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彌來稟報齋飯準備好的時候,大夫終于到了。
于氏被鬧得委實沒了用膳的心情,遣了丫鬟跟小沙彌將飯菜都抬到山腳,散給了乞丐。自己帶著怒氣登上馬車要回府。
見狀,樂希只是讓大夫把了個脈,便被樂紹元抱著追上于氏。
在來到馬車停放處時,一行人遇到了正在往外駕出的護國公府車駕。
護國公府的護衛們都面帶急色,像是發生了什么。在馬車經過眾人面前時,有老婦人怪責的聲音飄出。
“你這孩子,大師說過不能運氣,怎么就是不聽!還想騎馬回去,你要氣死我!”
“祖母,不過就是兩口血,是你身邊的丫鬟太過緊張了…”少年有些無奈的聲音傳出,隨著車輛越走越遠,說話聲也漸不得而辨。
李氏用帕子遮著樂希口鼻,等車駕遠去后才拿開,蹙眉道:“這護國公府真是,不見旁有人嗎,駕車那么快也不怕傷著人!”
樂希在父親的懷里笑道:“母親別惱了,反正也不會和他們有什么過多的交集。”
聞言,樂紹元也口氣不虞。“退親的事,還是盡快。那個護國公夫人,有些太過了。”
曾氏送樂希玉鐲的內情,夫妻倆得知后都氣得心口疼,對曾氏也實在是不恥。更覺樂希是如何也不能嫁入護國公府,不然非得被這樣的婆母蹉磨死。
一眾人在丫鬟婆子的攙扶中登了車,往伯府回趕。
馬車雖是顛簸,好在都鋪上了厚重的毯子,樂希側身躺著,倒也沒有使傷處再度磕著。
回到伯府又是兩個時辰后,眾人早上皆是空腹去的弘華寺,遇到樂妍那事又未曾用午膳,早已是饑腸轆轆。
于氏臉色從事起就沒有好過,下了車看到滿臉淚痕的樂妍冷哼一聲,轉臉與樂紹元道:“無規矩不成方圓。”便帶著丫鬟婆子揚長而去。
其余兩房人是也被折騰得疲憊不已,各自對著樂紹元施禮后便都離去。
樂紹元沉著臉抱著樂希回到了榮暉院,李氏在轉身前也深深的看了眼樂妍。
樂妍被看得一顆心亂跳,帶著求助的目光殷殷看向將馬鞭甩給小廝的哥哥。樂煜瞧著也只是搖頭道了句,妹妹此次確實是做錯了,便快步跟上了父母親的步伐。
炙熱的陽光灑落在樂妍身上,她卻覺得得通體生寒。一旁的翠竹見人都走遠了,慌忙開口催促了句,哪知下刻臉上便傳來火辣辣的疼。
“賤婢!連你也急著要看我的笑話嗎?”
甩手便給了翠竹一巴的樂妍雙眸中泛著冷意,森然的語氣使翠竹止不住哆嗦,惶恐的跪下直求饒。
冷眼看著快抖作一團的翠竹半刻,樂妍才收回那冰涼的目光,手伸到了她面前。
翠竹迅速爬起來,顫抖著手扶上樂妍,強扯出笑:“謝姑娘不怪之恩,姑娘小心腳下…”
待樂妍來到榮暉院正房時,樂紹元夫妻已坐在主位上,樂希坐在他們下手,身子半歪著靠在繡富貴吉祥的大迎枕上。樂煜垂頭站在了樂紹元身后,看不清神色。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皆斂目噤聲。
樂妍進到屋中,一言不發便先跪了下去,面色已是出奇的平靜。
“你可知道自己錯了。”樂紹元聲音不急不緩,不怒而威。
“妍兒知錯。”樂妍道,將頭磕了下去,傳來了悶悶的碰撞聲。
“錯哪了。”樂紹元又道。
“不該將妹妹打的絡子串在佛珠上帶在身旁,引得祖母誤會。”
咣當!
樂妍話音剛落,李氏手中的茶碗便砸到了地面。“你明著就是想借機誣陷小希,還敢狡辯!”
面對樂妍這種嘴硬,樂紹元伸過手拍了拍李氏安撫她,隨后笑了。
“那你稱病卻去了你祖母院呢?”
樂妍語氣依然平靜。“那是母親誤會了,那日妍兒已跟母親解釋過了。”
“樂妍!!”李氏聞言,氣得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樂紹元見狀又忙讓她消氣先坐下。又慢慢啜了口茶,眼中有閃過一抹異光對著樂妍道:“那你可知先前護小希不力的幾個奴才是怎么死的嗎?”
樂紹元此話一出,屋中人皆神色莫名,暗道他這前后的話似乎太過詭異了些。樂妍卻是猛得抬起了頭,睜大著雙眼看向樂紹元。
與樂妍對視片刻,在其雙眸中只見驚詫再無其它,樂紹元將手中茶碗重新放回到了幾上。清脆的碰撞聲使人心中一凜。
“禁足半個月,以后也不用到這來請安了。”
“父親…”
處罰的話剛落,樂煜的驚呼也隨之響起,卻被樂紹元側頭冷眼掃過,頓時又收了聲。只是眼中還有著懇求之色。
“都回去吧。”樂紹元不再看樂煜,也沒有再瞧跪在地面的樂妍。
樂煜一怔,知道這個都還包括了他,只得對著樂紹元一揖,大步邁出了門。樂妍動作有些遲緩,晃悠著從地面爬了起來。
這樣的處罰太過出乎她意外,沒有打罵,卻比那些更讓人覺得無情、心寒。
她的父親居然不愿意見她了!
為什么,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
明明不該的!!
樂妍直起身子,看著還坐在位置上,根本就沒有要挪動一絲的樂希。
從什么時候起,樂希再次得到了父母的寵愛?!替代了以往父母對她的好!
樂妍想著,心中恨意翻涌。
還是說,其實一直存著親疏之別?!
她樂希是嫡女闖禍沒有停過,捅破天也只是責罵幾句,而她明明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卻就抵不了一次小錯?!
樂妍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回到攬翠院,整個人都渾渾噩噩,半夜便發起燒來。
而在樂妍走后,樂希與李氏方知道樂紹元突然不搭調的那句話,是出于什么緣由。
先前樂希身邊的奴才被罰,除了李媽媽都無一活命,而李媽媽那么巧也差點要命喪半途。這一切讓樂紹元不得不重視,便讓童仲暗查。
從調查中發現,那幾個被罰去做粗使的奴才尸骨有中毒痕跡。
樂希聽著滿臉駭然,有些不敢置信的開口道:“難道這些都是樂妍干的?!!”
樂紹元聞言,卻搖了搖頭……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