希懷著激動又緊張的心情不停張望,那木船在隱隱的說話聲中漸行漸遠。再也無法讓她去細細探究。
“果然只要遇上這個陳思琪,就不會有好事兒。哥哥也是,干嘛非搶我的船,他們分作兩波不成嗎?”齊雪馨惱怒的聲音響起,樂希也被猛得拉了回神。
回神的那刻,樂希察覺到了有幾道視線正落在自己身上。
抬眸,是圍著齊雪馨的幾名丫鬟。那幾名丫鬟,在見樂希掃過她們時,又迅速的低下了頭。而樂希在與對方視線交匯時,看到期中夾帶著另人非常不舒服的探究。
自己做了什么,竟讓這些丫鬟露出這樣的神色?
樂希想著擰眉,片刻會過意來,雙頰驟然就染了紅暈。
她怎么忘了,這里的女子都是羞答答的,哪能這樣望著男子直瞅不放!
“姑娘要不再稍等,奴婢去重新準備三艘的小船。”
正當樂希想著要怎么掩飾自己的尷尬,那看船塢的婆子小心翼翼的詢問著齊雪馨意見。
齊雪馨聞言柳眉糾結在一起,轉身拉過樂希的手往岸上走去,剛好解了她此時窘迫。
“不要了,原本就是圖熱鬧能聚一起,分開了還有什么意思?”齊雪馨嘟著嘴,滿臉不高興。“再說了,有外男在,你讓我們怎么去游湖,采蓮?!”
說罷,齊雪馨拉著樂希,又來到等著焦急的眾姑娘們面,抱歉的說是去不了湖面了。
于是,一眾姑娘們,又往水榭那走去。
路上,齊雪馨還在喋喋不休的抱怨著她的哥哥,樂希想著剛才見著的那男子。心中激動的猜測著那到底是不是養父母的兒子,有些晃神。只是嗯嗯的亂應著。
等回到水榭時,樂希才恍悟過來,方才光激動著亂想,怎么不在路上悄悄向齊雪馨打探那人的身份?!如今一屋子的,要單獨說個話,可就不易了。
水榭中的陳思琪見著一行人回來,有些訝然,可依舊端著她高傲的臉,不參于眾姑娘們商量要頑些什么。
最后,也沒有個統一。倒是齊雪馨眼珠一轉,要讓樂希給她們再畫些珠釵簪子的樣式,樂希被一群人哄抬得無法。只得笑著應了。
丫鬟快速的將筆墨紙硯準備好。
樂希便在眾姑娘你一嘴我一舌中,開始按她們的想法落筆。只是心中存了事,且用的毛筆,少了份沉靜心緒的樂希,幾次都差些畫毀了花樣。好在一群姑娘都是門外漢,倒沒察覺,都看得津津有味。
在樂希執筆的手都發酸時,幾個姑娘的好奇心終于是得到了滿足。此時已是午膳時分,有齊夫人身旁的丫鬟來稟,說其特意給眾人置了一桌特色的全藕宴,問是傳在哪處。
齊雪馨想都沒想,道就擺在水榭,丫鬟應喏張羅去了。
不會兒,宴席便布好。
醒目花芯藕、金蓮捶藕、荷藕雜糧獅子頭、蓮藕素排骨,琳瑯滿目入眼皆是蓮藕食材為主的菜樣,葷素搭配,且樣樣擺碟精致。讓人看了賞心悅目之余,更是食指大動。
丫鬟們給眾人凈手后,立在一旁布菜伺候。
由于無長背,一群本該就是活潑年紀的姑娘們,所謂食不言寢不言的規矩也都拋于腦后。說話聲歡笑聲不時的響起,整個水榭氣氛熱鬧不已。
正當眾人開心的品賞著美食,聊著起興的話題,門口傳來位中年男子的聲音。道是齊府的大少爺特意吩咐,將新采了的蓮子做了蓮子羹,當是賠禮。并道大少爺當時不知眾姑娘要游湖,所以才占了那大船。
齊雪馨聽著柳眉橫堅,直接一句不稀罕,將人打發走了。
樂希還清楚聽見那中年男子離開前的嘆氣聲,對齊雪馨這性格更是摸透幾分。直率不懂婉轉處事,難怪會被樂妍當了槍使,又想著,這該也是被寵出來。瞧那理直氣壯不買帳的樣子,活脫脫是家中小霸王。
有了這小插曲,眾人的心情倒也沒被影響,只是又才吃了會。外面又有稟報聲。
這回,除了那中年男子,還有少年的說話聲。
只是步伐止于門口處。
“大哥,你這是干什么?難不成搶了船,還要來搶水榭不成?!”齊雪馨對著有屏風隔斷的門口高聲道,手中的筷子也被重重的扔在桌上。
一時間,屋中的姑娘都停了筷子,目光只看著自己面前的青花碗,目不斜視。
齊雪馨話音一落,就有著清朗的男子聲音傳來,溫和帶有笑意。“我二妹妹就這般性子,子謙兄默見怪。”這方是道歉的話后,又再聽那男子道。“二妹妹,子謙兄家有急事,是來接陳家妹妹家去的。”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就沒合群過鐘思琪身上。只見陳思琪取了絲帕拭嘴角,又端起丫鬟遞來的茶水,漱了口,對著眾人隨意的福了福身才往外走去。
樂希看著陳思琪往門處去的背影,余光掃到了屏風縫隙中有著皂色的衣裳晃過。
心卟咚一下。
那著皂色的男子正在門處!!
是齊家的公子還是武定候鐘家的公子?!
樂希驚疑不定,視線一直落在屏幕那處,門處卻已傳來逐漸遠去的腳步聲……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