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藝比拼為了將時間合理安排,不會太長過于枯燥,是男女賓同時上場。故玉簽上將牡丹二拆開做區分,對應的便為一組。
如遇是同時選擇了樂器的,還可以二人相商,是否合奏。
此項更曾促成了不少讓人羨慕的佳偶,這也是京中少女都期盼能參加牡丹花宴一回的緣由。畢竟,齊王府所邀請的世家,都是極貴極出色的。
被迫只能參加的樂希忐忑著,絞盡腦汁的想,自己到底什么拿得出手,不至于丟臉丟到家。
此時,已抽簽完畢。
齊二少爺接過丫鬟記錄的名單,笑著朗聲道:“不知眾位才子佳人可是準備充分?第一排序,承恩候府馮四姑娘,相國府謝三少爺,請……”
隨著請字落下,女賓亭中著瓔珞紅衣裙的秀美女子盈盈起身,帶著端莊嫻靜的笑,步步走向亭外。
婀娜轉身,面對眾人輕盈一禮,云鬢花金步搖流蘇在其側臉輕晃,點點流光更襯得她膚白顏凈。
謝三少爺著藕荷色偏襟直裰,氣質沉穩,走至前方也對著眾人一揖。
齊二少爺此間又笑問:“不知二位的才藝是…”
馮四姑娘微一笑,紅唇輕啟:“琴。”
謝三少爺用折扇指了指桌案:“詩。”
兩人聲音一落,便有丫鬟自發的擺琴、鋪紙、研墨。
在馮四姑娘轉身時,樂希好像看到她目光黯淡了些。
不會,叮咚的琴聲響起。
初似溪水潺潺,婉轉輕柔,而又似風起云涌,波濤拍岸,再又漸低纏綿,一曲百轉千回。
謝三少爺站自桌案后,便閉目默立,像是被琴聲所陶醉。在一曲終了時,才提筆落字,一氣呵成。
“馮四姑娘好琴藝,一曲終了,余音繞梁。”佳柔郡主唇邊的笑慢慢綻放,贊嘆道。
馮四姑娘聞言,臉上紅暈染開,雙眸流露出歡喜,對著佳柔郡主福禮道:“讓郡主見笑了。”
謝三少爺那方,已有丫鬟小心翼翼的捧了他所做的詩,呈到了齊王世子面前面。
齊王世子笑著道,好詩。
齊二少爺接過,朗聲讀了出來,是寫晚江景色的詩句。
男賓的亭中眾人,也都紛紛夸謝三少爺好文才。
女賓亭中的千金們都抿著嘴笑,也有人給馮四姑娘投去帶著羨慕的目光。
樂希對這些琴詩本就不懂,只是淺笑端坐,暗中觀察眾人神色。
察覺亭中眾人對馮四姑娘露出的神色有說不出的微妙,更是迷糊,不知何故。
樂妍此時用了極低的聲音喃喃道:“原來傳言真是像這般,果成佳偶了…”
聞言,樂希瞄了她一眼,見她有些失神的望向馮四姑娘,眼神還含有羨慕、不甘、自憐?!
樂希心下一凜,約莫清楚了她說的佳偶是指馮四姑娘與謝三少爺看對眼了,可她的復雜情緒,她委實是理解不了。
難道樂妍見只要比她好的,都痛恨?!
這心理也太過扭曲了些……
正當樂希亂想著,第二輪的比拼又開始了。
此輪是劉將軍府上的大姑娘與王世顯。
劉大姑娘是一臉嫌惡的上了場,王世顯面上表情還算正經,只是走路像是在打晃,那模樣有些滑稽。
樂希看得挑眉,她那一記不該有那么大威力了,到現在還腿軟?!
一旁的樂妍捕捉到了樂希那瞬的神色,眸色微涼。心中已確定樂希遇上過王世顯,而后勾出抹冷笑,暗暗發誓不能讓她再逃了第二糟!
劉大姑娘乃將門女,別出花樣的表演了劍舞。
王世顯要作畫,卻被那刀光劍影嚇得連手都在抖,畫了一半扔了筆就跑回了亭子。
好似怕劉大姑娘一個手不穩,他就得遭殃般。
這一幕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再下來,樂希算是一飽眼福耳福,真心羨慕這古時多才多藝的公子姑娘。
不管是琴棋書畫詩語,個個都是出彩萬分。連伯府年齡最小的樂琬都是一曲琵琶,被人大為贊賞。
樂希真覺自己得丟人了……
比拼仍在進行,輪到了排第十一的樂妍。與她一起的上場的是陳浩軒。
樂妍選了字,陳浩軒選的果如佳柔郡主所言——丹青。
陳浩軒著皂色錦袍,袖口衣擺皆有金線刺繡,長身鶴立,目如朗星。
氣宇不凡的身影是使亭中眾千金都紛紛投去目光。
樂希也遙遙看著,神情有些恍惚。
他真的很喜歡深色服飾,哥哥亦是。
這真只是人有相似嗎?
驟然,陳浩軒的視線對上了她。
樂希眸光閃了閃,迷茫化為清冷,快速挪開了視線。
她怕再多看,又要對為之相似的容貌而失態。
飄離的目光便那么落在兩亭間的長幾上,那方放著比拼的彩頭。
瞧見黃田石,樂希索性觀察起那塊希有玉石,試圖看清它的紋路。
奈何距離有些遠,努力徒然。
此間,樂希卻不知,除了陳浩軒的視線在跟隨著自己,陸虞順著陳浩軒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
而樂希那看著黃田石流露出的認真神情自然也被兩人瞧在眼中。
陸虞微微擰眉,眸底隱了對陳浩軒舉動不滿的冷意。思忖了片刻,便又神色淡如水,端起茶喝了幾口。
陳浩軒此刻也已將集力中轉到了桌案的白紙上,眼中細碎的流光越發的明亮,落筆如神,專注作畫起來。
“瞧,伯府的大姑娘居然左手執筆!”女亭中響起驚奇的聲音,將樂希引得往樂妍那方看去。
樂妍正左手執筆,在書寫著什么。
樂希看得驚奇之時,卻又見她將方才寫了字的紙張細細折起,放入了袖中。轉而左右手都各執了筆,開始在新的紙長上行水流云般書寫起來。
左右手同時寫字!
這時,已不止是女賓這方注意到了樂妍的舉動,男賓那兒也對樂妍此舉議論了起來。
樂妍臉上是淡雅的笑,眉宇間帶著自若自信,給容貌嬌麗的她添了分出塵氣質,越發顯得奪目。
連樂希看得都直瞇起了雙眼。
“獻丑了。”樂妍手腕一轉,收筆。走到桌案前方,對眾人施了一禮回了亭中。
桌案旁伺候的丫鬟細細吹干了墨,將樂妍所書的字呈到了佳柔郡主面前。
佳柔郡主眼中驚訝一閃而過,側了頭對樂妍道:“此雙手梅花篆是下了功夫。”
只是下了功夫?
樂希覺得落入眼中的字,可是實在寫得漂亮精致,朵朵都如綻放的梅花,且還是左右皆一致。
難道這不驚艷嗎?
佳柔郡主只是肯定了樂妍的用功?!
樂希正疑惑,便聽見著妃色衣裙的云姑娘笑道:“未曾想到樂大姑娘也會雙手梅花篆,佳柔郡主也是能雙手書梅花篆呢,還是同時寫出上下詩句。”
一句話是兩方都討好。
佳柔郡主聞言,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這梅花篆只要長練,熟悉了單手雙手都一樣。”
亭中的姑娘們聽著都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樂妍臉上的笑僵硬了幾分。
樂希有些不厚道的用絲帕捂了嘴笑。
樂妍這是弄巧成拙了……
“臘月驕梅不懼寒,傲然雪立惹人憐!好一個傲雪寒梅圖!陳世子丹青果然堪比大家!”
男賓亭中清潤的朗讀聲突然響起,還有兩句極高的贊譽。
這動靜引得女賓都齊刷刷的望了過去,只見齊王世子滿臉笑容的欣賞著眼前畫作。
還在亭外的陳浩軒微微一笑,作了個揖,彎腰那刻,視線飄到了樂希身上。
陸虞在見到畫時便已沉了下去的臉色,又陰了幾分。
就在眾人嘖嘖稱贊聲中,齊二少爺又宣布了下輪參與比拼的人員。
樂希在聽到自己名號時,深吸了口氣,自然大方的走出亭子。
陸虞一整袍擺也站了起身,與進亭子的陳浩軒擦肩而過,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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