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曉得嬸子一家待她如同親生的,我又跟她是同族,親上做親的好事,斷然沒有敷衍了事的道理。”陳襄見屋子里一時沒人搭話,話就越說越溜:“今日我是先上門來問問嬸子的意思,若是嬸子您瞧我還算個人,愿意成全我,我立即就去太常寺請冰人,三媒六聘的將表妹她娶回去,日后定然好好過日子。”
陳襄已經把面子里子都給做足了,雖然沒有請媒人上門來探問意思是有些不符合規矩,可是畢竟陳錦心的身份特殊,他能做到如今這樣已經可以說得上是難能可貴。這樣情況下,宋家要是還死咬著不肯放,那天下人估計都得在心里權衡權衡伯府是不是還有別的想頭了不然好端端的一個送上門來金龜婿不給人家姑娘,難道真的綁著人家姑娘一輩子不成?莫不是真的圖人家陳姑娘的什么東西吧?
青桃聽見陳襄說話也有些驚心,附和道:“他這番唱作俱佳的,恐怕咱們老太太那邊有些難辦。”
宋大老爺確實覺得這事兒有些麻煩,若是陳襄開口的是伯府其他姑娘,哪怕他說出花來呢,伯府一個不字壓過去,他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壞就壞在他居然要的是陳錦心,這個姑娘現如今尊長親人全都沒有,雖說寄居在了伯府,蘇老太太也說過日后就托付給了伯府,可是畢竟她不姓宋,陳襄又打著是她表兄的名義上門來求親,他們若是二話不說的拒了......
宋老太太卻氣定神閑的很,陳襄自以為什么都想到了,可是偏偏就是還有些他不知道的事。
陳錦心身上藏著這樣的秘密,她怎么可能會把這樣一個人放去陳襄他們那里?縱然是不為了陳錦心自己,為了伯府,她也絕不能叫陳襄得逞。
她沉吟了半響,神情嚴肅的咳嗽著清了清嗓子,看著陳襄問道:“這事兒論起來對陳姑娘是大好事,可是她的情況有些特殊你也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陳襄眼里精光閃過,臉上的精明登時都化作了誠懇:“可是就是憐惜她年紀輕輕就失了倚靠,我才有了這個想頭......她雖沒有了父母親族,可是我都是不在意的。我自己也并沒有好到哪里去,日后就搭個伴過日子也就是了。”
宋老太太笑了笑沒接他的話,反而轉過頭去吩咐玉書:“去請三娘來。”
等玉書去了,就又去看著陳襄解釋:“這個三娘是從小跟在她身邊的,是她的乳娘。蘇家老太太特意囑咐過叫她日后都跟在陳姑娘身邊。我叫她來,是因為有些事我并不好作主,陳姑娘自己是個姑娘家,更不可能親自過來。”
宋楚宜在隔壁聽的分明,就沖著青桃紫云打了個手勢:“你們悄悄出去跟著玉書姐姐,找到三娘告訴她陳襄的打算,另外記得告訴她,上回蘇大太太之所以來鬧事,就是因為陳襄在背后支持。她會知道要怎么做的。”
青桃跟紫云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雙雙出門去尋玉書跟三娘。
屋內陡然安靜下來,隔壁的聲音越發的清晰的傳進宋楚宜的耳朵里。
“這是應該的。”陳襄似是輕松了許多,有幾分胸有成竹的意思:“既是蘇老太太有這樣的交代,日后跟去了我那里,我定然也會妥善安置她的。”
他這回來,就是因為知道陳錦心的身份特殊,也算準了伯府不可能強壓著陳錦心不肯放之前伯府拒絕蘇大太太的求親還情有可原,畢竟蘇大太太確實作風不好,蘇大少爺更是已經發配了去充軍,還不知道多少年才回得來。可是這回伯府若是再拒絕條件本來高出一大截的自己,這坊間就難免不起什么流言蜚語了。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伯府應該會明白這個道理,也不會為了一個陳錦心就冒這個險。
別說陳錦心為了保命定然不敢把密信的事告訴伯府,就算是告訴了,以宋程濡這個不結黨不逢迎的行事作風,肯定還巴不得把這個燙手山芋送出去他跟太子、端王、興福幾面都不沾邊,定然不愿意因為密信的事就被扯進這樣的渾水里,何況他已經親自盯著宋家這么久了,確實沒見宋家有任何動作,可見是真的不知情。
不多時,玉書就領著三娘進了花廳。
三娘低眉順眼的向眾人行了禮,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沒有動作。
宋老太太瞧了右首坐著、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三娘一遍的陳襄,眉眼溫和的看著三娘:“三娘,有件事我做不了主,得同你商量商量。你們姑娘現如今病的重,平時話也說不了兩句,我也就不去折騰她了,干脆來問問你。”
三娘低聲應了一句是,面上就換了鄭重其事的表情。
“這位是錦衣衛指揮使陳襄陳大人,想必你曾見過的。”宋老太太右手一指陳襄,似是真的在認真的給陳襄說媒:“聽他說還同你們姑娘有表親,今日他特意上門來向我求娶你們家姑娘。雖說你們老太太將她托給了我,我卻不敢真的拿著雞毛當令箭決定陳姑娘的終身大事,因此特意詢問詢問你的意思。”
三娘抬頭飛快的看了陳襄一眼,隨即就看著上首的宋老太太絕然而然的搖了搖頭:“多謝老太太美意,只是我們姑娘不能嫁這位陳大人。”
宋楚宜在隔間翹了翹嘴角,哂笑了一聲。
陳襄臉色已經陡然陰沉下來,周身都散發出冷氣,他拿出錦衣衛殺人不眨眼的氣勢來,不輕不重的問了一聲:“哦?倒不知是為什么,難不成,是我入不了你們姑娘的眼?”
他同蘇大少爺比起來又不一樣,同她們也沒什么仇怨,身份也可以說是高出一截堪為良配,怎么這個三娘奇奇怪怪的,一開口竟然毫不猶豫的就拒絕了?難不成竟然是在記當初他去抄了蘇家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