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希兩母女在午飯前幾乎就逛完了整條長安街。
許伍跟在身后是為之咋舌。
誰說女人嬌滴滴走幾步就喘的,這得分情況!
找了家雅致的酒樓,樂希點了店中名菜,滿足的瞇眼慢慢啜著茶。
自從來到庚元,一直都是過得無比壓抑,今兒算是放松了把。
包廂臨街,從二樓窗邊能正好的看到街上的風光。
突然有整齊的步伐聲從街一頭傳來,沉重震耳。
樂希探頭一看,被抹銀光閃了眼。
閃得她忙閉眼,再睜開時,發現那是約為三十人的隊列。正停在酒樓外的街道上。
全隊男子身穿黑色繡復雜花紋的勁裝,腰間齊刷刷佩有長刀。而那領隊的人更是讓樂希詫異。
銀色的面具,要比隊列中他人華貴的服裝,連袍邊都是以金線封邊。這個裝扮,不正是她在王府時遇到的刺客?!!
怎么他敢公然這般走在大街上!
樂希吃驚的捂了嘴,她認出領隊人時差點喊出刺客兩字。
此間,那黑服勁裝的武士居然全涌進了她們所在酒樓。
大堂頓時傳來慌亂的驚叫聲,隨之便是桌椅瓷器被打翻的狼狽聲響。
“你們樞密處怎么敢這般胡亂抓人!!我乃二品大員,沒有圣旨,你們誰也不能動我!”
在吵雜的人聲中,有一男聲的吼叫特別洪亮。帶著受屈的憤怒。
李氏聽著動靜,臉色有些發白,緊緊抓住了樂希的手。
許伍與幾名侍衛也警惕的拔出了刀,站到了廂房門口。
樂希卻是擰眉側耳傾聽。
“二品?只要是犯事的,哪怕皇子。樞密處是當場斬殺,圣上也不會多言一句!帶走!”
從大堂傳來的聲響。
果然是如記憶中熟悉的低沉男聲響起,帶著讓人頭皮發麻的冰冷。
只是這個樞密處?是個什么機構?
樂希眉頭死死的擰在了一起,這人既然不是刺客而是官。
那他那天躲在王府引來侍衛圍搜是怎么回事?!
他剛才那話,是指操著先斬后奏的生殺大權?!
正值樂希腦中亂哄哄之際,有沉重的腳步聲從走廊而過,隨即是一陣刀劍嗡鳴的相撞聲。
許伍面沉似水。緊緊握著刀把的手宣泄了他此刻緊張的情緒。
徐媽媽幾人也發抖著將樂希母女護在了身后。死死盯著門口處。
那打斗聲越離越近,突然嘭的一聲,樂希所在廂房的房門瞬間四分五裂。
一個滿身是血的大漢飛入房內。
徐媽媽與幾個丫鬟都尖叫起來。
李氏也被驚得臉色煞白。將樂希摟在了懷中。
許伍不知敵我,不敢輕易亂動,只是一把抓住那渾身是血的大漢,又給丟到了門口處。
一抹黑色的身影也追趕而至。揮劍利落的便割斷了被扔到面前大漢的脈搏。
動作快而狠,不過眨眼之間。
許伍忙退了兩步。橫刀擋在眾人面前。
看著最后一個想逃脫的也被斬于劍下,罩著銀色面具的陸虞喊了聲清場收隊。
一抬眼便看到神色緊張凝重的許伍,認出了他身上著的安定伯府侍衛服制,微微一怔。
目光飄到其身后。恰好瞧見樂希從李氏懷里掙出,大大雙眼正好奇的從婆子丫鬟間縫隙往外看。
兩人視線剛好相撞。
陸虞從那投來目光并沒有看到有像小鹿般的驚慌,而是絲毫不畏懼的直視著自己。那閃動的眸光還帶著……
質控?!
是在指責上回他拿劍嚇唬她了?!
陸虞隱在面具下的唇角勾了勾。
他這未婚妻膽兒不是般的大,居然無視了鮮血淋淋的尸體。還想著要找場子嗎?!
“我們是安定伯府的家眷,并未有犯事之人。”許伍見滿身血煞之氣的陸虞,站在門處直盯著他們一眾。喉嚨有些發緊。
樞密處的人,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而且還有著特權。萬一被誤會,生事非事小,就怕動武力!
面前這個統領,只是站那便讓他有種不能與之抗衡的壓迫力。
“你,想說什么。”陸虞恍若未聞許伍的話,將還滴血的劍入鞘,變了聲沉沉的問道。
樂希看到了他眼中饒有趣味的光芒,不由得有些怒了!
他是認出自己了吧,還敢說這樣子的話,是準備又耍自己一次?覺得耍她很好玩?!
樂希唰的便站了起來,推開了擋在身前的徐媽媽。
她起得急,動作又快,李氏根本沒有拉住,驚叫:“小希,快回來!”
許伍也趕忙去攔樂希,生怕她惹惱了面前這個黑衣男子。
樂希卻是不怕,瞪眼道:“我想說什么,你不是最清楚?!裝神弄鬼,小人行徑!!”
“上回的事,怪我咯?”陸虞失笑,還敢和他叫板。若不是她,他人怕連張口的機會都沒有。
且,這女孩子家家的,也太記仇了。
上回在山洞,明明是她自己誤會了。
聽出樂希與這黑衣男子似曾認識,來人也沒有要動手的意思,李氏狂跳的心安了安。徐媽媽幾個都已雙腳發軟,不是相互攙扶著,怕早已跌坐在地。
樂希被陸虞那句怪我咯,氣得紅了臉。怎么聽著都是像在取笑她一般。
可一時又不知如何反駁,也躇躊著,該不該再提那日之事。畢竟事牽王府。
無言以對的感覺,使樂希憤恨的咬著唇。
陸虞看著她那副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神情,哭笑不得。
平時對他不是伶牙俐齒的嗎,怎么這會兒倒是不反駁了。
“統領,一切妥當。”一位樞密處的侍衛前來稟報。
陸虞也歇了再逗逗樂希的心思,剛想抬步,卻又停頓了下來。“近三五日京中不太平,姑娘若是無事,還是少出來走動的好。”
說著像是很隨意的抬手,卻有道暗光急速的襲向屋頂。
只聽聞咔嚓一聲,瓦片斷裂,而其中居然還夾帶著細小的悶哼。
來稟事的侍衛臉色一變,大喝一聲‘誰人’,便拔了刀。
陸虞朝他擺擺手,徑直往外走了。
樂希幾人驚疑不定的看向屋頂,除了一縷從破洞投射進來的陽光,什么也沒瞧見。
屋頂上的陸五捂著胸口都快哭了!
該死的扁毛小東西,不是讓它去給主子報信三姑娘出府了!主子都出現了,它的鳥影還不見!活活累他被主子責怪!
疼死他了!
而離酒樓不遠的一顆樹上,靈犀正悠哉的看著進出門口的樞密處侍衛,梳理著水光油滑的白色羽毛。
心中暗想,早知道主子要來這兒,它還巴巴飛啥一路,還沒趕上!還不如跟著女主子一起,不費勁就見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