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才剛剛抱住一個石頭摸黑摸到了岸邊扯住柳樹枝條上了岸,就被早已經打著明晃晃火把的人給包圍了,原本在水里浸了這么久,本該看見火就覺得暖和的,可林勝這會兒卻只覺得自己如大同點的掉進了冰窖里,整個人渾身的血脈都凍住了。
游了這么久,他就算是想纏斗一番拼出一條血路來也沒什么機會做他們這行的,嗅覺最是要敏銳,眼前的人瞧著就不是善茬兒,眼里那透露出來的全是殺氣,一瞧就是手里沾過不少血的,他并不敢冒險,由著一個麻子臉五花大綁了,的被扔在了船板上。
秦英跟培榮雄赳赳氣昂昂的巡視著這些俘虜,臉被燈光一襯,紅撲撲的,上頭掛著遮也遮不住的笑意,再怎么也沒想到,出來一趟,居然還順道抓了這么多的水匪!
李三嫂子跟李三抖抖索索的縮在一邊垂著頭就像是一堆鵪鶉,一聲兒也不敢出,看著二樓甲板上站著的宋楚宜,只覺得膽戰心驚。
這個六小姐是真的說到做到,她說要把這些水匪通通抓來,就真的全部都抓來了,她不僅在船上設伏,連兩岸的急流險灘也一一做了標記,專門讓水師提督黃大人派人在每個關卡都設了埋伏,更恐怖的,是最后一個李三帶上船的人,竟然還是宋楚宜的人!
他想到當時情景就不由得打哆嗦那個兇神惡煞臉上滿是麻子的人,怎么看怎么就是個水匪,可是他卻是宋楚宜埋伏在水匪里頭的釘子!這個人跟瞎子勾肩搭背的,前一刻還好的跟兄弟似地,到動手的那一刻一點兒也不手軟,手起刀落就跟殺鴨子一樣的就把人給抹了脖子放了血......他們原本打算給船上的人用的蒙汗藥最后全都進了其他八個人的嘴里......
宋楚宜穿著大毛披風,瑩白如玉的臉被旁邊燈光一襯更顯得細膩如凝脂,她居高臨下的站在二樓甲板上,看著底下像是魚一樣被罩在網里動彈不得的水匪們,唇邊冷冷的帶著一抹笑意。崔華儀崔華鎣只知道臨時被母親帶著上了二樓宋楚宜的船艙里躲了這半天,等她們再回過神來的時候目光所及之處已經是滿船的傷痕累累的生面孔,不由得往余氏身邊縮了縮。
余氏直到此刻才覺得心真正的回落到了肚子里,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胳膊,問宋楚宜:“這些人怎么處置?全部都交給黃大人嗎?”
朝廷一直掃不盡的這幫子水匪,如今大部分都陷在了燕子谷里,報上去又是大功一件。可這事兒卻委實不適合之前已經大出風頭的長寧伯府來做,崔家最好也不要沾邊。
宋楚宜點了點頭,目光觸及這幫傷天害理無惡不作的水匪時冷淡得像是在看一個石頭一顆雜草,輕易就定了他們的去路:“這些人通通都留給黃大人處置吧。”
黃一平心里還真是有些沒底,他接到太孫殿下讓他來幫忙的信的時候還以為要拼殺一場,至少也也損失不少人以往這幫子水匪行事,總是喜歡占據制高點,往下推石頭,他們在燕子山上的老窩又重重把手,哨崗幾乎十步一設,還有當地百姓天然的愿意給他們打掩護,向來就是這里的土霸王,訴說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連周守備都拿他們無可奈何,因為水匪鬧事吃了朝廷不少責罰,上次鎮江知府的媳婦長子死在這批人手里,周守備連家里世襲的官位都給丟了,只勒令他半年內務必殺盡這幫水匪。
可沒想到,這還不到半年,困擾他們這么久的難題就解決了,而且還是以這么一種方式水里一張網,船上一張網,水匪里還有內應......
他目光復雜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宋家這個四少爺,語氣里不無試探的問:“四少爺這一行,難不成是專程為了剿匪......?”
要不然計劃怎么會安排的這么周詳,而且他還聽說了,周守備那里也收到了消息,趁著燕子山上如今守衛空虛,帶著人打上山去了。
調虎離山,分而攻之,這可不是一個這個年紀的小孩兒能想出來的辦法,難不成真的是太孫殿下出的主意?
宋琰笑了笑,給黃一平倒了杯酒,目光不躲不閃的直視他:“不瞞黃世叔,這幫人是收了人的銀子才打起了我們的主意,我們這么做也是為了自保。今天這一切事,都只有咱們自己知曉.......外頭的人就都不必知道了。”
為了自保,這幫人收了銀子,是說朝中有人跟這批水匪勾結?黃一平心肝兒忍不住顫了顫,其實他也知道這幫水匪打不盡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在京城里有關系......
“世叔不必有顧慮,殿下既然都開口叫您幫我們這個忙了,自然不會害您。”宋琰察言觀色,恰到好處的戳中了黃一平的心事:“這件事報上去也是大功一件,世叔別怕領這個功勞。因為很快上頭保他們的人就不在了......”
黃一平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就聽懂了宋琰的言外之意,他說很快朝里能保住這幫人的人就不在了,可以不必忌諱的把這件事報上去領功勞,是不是意味著......
他不敢再想下去,這事反正是太孫殿下默許的,他只要照著宋琰說的做就是了。這次設計生擒這么多水匪的是他,是他跟周守備兩個人齊心合力的結果,只是宋崔兩家的船隊碰巧經過了而已。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臉上帶著笑意:“賢侄說的是,這事兒原本就是我跟老周兩個人商量以后做的,跟誰也沒關系。”
既然黃一平都這樣說了,就是明白了宋家不欲出頭的意思,宋琰眼里帶著笑意,又親自給黃一平倒上一杯酒:“那就恭喜世叔跟周守備立下掃除水匪的大功了。”(